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奶奶画花的脸

静下来的夜,狗叫声出奇的响亮。它是在提醒我打开窗喊它一嗓子,带它回到我们曾经经历的那个个牵牛花快要爬上奶奶屋檐下麻雀窝的一夏日清晨。

夏日骄阳慷慨地铺撒在牵牛花刚刚露出化好妆的脸上,暑假进行时,刚刚起床,一碗土豆小米粥下肚后,太阳就不含蓄地直毒毒地照我们头顶了,热的让人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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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有出去玩"搭台唱大戏"(我们一群村娃专门有个保留节目,就是即兴编台词自唱自说自配音(配音时有点像口技,基本上和唱词要匹配,比如节奏和调子)还有自己做自己的每一场的导演,在我们随时能唱的"舞台"张口就来。好像那个舞台就是为我们编出来的唱词而生的。

正要出去挑战下头上的大火球,就听奶奶在凉爽的西房喊我们几个兄弟姐妹。弟弟过去喝了杯奶奶给熬的冰糖水一个奔溜出去上山坡追蚂蚱去了,姐姐们事先说好了要一起用去年留下的玉米棒的叶子编根长长的辫子再扎上粉红色的沙质头花,戴头上扮演少数民族少女。

只剩下我一个人被奶奶正在画的花样吸引。奶奶夏季喜欢住和我们一院之隔的西方,当然也为了清静,人上岁数了就爱个静。而且奶奶喜欢晚上八点就睡下,早晨不到五点就起床登上个小脚出去侍弄她屋檐下的牵牛花、海娜花、马齿苋、向日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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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还会摘几只油嫩出水似的马齿苋给我们凉拌着降火清暑气。用海娜花染指甲。那年父母在城里工作,奶奶就是我们家里的架海紫金梁。我们围着奶奶,奶奶笑口常开。

奶奶画花儿常画荷花、莲花、芍药花、当然还会画她心中的那朵玫瑰花。但凡奶奶画花总要在花蕊上方画只蝴蝶,正飞过开采蜜或正埋头在花蕊里吸花蜜。奶奶说:花有了蝴蝶陪伴就不不再是随风飘摇的野花,它就有了人家的烟火。而蝴蝶因为有花的载负而有了飞的理由和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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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仰着脑袋看着奶奶手中的笔行云流水在纸上画她心中的画和花。听奶奶自言自语地说话。那只在奶奶手中娴熟的笔莫非是奶奶少女时代画眉画给她的郎君看的眉笔粉黛?要不奶奶怎么那么独爱娴熟地画花!莫非是奶奶一画花就能闻到带着她的郎君手心的暖?莫非她画花的心情让她忆起她的郎君给她插满头的那朵朵爱之花让她泛红了脸?...

我独爱奶奶画花的脸,在夏日晨曦晕染的西房土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