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全世界都称他们“竭蛮力”，他们却坚定地自称“德意志兰”？

“竭蛮力”是我灵机一动的音译，这个新词原文为Germany，众所周知是指德国。英文中跟德国有关的词汇，是没有y的German，比如“德语”就是这个词。

German后面加个ic，即Germanic，就是被我们中国人译为“日耳曼”的那个极为常见的名词，它多指日耳曼民族、日耳曼语，也用于表示源自德国或德国人的东西。不过这个日耳曼也确实译得很奇葩，日-尔-蛮，相当地政治不正确。

还有一个单词Germania，即German后面加ia，可译为“日耳曼尼亚”，源自高卢语（法兰克王国时期的凯尔特人方言），而其发明者却是凯撒大帝（罗马共和国的统帅独裁官），原意为“邻人”；用当代中国人的说法，就是“外来人口”。

日耳曼尼亚主要是指莱茵河以东的几个日耳曼行省，同时也指被古罗马控制的莱茵河以西日耳曼地区。而尤利乌斯·凯撒使用这个概念，则是指代莱茵河以东的居民，称他们为罗马人的“邻居”。

漂亮的德国古城堡

说到这儿，就需要用几句话简单讲一下日耳曼人的形成和迁徙史了。

自公元3世纪始，北欧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的一些游牧部落大举南下，至公元5世纪末，在欧洲中南部建立了法兰克王国，该王国后来分裂为东中西三个部分，东法兰克王国大致就是后来的德国雏形，该王国后来又演变为神圣罗马帝国，即后人追称的德意志第一帝国。

而当年那些南迁而来的游牧部落，则被当地的罗马人称之为日耳曼人German（Germanic，Germania），如上所言，这个German按高卢人及凯撒本人的意思，含有外来民族之意——对骄傲的罗马人来说，那些从北欧逃难而来的“竭蛮力”，乃真正的蛮族。

德意志第一帝国在其中期开始走向封建割据，到1871年被源自波罗的海东南岸的另一个外来民族——普鲁士统一（普鲁士公国变成了普鲁士王国），自此，德意志人的民族意识开始形成。

德意志之角上著名的威廉一世骑马雕塑

这下明白了，German这个词，一开始就算不上一个好词。

因此，普鲁士人统一德国后并没有用这个“日耳曼尼亚”做国号，他们宁愿用“普鲁士王国”来指称这块土地；普鲁士王国终结后，近现代德国人才正式使用“德意志”（Deutschland）做自己的国名。

这就是为什么全世界都称他们“竭蛮力”，他们却坚定地自称“德意志兰”的原因。嗯，这个“德意志兰”不知是不是我的发明，它由Deutsch和land这个后缀构成。为什么有英格兰、苏格兰、爱尔兰、新西兰……就不能有德意志兰呢？

Deutschland这个德语词，意思就是“我们的土地”“我们的国家”“我族人之国”。从“外来人之邦（Germania）”到“我们的国家（Deutschland）”，很好。

德国人不用外界给他们的称呼“日耳曼”做国名，那是因为这个词天生含贬义，至少无敬意。因此他们自己取了个国号叫“德意志”，意即人民。这是可以理解的。

自由奔放的德国女球迷

日耳曼人的迁徙史和德意志民族的形成，让我想起了摩西带领以色列人出埃及，还有我们中国客家人波澜壮阔的“衣冠南渡”千年羁旅。“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抚有蛮夷，以属华夏。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说明，一部人类文明史，很大程度上说就是各民族千辛万苦的迁徙与开垦史，以及争取自由的斗争史。其实世界上这样的情况很多，闻道君还可以举两个我们亚洲的例子——中亚的哈萨克和南亚的泰国。

15世纪，锡尔河下游的部分牧民在他们的首领率领下，迁徙到巴尔喀什湖以南的楚河流域。由于他们是为反抗和摆脱阿布尔海尔汗（乌兹别克统治者）的压迫而东迁，因此被其他突厥族人称之为“哈萨克人”，意即“避难者”“自由人”。

再比如“暹罗”这个国名，最早是中国人给取的，但是该国人自古以来就称本族为“泰”，这个泰字含“自由民、不为奴、人、族”四种含义，用它做国名，有该族群摆脱了高棉人的控制而获得自由之意。

“哈萨克”——自由人之邦；“泰王国”——自由民之国；“德意志兰”——我族人之域。多么美好的名字！

在过去140年里，德国一直是欧洲大陆的核心力量。1990年10月，二战后分裂的德意志国家重新统一，一个新德国又诞生了。

我们对这个新生的德国有多少了解？

它的民众又是如何认识他们自身的？

《德国：一个国家的记忆》作者尼尔·麦格雷戈认为，对任何一个欧洲国家来说，想要构建一段清晰连贯又全面的德国历史都是不可能的，因为无论在地理层面还是历史层面，德国总是动荡的。它的边界也在不断地游移。

德国最伟大的哲学家伊曼努埃尔·康德的故乡——柯尼斯堡现今是俄罗斯的加里宁格勒。德国最伟大的作家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在斯特拉斯堡的大教堂里发现了德国艺术与历史的特质，而斯特拉斯堡如今在法国境内。

这本书讲述的内容时间跨度长达五百年。其中绝大部分时间，德国由众多独立的政体组成，而每一政体都有各自独特的历史。1914年以前的德国人或许会讲述的那些自己民族与国家的动人故事，早已被之后三十年的诸多事件摧毁了。

或许德国的历史天生就是破碎的，但它包含了大量广泛共享的记忆、意识与经历。对它们中的一部分进行检视便是本书的目的。

从15世纪古腾堡发明的现代印刷术开始，作者选取了那些在新生的德国仍然能引起共鸣的对象与观念、人物与场所，比如德累斯顿的瓷器及其废墟中的碎石瓦砾、包豪斯的设计和德国香肠、查理大帝的皇冠及布痕瓦尔德集中营的营门，以此向我们展现它的集体想象。

还从来没有一本书如此这般地讲述“德国”——Deutschland，德意志人民的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