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壹｜ 战前态势国军方面：第2绥区司令王耀武指挥整编第96军（辖整编第2、第84师，独立嵌）、整编第73师等部，共3个整编师部、9个正规旅、5个保安旅及特种兵部队约11万人，控制着东自韩仓，西至长清，南起仲宫、张夏，北迄泺口、齐河之间地区。济南市区分为内城、外城和商埠。 许谭兵团横扫胶济路700里、纵扫津浦路700里后，济南城已处在解放军的重重包围之中。王耀武以内城为核心防御阵地，以外城和商埠为基本阵地，以城郊100多个支撑点组成外围阵地，各阵地内筑有众多永备型和半永备型强固工事，形成能独立作战的支撑点，企图长期固守。 常公为屏障徐州，隔断解放军华东、华北解放区的联系，并钳制华野山东兵团不能全力南进，拒绝了美国军事顾问团团长巴大维关于“退出济南，把军队撤至徐州”的建议，决定固守省城济南。 我方部署： 军委480911电示：攻城指挥，由许谭担负，全军指挥，由粟裕担负   攻城集团由许谭指挥，总兵力为14万人，分为东、西两个集团：
阻援、打援集团总兵力为18万人，由粟裕直接指挥：
 贰｜ 准备工作华野前委决定，济南战役于9月16日发起，预计以15天至20天时间攻克济南。1948年9月2日，中央军委复电同意上述部署，同日华野前委粟谭陈张发出“华野字第十一号”济徐作战预备命令（注意是济徐作战，即教员攻济打援剧本）：  粟谭陈张签署的“华野字第十一号”济南徐州作战预备命令 9月8月，根据中央军委关于在9月15日以前完成攻济及打援的一切准备工作的指示，华东军区和山东省党政领导机关，在华北解放区大力支援下，全面地展开了各项准备工作。 华东军区以及山东兵团的军队后勤系统和地方支前系统召开了联席会议，全面地部署了后勤保障工作，至战役发起前，已动员了50万支前民工，同时为参与阻援的豫皖苏军区部队补充了弹药、粮食、军装、医药等。为了做好接管工作，华东军区组成济南市军事管制委员会并指定了城市警备部队，进行接管和警备城市的各项准备工作。 攻城西集团9月9日自济宁、汶上，东集团13日自泰安、莱芜、章丘等地，分别向济南隐蔽开进。15日，两广纵队等扫除长清西南地区敌保安部队，并包围了长清城的保安团。 此时，王耀武判断人民解放军主攻方向在西面，遂将其预备队第19旅调至飞机场以西古城方向待机，将第57旅由张夏、崮山等地撤入市区，准备转用于西郊。 叁｜ 助攻变主攻16日午夜，攻城集团发起全线猛攻，经一天激战，西集团歼灭长清、齐河守敌后迅速迫近济南西郊。 这里有个有意思的插曲：几天前，东集团的九纵各师收到了进攻命令，师长们一看，9纵司令员聂凤智把上级原先布置的“助攻”两字改了，命令上写的是“主攻”。25师师长肖镜海、26师师长张锤秀、27师师长孙端夫等打电话赶紧打电话问司令是不是写错了，聂凤智回答大家：“没有错！助攻也不是佯攻，要真打而不是假打，只要我们能打进济南，对局势一定是更有利！”  《亮剑》剧照 部属们不敢多问，回了部队在会议上传达：“兵团是兵团，纵队是纵队，我们是主攻不是助攻！” 这一字之差，含义、要求当然截然不同。聂凤智这一招，敷衍手下的干部没问题，却蒙不过许司令，面对质问，聂凤智只好老实交代了自己的“算盘”。在聂凤智看来，济南守将王耀武在山东经营多年，是蒋军中少有的能战之人，不是个软柿子。要想击败王耀武，就必须在谋略上超过他、在胆识上压倒他。一味靠猛攻，容易被王耀武的机动兵力击破。如果采用东、西齐进的战术，必会让敌手忙脚乱，防不胜防。聂凤智说：“主攻也好，助攻也罢，如果让9纵打助攻，部队既不敢放手打，也打不好助攻。” 说到“助攻”这两个字，聂凤智有些停顿。他干脆说：“司令，我们助攻改主攻，一不需加人，二不要添枪，部队规模也不变。如果我们这些打助攻的部队最先攻入济南，岂不更好？更何况助攻变主攻，这也是有战例可循的。让我们放开手打，打好了说不定我们就成了主攻！” 许司令骂道：“你要是搞砸了，我就枪毙你示众！”聂凤智知道，司令员这个骂，是默许了自己的计划。济南这一仗，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9月16日，战役正式打响。9纵奉命从东线进攻，派出74、75团进攻济南东郊的砚池山、茂岭山。为了守住这座屏障，蒋军耗费了大量钢筋混凝土材料，环绕山顶建起了无数碉堡，还把主碉堡构筑成了夹壁墙。在整编73师师长曹振铎的眼里，这工事就是牢不可破的天堑。 谁知，74团的战士一进攻，就用炸药和爆破筒将夹壁墙炸了个七零八落。战至凌晨2时，红旗就已经插上了茂岭山主峰。天亮后，75团也成功打下砚池山。刚开始，王耀武发现山东兵团西线的攻城兵力较强，严重威胁西郊机场，因而判断许世友将主力放在西边，随后马上派出2个旅连夜赶往西线增援。   9纵的“主攻”使王耀武判断我主攻方向在东面，急将第19、第57旅东调，并以第15旅及刚空运抵济的整编第74师7个连，自七里河方向向我军反击，另以一部增援燕翅山，妄图制止我军的攻势。随后，又将飞机场以西的整编第2师之第211旅调入市区，以增强机动兵力。  17日，常公命令徐州“剿总”副总司令杜聿明指挥第2兵团（教员心心念念的邱兵团）准备经鲁西南北援，第7（黄百韬兵团）、第13兵团分由新安镇及固镇地区向徐州集结，准备沿津浦铁路北攻。粟裕获此情报后，即告知刘邓中原局领导，请求做好配合阻援的准备。 9月17日，攻城东集团在炮火支援下，依托有利地形，不断击退敌之反冲击，并乘胜攻克窑头、甸柳庄等地。攻城西集团也继续分路猛攻，至18日，攻克古城、玉皇山、簸箕山、党家庄等地，并以炮火封锁了济南机场，迫使国民党军中止空运。 肆｜ 吴化文起义接着，攻城集团为扩大战果，将预备队的13纵加入西集团作战。 19日晚，国民党军整编第96军军长吴化文在我方争取下，率整编第84师等部3个旅约2万人起义，撤离战场。攻城集团趁势前进，至20日拂晓，占领商埠以西阵地。  这里有个有意思的插曲：吴化文作为知名墙头草，先后跟过冯玉祥、韩复渠、蒋介石、汪精卫、蒋介石。单看这一串名单，你就知道这人是什么货色：毫无底线，谁强跟谁。老吴老早就已经跟我军开始接触，联系起义事宜，只是还没看清局势，不敢下注。此时，华野的部队已经压到了他面前。但是还在死撑，一直没有下定决心。为了帮吴化文下决心，华野向吴化文的部队发起突击，短短1个小时就消灭了1个营。 《让子弹飞》剧照 攻城集团的连续猛攻和吴化文部起义，打乱了敌人的防御部署，动摇了敌人坚守济南的信心。 9月20日王耀武向国军统帅部请求突围，但遭蒋介石严词斥责，并令其坚决固守待援：
王耀武在“援军”二字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 无可奈何的王耀武只得继续指挥部队守城。但是，他同时下了一道特殊命令：释放全部我军俘虏。（这个决定还算是良心未泯，战后王耀武在功德林表现也不错，于1959年被提前特赦） 电影《决战之后》剧照，剧中王耀武负责打饭 王耀武随即调整部署，除留1个营守千佛山，1个团守马鞍山，以3 个旅又1 个团守商埠外，将主力撤入城内。 南线之敌3 个兵团，在蒋介石督令下，正分别向商丘、徐州集结中。 1948年9月20日，中央军委指示：王耀武部可能突围，应从各方面布置，不使漏网。同时指出：刘峙已令邱清泉兵团集结临城待命援济，应迅速集结打援兵团全力于邹、滕地区，准备歼击北援之国民党军。除了华东军区迅速动员准备阻击与拦截溃逃之敌外，粟裕也修订了作战方案，以便随时迎击徐州方向上的可能援敌。 伍｜ 外城攻坚战攻城集团依据军委指示，决定以两集团立即向商埠实施突击，以东集团继续肃清城外残敌，积极进行攻城准备。9月20日黄昏，西集团经40分钟的炮火准备和连续爆破，即多路突入敌阵地，至22日午，完全占领商埠，歼敌两万余人。东集团也肃清了城东残敌，直逼城下。 《粟裕军事文集》480920电 攻占商埠后，国军认为解放军需经三五天的准备才能攻城，因此，将3个旅集中内城，以4个旅图置外城，积极加修工事，准备顽抗。 为了不给国军以喘息的机会，许决定立即对外城发起攻击，并作了如下部署： 东集团9纵配属坦克4辆于城东永固门正面及东南角突击；渤海纵队一部向城东北角佯攻，另一部位于城东北地区准备堵击可能突围逃窜之敌。 西集团13纵由城西南永绥门及其以北实施突击；10纵由城西普利门及永镇门、小北门实施突击。3纵集结商埠为预备队。 22日晚，攻城兵团各突击部队在强大炮火掩护下，进行连续爆破，勇猛突击，经1小时左右激战，分别突入外城，与国民党军展开激烈巷战。至23日，除个别据点外，攻占济南外城。 退守内城之国民党军第15、第19、第57旅等部，妄图依托高厚城墙和坚固工事，作垂死抵抗。蒋介石也下令空军对解放军所占市区施行区域轰炸，投掷大量炸弹和燃烧弹，使得商埠和外城大片民房被炸起火。居民死伤和财产损失甚重。 济南内城高8至12米，底宽10至11米，顶宽8至9米，并有上中下三层火力点。攻城集团为迅速彻底歼灭济南守军，决定即刻对内城发起总攻。以9纵、渤海纵队由东南方向，3、13纵队由西、西南方向实行突击。 陆｜ 攻克济南1948年9月23日18时，攻城集团全部火炮均参加了火力准备。1小时后，各突击分队发起攻击。王耀武率其残部拼死抵抗。19时53分，9纵第79团由东门南侧突破，一个多连登上城头，但因桥被守军打断，后续不继，血战1小时后，全部壮烈牺牲。13纵第109团突上城头两个营，遭守军连续反击，经两小时激战，除有两个连突入城内，据守少数房屋坚持战斗外，大部伤亡，突破口为守军重占，其余部队的攻击亦未成功。 解放军突破济南城垣 在此紧急情况下，许令各部重新调整部署，开展火线军事民主，严密组织炮火、爆破、突击三者的协同和后续部队的跟进。经过紧张、周密的准备后，于9月24日2时25分，9纵第73团经过反复攻击，终于攻占济南城东南角。拂晓时，纵队主力与渤纵一部，源源入城与守军展开巷战。13纵109团在已入城的两个连接应下，亦于拂晓攻上城头，主力及3纵亦跟随突破口入城，向纵深发展攻击。战至当日21时，全歼国民党守军，济南宣告解放。 许世友以的“围而不攻”方式阻断的马鞍山、千佛山守军分别于25日、26日缴械投降。王耀武化装逃至寿光县境，为解放军严密设防的华东军区地方武装俘获。 王耀武在寿光县境内被俘 由徐州北援之敌，虽经蒋介石严令督促，但因解放军攻城迅速，至人民解放军攻克济南时，国民党军第2兵团前锋才进至城武、曹县地区，主力的第7、第13兵团尚未集结完毕。 打援集团打了一个寂寞，攻济打援剧本未达成战略目的（这也是第二次曲阜会议主要整顿的一点）。 济南攻克后，菏泽、临沂、烟台等地国民党军，慑于解放军声威，纷纷弃城逃窜。山东境内除青岛及南部边沿少数据点尚为国民党占领外，其余全获解放。 柒｜ 战役结果济南战役，国民党军共出动战斗机375 架次，轰炸机71架次，战斗轰炸两用机50 架次，实行狂轰烂炸，另以运输机27 架次空运部队及物资，但终未能挽救济南守军的覆殁命运。人民解放军以伤亡2.6万人为代价，共歼国民党军104290人（其中俘敌61870人，起义2万余人，毙伤23420人），俘国民党军第2绥靖区司令王耀武等高级将领23名，缴获各种炮800余门，坦克、装甲车20辆，汽车238辆。 我军也付出了沉重代价，官兵伤亡2.6万人。在攻打茂岭山战斗中炸毁守军地堡的解放军战士姜瑞福，他所在的华东野战军九纵25师74团伤亡1256人，全团连级以下干部绝大多数牺牲或负伤。济南战役中，解放军还牺牲了两位师级干部，一位是时任华东野战军三纵八师师长王吉文，一位是华东野战军三十七师政委徐海珊。华东野战军三十七师师长高锐在战斗中负伤。 战场上的胜利，是战士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济南战役的战况极为惨烈。济南战役中的多场血战给王耀武留下了深深的印象，多年后他在回忆录里写道：（在解放军攻打马家庄的战斗中）“十九旅的旅长赵尧见解放军兵力增加，即亲率部队反击，企图将解放军打出马家庄。解放军利用房屋以猛烈的火力阻击十九旅的前进。十九旅也利用房子打洞，向解放军发起攻击。每房必争，战斗甚为激烈。战至午后，十九旅旅长赵尧负伤，官兵伤亡甚众，死尸累累，伤兵后运，络绎不绝。” 开进济南市区的人民解放军 在此期间，中原军区各部，例如豫皖苏军区等，辗转活动于南阳、确山间及大洪山、桐柏山和许昌、漯河以西地区，有效地钳制了白崇禧集团各部，有力地策应了攻济作战。华东各军区及以及冀鲁豫军区武装也积极向当面之敌发动进攻，计克沭阳、泗县、民权等城镇10余处，破铁路百余公里，截歼逃敌4700 余人，有力地配合了主力作战。而活捉王耀武的成功，正是华东军区全面动员的结果。 各接管机构和卫戌部队，紧随作战部队之后进入济南市区，进行接管和担任警备，作战部队也一面作战，一面协助接管和警备，在战火弥漫中，积极地抢救人民的生命财产，博得了各界人士的同声赞誉。 山东兵团下属9纵25师73团、13纵109团，接山东兵团申报后，军委分别授予“济南第一团”和“济南第二团”的称号。 山东兵团申报、军委批准的“济南第一团” 济南战役的顺利、迅猛、迅速，完全出乎蒋、教员的预料。蒋介石亲自乘飞机到济南上空观察后才敢确信济南已被攻克，而教员也是从“中央社”的报道中才确信济南已被华野解放。1952年10月26日，教员在建国后第一次来济南视察时，亲口对在场的许等山东党政军领导人说：“济南战役打得那么迅速、彻底，天下恐怕只有两个人想不到，一个是本人毛泽东，一个是蒋介石。” 捌｜ 战后评价中央在贺电中指出，济南的攻克，“证明人民解放军强大的攻击能力，已经是国民党军队无法抵御的了，任何一个国民党城市都无法抵御人民解放军的攻击了”。 美国人说：“自今而后，共产党要到何处，就到何处，要攻何城，就攻何城，再没有什么阻挡了。” 国民党参谋总长陈诚在“回忆录”中写道：
军事科学院研究员武军认为，济南战役是人民解放军在解放战争中第一个攻克10万重兵据守的大城市的经典战役，开创了大城市攻坚战的先例，从根本上动摇了敌人据守大城市进行顽抗的信心，增强了我军攻克敌坚固设防的大城市的信心。 图片来源：史图馆 济南的攻克，使华北、华东两大解放区完全连成一片，继津胶济路青岛以西段全部为我军所控制后，浦路徐州以北至天津以南段也被我军全部控制，从而大大地改善了支援前线的条件。同时，按照预定的计划，作为战略兵团的华野山东兵团得以按照5月份就确定的计划全部南下，与中原、苏北各部协同，在陇海路东段进行更大规模的歼灭战，为淮海战役的开展创造了极大的有力条件。 请看下一集：淮海战前曲阜会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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