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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名家“诗”温州| 永嘉山水在李白心中的分量

 一介书生五十后 2022-10-13 发布于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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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时下一些需要自我配备诸如帐篷、睡袋、野营等物资的“驴友”而言,伟大“驴友”李白当是幸福感满满的,因为大诗人每到一处都有人“接待”,根本不需考虑这些“杂务俗事”。

  众所周知,有的旧有成说其实是不对的,但人们却一再沿袭着错误的说法继续“以讹传讹”。比如说,“大谢”谢灵运出任我们现在温州全域的永嘉太守时,以为他就是以“康乐公”的身份出现的,其实不然。因为他尽管在十八岁时便承袭祖父谢玄大将军“康乐公”这一爵位,亦即被袭封为“康乐公”,所以,世人自然也就称谢灵运为“谢康乐”的了。然而,大谢出任永嘉太守时,已是在宋武帝刘裕代替东晋建立宋朝以后的事儿了。南朝时期的宋王朝为了限制旧日门阀制度的弊端,谢灵运的爵位此时也已由康乐公降为康乐县侯,食邑五百户而已。所以,此时的谢灵运其实就是“康乐侯”,而不再是“康乐公”了。这对在政治上希望有所作为的大谢而言无疑是一个重磅打击,不得朝廷重用的他只是作为一个文化“花瓶”,摆设罢了。而无法参与中枢决策的大谢心中自然便颇为不满。而这,也就导致他紧接着被下放到了温州,然后又因继续心生不满,他便最终在广州被“弃市”(具见《宋书·谢灵运传》《南史·谢灵运传》等),也就是在广州闹市区被杀这一“杯具”,真正体现了所谓“人生就是一张茶几,上面放满了杯具”这个“箴言”的。

  与此同样以讹传讹的现象,我们现如今时常看到一些叙述有关李白涉及温州江心屿之诗的文章或书卷时,其中所引用的李白《与周刚清溪玉镜潭宴别》诗,大都只有开头的四句:“康乐上官去,永嘉游石门。江亭(一作'中’)有孤屿,千载迹犹存。”这便使人误以为李白此诗就只有这四句的,幼年时的我也曾被这些“阉割”古人的做法误导过。而有的书居然将诗题也只是乱加截取几个字,竟写作《与周刚清溪》,真乃对李大诗人的大不敬了!而且更有甚者,有人在书写书法条幅时,竟把此诗的第二句擅自弄成“石门游永嘉”,这就连韵脚也都押不上了。

  而这首跟我们温州江心屿密切相关的五言古诗,事实上,其标题不但较长——《与周刚清溪玉镜潭宴别》,而且该诗最早的版本注明其下还有“潭在秋浦桃树陂下,余新名此潭”的附带说明。可见这李大神也是一位挺好玩的主儿,喜欢给自己看对眼的景观起个绰号哩。也就是说,大概就在唐玄宗天宝十三载(754年),李大神在跟好友汪伦等人在秋浦(今安徽省池州市贵池区)桃树陂下的清溪游览,纵意高谈阔论,尽情饮酒吟诗。忽然灵感来袭,大神便把碧绿如玉的水潭另外起了个名儿,叫作“玉镜潭”。这还不算,李大神与东道主周刚一边快意地吃酒聊天儿,一边在畅谈着当地的一些人文风物。只是看着天色渐次暗下来了,宾主眼看也就要“拜拜”了,而面对丰盛的筵席,诗情勃发的李大神就情不自禁地抹了抹嘴角的酒水残汁,一忽儿便站了起来,但其神色却不无黯然地面对着苍翠欲滴的青山,然后俯首凝视着碧绿如玉的水潭,顿时想起了曾任永嘉太守的大诗人谢灵运来了。于是,李大神一开口便吟道:

  康乐上官去,永嘉游石门。

  江亭(一作“中”)有孤屿,千载迹犹存。

  我来游(一作“憩”)秋浦,三入桃陂源。

  千峰照积雪,万壑尽啼猿。

  兴与谢公合,文因周子论。

  扫厓去落叶,席(一作“带”)月开清樽。

  溪当大楼南,溪水正南奔。

  回作玉镜潭,澄明洗心魂。

  此中得佳境,可以绝嚣喧。

  清夜方归来,酣歌出平原。

  别后经此地,为余谢兰荪。

  那么,李大神这首诗究竟说的啥呢?你看他说啊,“康乐公”谢灵运自从被降职为“康乐侯”后,又被下放到了永嘉(今浙江温州)出任太守(类似现今的市委书记一职),但心中极为抑郁的大谢却是喜欢去如今温州境内的石门山游玩的。你看哪,瓯江中那孤岛——也就是江心屿——之上有座亭子,尽管已然过了一千年了,但大谢去过的古迹如今还保存完好呢。而今天我来贵池的秋浦玩儿,由于友人的作伴游玩,前前后后竟然还曾三次到过这桃花陂的源头去寻幽探胜呢。此时此刻,我们只见群峰上的积雪在阳光下闪耀,遍野的猿猴竟也似乎通解人们情性似的在悲鸣。要知道,此时我的兴致也跟大谢一样喜欢游山玩水;而为了回报东道主的盛情,我不但要吟诗来致谢周刚先生,同时也把这段雅兴吟出来后一起加以探讨。当然了,我们此前还曾在山崖上清扫落叶,盘腿蹲坐在皎洁的月光下举杯畅饮。潺潺的溪水正对着大楼山的南面,然后向南方径直奔流而去;谁知它竟然在这里汇流成玉境一样的深潭!而这,自然值得我给她起个漂亮的名儿“玉镜潭”,因为这澄清碧绿的潭水可以净洗人们日渐被污染着的内心和越发丑陋不堪的灵魂啊。更何况这静谧至极的绝好宝地,跟社会上那物欲横流的喧嚣嘈杂环境是绝不相关的。就是到了深更半夜,我们才凭借酒兴一路高歌着回到城里的住处。而我现在就要“拜拜”了,周先生你将来再到这里时,可千万别忘了替我向溪边那些芬芳四溢的菖蒲一再感谢她们曾对我们的不尽照拂啊!

  尽管这东道主周刚的事迹,我们现在都已不知其详了,但由于李大神的这首诗,使得后来的许多学者还在追寻其人的蛛丝马迹。尽管最终还是不了了之。然而,“周刚”在李大神的心目中,却终于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良好存在和欲断还续的不尽记忆了。

  而回过来一看,我们也知道,人们时常所截取的开首四句,其实并不是李白此诗的“划重点”所在,因为其下文更为精彩,那就是:

  回作玉镜潭,澄明洗心魂。

  此中得佳境,可以绝嚣喧。

  临了,我们不妨再絮叨几句题外话,那就是这首诗现在读起来似乎不那么“押韵合辙”,其实不是的,这十一个韵字原本就都在所谓“十三元”一部中的(尽管该部被称为是“该死十三元”,具见《越缦堂日记》《春冰室野乘》《道咸以来朝野杂记》等),亦即它们都是同属一部韵中的“兄弟字”,李大神并没有出现所谓“出韵”这一作诗误差。事实上,李大神之所以一再说到当年永嘉太守谢灵运在温州的那些行事,并巧妙地进行自我比附,正使我们知道了永嘉(温州)山水在大诗人李白心目中的分量是何等之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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