热说双抢，下乡纪实（二）

zzm1008图书馆 2022-10-13 发布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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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说双抢，越说越热。

今年的夏天太能作妖了，黄梅以来没有一天不是🔥的，地球要成火星了吗？😱

因为天热，联想计算机开启黑白影像档案。

那些过往的热一下子从记忆深处跑了出来：夏日后园树上知了、老钳的喋喋不休：竹梗阴凉处张着嘴巴扑开翅膀趴在泥里的鸡；无风无息傍晚，弄堂里摇着蒲扇，还大汗直流的乘凉人……

然，回望，岁月依然可以静好！

当然上面说的这些都不算热

最凡尔赛的热是下乡时双抢的热

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

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

老白的诗就是双抢真实写照，可见农事苦历来已久

我下乡就在镇子附近，俗称近街佬乡瓦，属杭嘉湖平原，标准江南水乡，（现在已经成了市中心）接受再教育平时不觉有多艰难，双抢却让街佬与乡瓦天壤之别，总算领教了农人的不易。

江南多水田，双抢被老天安排在大伏天可真是热（孽）缘。双抢从7月上旬开始，到8月立秋结束。时间差不多一个月，一日不得闲。土地多的时间短一点，我所在生产队田多地少，所以在劫难逃近一个月。

双抢期间，所有户口在农村的人都必须参加，哪怕你做了赤脚教师赤脚医生，进城打工的做小生意的，社办企业的都必须参加。这个时间段劳力越多越好，于是也有组织学生下乡支援双抢的，我中学暑假参加过，但那只能算玩儿。

双抢，顾名思义就是抢收抢种。

田里双季稻成熟了，必须收割进仓，同时赶紧把晚稻种下，这样还可以增收一季稻谷。现在想来斫（割）稻是一件很恐怖的事，那时江南农村根本没有什么拖拉机收割机插秧机，那些是画在书上让人看白相的。

镜头一：双抢毒日头下，衣服被汗水湿透那是小事，腰酸背疼自不必说，望不到头的稻子在我眼里没有丰收喜悦如同挡风的墙，让人喘不过气来。你只有埋头努力跟上，手指被稻芒磨破出血，顾不上，稻芒的痒和着汗水的咸流进眼里，顾不上擦，擦了也没用，汗水是前赴后继的。你在前面斫，后面惯（打稻）稻的人推着稻桶撵，你想松口气，直一下腰都不行，一般我后来都是蹲着前行，当然速度会慢，这时遇上旁边看你可怜的会帮你带上几棵，那就是天使降临的高光时刻。

当稻子收割完在稻场上晒谷时，那双抢还不到一半。接下来的重头戏更是让人崩溃。稻田要重新翻耕过，每个生产队耕牛有限，全靠人工，这是体力活中的重头戏，一般由全劳力执行，每一寸水田用原始铁耙翻过，我曾经试过，没多久手掌会起泡，而且你即使把吃奶的力气用上也赶不上男劳力的黑臂膀的力量。所以一般女的主要任务就是插秧，俗称种田。插秧全靠手脚快，下田一字儿排开，然后倒退着逆行而为。这个活我是比较喜欢的，因为脚踩在水田里，表面很烫，深处有泥土的凉意。我插秧很快就与老农一样了，甚至比男的都快，因着干活不会惜力不会偷奸耍滑，所以分操作班时组长会抢着要。

插秧需要秧苗，回过头来说拔秧，拔秧在我看来是轻松活，可以坐在秧坂凳上进行。农事需要见缝插针，拔秧的活会安排在晚上开夜工完成，期间队长顺便开个会，安排一下明天的农事。拔秧这活看似简单却也是需要技术的，拔秧时紧攥根部，不可太用力一下拔起，要有韧劲，这样秧苗才不会拔断。而且这秧坂头土质有好坏，遇上板结田，那多半会有许多断秧，这断了根的秧种在田里，过一夜就蔫了，会影响秋后收成。所以拔秧时队长会检查，很简单，在每个人身后拔过那地用脚蹭，若有粗糙就说明有断秧，他会大声呵斥。记得有一次开夜工拔秧，遇上硬板秧，队长又开始例行公事，我见他在前面检查，就回身把后面的断根拔出揿进泥里……队长过来检查对大家说，你们连个知青都不如，看某某一点断秧也没有😓

后来和他说起此事，他咧着大嘴笑着说，也不怪你，那秧坂是不好。

开夜工拔秧到半夜是常有的事，有一回开夜工居然到凌晨两点，被水蚊子咬都顾不上，犯迷糊瞌睡那是更不用说了，清楚记得我脖子都酸疼得抬不起来，颈椎病估计是那时落下的。

速度就是时间，双抢抢的就是时间。

插秧期间小插曲也是恐怖的事，为何？因为水里有各种各样浮游物，咬人很疼的小虫子，最可怕的是吸血的蚂蝗，有大有小，你在努力插秧时得随时提高警惕，一不留神就吸附在你泥腿上，专拣有伤疤的，它钻进去吸血，你还揪不出来，它死不松口，。有一次插秧在田角，一下子有四五条大小不一的蚂蝗围攻，惊恐大叫，于是有旁人赶紧帮忙，拍攥并用总算弄出来……遇上，毛骨悚然！

插秧没有割稻那么快，属于马拉松农事，三伏天热到鸭蛋熟，有时插秧到朝北冈滩，西晒太阳光滋滋晒着，就是烧烤的滋味。记得有位人称奥（幺）娘娘的老年妇女，插秧速度慢，被困在朝北岗滩，弯腰插秧，屁股晒得实在受不了，于是她嘴里碎碎念念着：热煞热煞。顺手把头上草帽戴在屁股上，于是生成一句歇后语：奥娘娘种田—凉帽戴在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