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雷家林谈齐白石黄宾虹的山水画

 雷家林书画 2022-10-13 发布于湖南

问: 齐白石和黄宾虹谁的画艺术成就更高?

两人都不错,总的来说齐的稍高。

齐白石山水画里的红树青山桃花流水

此文章的标题源自余少年时随艺校生去湘西写生时路过桃花源在山门见到的对联:红树青山斜阳古道,桃花流水福地洞天。最近热心读齐氏之山水,应当是读过诸多常人之画与古人之画后的一种回归,真正的大家就是常被人骂的那一个,其实也不奇怪,本人有时怀疑齐璜非世上人,为某个神仙下凡,否则他的艺术每一项比如诗书画印,总有不凡的奇气散发而出。作为学西画出身的人,初看齐画不觉得如何的好,而且是画得有点那个,说不明白,道不清楚,阅历与岁月的增长帮助了本大愚有点开悟,渐渐识得老齐,识得其山水画的奇妙之处。生在清国,成就在民国,谢世在今朝的齐白石先生,运气出奇的好,今天的画作出售卖天价也是在招其画魂归来,李可染那句可贵者胆,所要者魂,又是什么,是贵在似与不似之间吗,是学我者死,反我者生吗,今天的常人山水画,能与古人较个高下吗,所有的今天的在国展中显摆的那些画人,能在百年千年后能立定脚根吗,本博写此文章,其实就是想向画画者分享自己的理解,山水画应当是如何的自由独立,如何的多元变幻。艺术亦经历现实主义与革命激情的年代,经历文革后伤痕艺术还有现代狂风的时代,到现在的用现代技术与绘画结合的时代,画家在画什么画,商品画,世俗画,笔墨画,技法画,还有所谓的新文人画,千年的历史,会过滤一些所谓的画人,留下的,就是可以在画界青史上留下一笔的人,毫无疑问,齐璜可以在此青史或简册中有记录的人,不仅是其画印诗文在其画中,不仅是其有点“俗气”而多卖钱生存的花鸟画,而且是世人多不看重的山水画,能够与古人,与徐渭八大石涛齐列的现代画人,是黄宾虹吗,不然,是老齐,在深入笔墨的深度上,齐氏无法比肩黄氏,但是,在造境的高妙上,在诗意的浸润上,在线条的功力上,在空灵悠远的情境韵味上,在布白构成上,还齐氏胜一手,重新的审视齐璜的山水画,也许我想到文人相轻时,陈子庄曾经轻李可染关山月的画,象镜子里看去的,这是在构成上说的,过去觉得老陈有点唐突,现在却是觉得多少有点道理,曾经的吴冠中评潘天寿的《小泷湫图》中谈构成谈得十分的深入,不过愚看了齐氏的某些作品,觉得齐璜的水墨构成不弱于潘氏任何人,有围棋布阵的理念意味在其中,而且湘人本来就长于兵阵,若在构成上布置,那是小菜一蝶。其中有一幅图是三面包围而网开一面,可以是十分的高妙,在近现代的时代,有崇尚徐渭八大与石涛的齐璜,有学习金农的齐璜,别人学到的是皮毛,而老齐学到的是精髓。

越来越多的资料在网上出现,次一等的画面图像的显示让愚者获得更加全面而深入的理解大匠的艺术魅力,尤其是山水画,当然一些学者比如宛少军刘剑峰等人的文章亦进入视线,不过我自己的理解别人无法代替,所谓冷暖自知是也,黄宾虹山水先是画得白净净一片,后是画得“黑糊糊”一片,世人同样不解,有个傅雷十分赏识他的画,当然那是他的好,画得太逼有时会失得“太多”,所谓近现代的山水画第一把交椅不是黄宾虹,不是李可染不是张大千而是齐璜,所为此论者何,线条功夫还是其次,诗意,造境高妙,构成的奇伟,奇气的充满,或者画中的阳刚正气的充溢方是主要的原因。气如何的画出,古画画气不画形,吴昌硕此语有几个参悟者,天地间庸俗之人太多,难有几个拾得者。

齐氏会把其诗书画印的艺术理念注入其山水画中,有一个总的灵魂所在,山水之境因人而造,人奇而画古,此语真不虚,首先是人奇,如何的奇,老而辣,老而雅,老而稚,老而搞笑幽默,诗文在点松火而伴松香读得太多而十分的“反动”,这种“反动”会影响到他的画境制造,似,他学了的古人并没少于四王这几个太俗古人,不似,删去临摹之手,自然多不似,看不出其画学的某家某派,所有的都化入了自己的风格中,陈师曾,徐悲鸿,少数几个会相画界之马者,识得这个疯子是个不凡的,这就太让老齐幸运了。活着时有这些仁兄的帮助,还不会饿死京华。

他的花鸟画还是有点俗,这个也是生存的被迫,世人买得多的也是这类的画,让他好歹有饭吃,那种画的境界还不能十分的高妙玄远,空灵无我,有时红艳艳还是没能免于俗气,但他的画山水,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境由心生,不凡的心造的不凡的境,与佛国宝地十分的接近,芭蕉,芙蓉,柳树,松柏,万杆绿竹,红枫桃花,这是他常常画的树木,山形圆浑,有时却方正,南山的风味浓郁于北方,我书意造本无法,画恐怕也一样的,有法后方后无法,无法胜有法,这个境界就到了天人合一的层次,观近代以来的山水作品,到这个境界者,真的是不多啊。

看得出齐氏的画有天地间不见一个英雄一个豪杰的味道吗,没有人,却有山翁与童子,要不是渔父农夫,还有山中的贤者高士,所谓的英魂豪杰,那是俗人,山翁童子,那是个人的文化情怀与心境,夕阳牛背,老树昏雅,那是个人向晚意踌蹉的心理徘徊与悠然,真个的文人,出身为非文人,变成真个的文人时,比文人还文人,那看昏雅落日的记忆,还够逸笔草草地画出来,画得还有点太那个,成了引导人们唤起诗意兴趣的媒介。

石涛的画,还有八大的画,还有徐渭的画,少不了陶潜的诗意与桃源胜境,齐氏同样追风于古画之贤者,我们看到齐氏的湘地风情,当然还有西京的路上风情,一路邓林,这种红树青山的造境,过于古人,恐怕是加了老辣的乡愁在其中。有时他的自画像,与凡高不同,那是远景中的小人,画的多半是自己,要不是自己的童年,说画的少年阿芝也对,画中的古装的酒鬼,多半是画自己,醉意不在酒而在山水间,有时期望以画里山水换得酒钱,有时画个白菜换得一车白菜,如此的世上疯子,人不算奇?画能不古嘛?笔墨当随时代,不可是形式上的当随,而应当是心境上的当随,与时俱进不是服饰现代了,心灵轻薄了,古意越浓越现代,有几个理解者。

画自己的风格时,程式出现了,滕王阁的阁形,其实又象是自己家乡书阁的阁形,有错吗,没错,程式是京剧的艺术高妙之境,梅兰芳太懂了,齐氏何尝不懂,程式,只是为新的造境服务,画了好几幅的滕王阁,王勃的诗意与行文意境并不因为齐氏着笔太少而诗意文情淡薄,境造者空环留置多点而让观者想象与再造同样多点,这就是中国京剧相联络的中国绘画,程式无处不在,反复在一个画面出现,次次有不全同,变幻莫测,这就是中国艺术,高妙者有手法上是多么的相同,你就理解梅兰芳如何看重老齐了。

已经看到今人开始学齐氏山水,有的学得似,不过有时看到那些画人画张家界,画的象某个角度某个真山之形,就觉得不对劲,画贵在似与不似之间,连吴冠中亦是遵循此原则,今人却仿佛不理解,画得与照片比高低,画得太逼,这个可不是真境逼而神境生,而是与自然太接近,与艺术太远离。至于画得越来越象照片者,若有诗意浸润,也就不算有问题,如果与文学性离得太远,那就是走偏了。

如此三面包围,网开一面的构成,是湘人善用的兵法布阵,齐氏此画,边角布置饱满,右边中央空阔,是有意思的布白。

解读黄宾虹山水画--如无上莲花--远观气象--近察笔墨

近代山水画能五百年风骚者,恐怕只黄宾虹一人,其他的画者或在色彩上争胜,或在构成上扬辉,只黄公能深入中国画笔墨之堂奥,四时佳景,大千气象,全展现浓郁厚重的笔墨抒写中,在西方风潮强势的时代,坚守的孤独者以五千年的根基纳西方之手段,隐含其中,在平圆留重的墨法中变幻出奇瑰苍润的墨象世界。

周濂溪的爱莲说以为莲花之美只可远观不可近玩,黄宾虹之画如无上莲花,远观其深秀浑厚之气象,近察笔墨浓淡干枯之变幻,远观者,黄公在宣纸上用中国墨行印象主义风范,不仅用墨,用色亦堆叠墨团团里,皴法张扬,近视不知何物,苍苍的积墨,九层若加,不厌其繁,浓郁如油画之丰富,不似甜品,酸涩有至味。

尚金石的黄宾虹以为清咸道为艺术之中兴,故金石之学的分量在其心目中相当重,画到一团漆黑时如天地开辟之前的混沌状态,那中间是恍然的真实世界,仙骨道气充满,金石气的阳刚暗含在近似夜色的山水画中,不少水润,婀娜园转同时存在,所有古典的图式用了全新的用墨方法,很东方却又有点骨子里的中西合璧。

没有谁象黄宾虹那样的九进九出,龚贤的积墨有序法在黄公这里是粗服乱头,自由中含有法则,“深入进去”(傅雷语),只黄氏有此等的坚韧,也只有他有过人的学识与阅历,黑墨的渲染常含奇妙的绿色如玉的莹润,那种感觉能有几人能到,当然过分的浓郁凝重不合于常人的欣赏习惯,那是印象主义侵入带来的后果。

画到天荒地老时真情是至情,正如其弟子林散之常爱书写的“不俗即仙骨,多情乃佛心”,墨象画到混沌时的天地如一的境界是何等的奇妙,艺术的创造与欣赏,如王安石的险远说,高处不胜寒总是无可奈何,如果谁人能在黄公画上题款,只林散之当得,一个级别的大师,不过从林散之书法上的成功反衬的是黄师无法超越。

附有关黄宾虹的本人早些时候微博:黄宾虹晚期的作品,幅幅莲花,只可远观,不可近玩。他的墨彩灿然,满纸氤氳之气,看他的画,如同看东方的马蒂斯、毕加索,不仅仅他的画底面有李唐、范宽诸人,那里面还神似毕沙罗诸人,那率意的墨条,仿佛充满凡高的激情,眼见不分明(眼疾)时,如同贝多芬,传人间没有的心象。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