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舆丨四皓一出太天下安

老三的窝棚 2022-10-16 发布于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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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皓一出太天下安

周舆

刘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定鼎天下，没想到大汉的第一次皇位传承就遭遇了不小的危机。而最终解除这次危机的，竟然是四个白胡子老头——商山四皓。

刘邦晚年非常宠爱戚夫人，大概是从她身上得到了吕稚所无法给予的某种温柔。爱屋及乌，刘邦于是想废了太子刘盈，而让戚夫人的儿子刘如意继位。

刘盈的母亲正是刘邦的糟糠之妻吕稚，她可不是一个弱女子，于是让她哥哥吕释之去找开国第二功臣张良（第一功臣是萧何）出面劝阻刘邦。

张良乃是半仙之体的世外高人，帮刘邦打下天下后即“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哪里想再蹚浑水？

最后吕家通过“劫”的方式，生拉硬拽地才把张良“请”了出来。

张良说：“这是你家骨肉之事，我一个外人怎好参与？我向你们推荐四位老人家——商山四皓。只要能把他们四位请出来，跟随太子左右，万事大吉。”

天下第一智者的话，吕氏兄妹岂不从命？当即恭恭敬敬地去把这四位80多岁银须皓首的老人请来，让他们随侍在太子身旁。

商山四皓，曾是秦始皇座下的四位博士：东园公唐秉、夏黄公崔广、绮里季吴实、甪（lù）里先生周术。

秦始皇在世时封了70多名“博士”，他们都是当时天下最有学问的大通家，通古今、辨然否、典教职，地位大致相当于后世的“大学士”。他们因不满秦始皇焚书坑儒的暴行而隐居商山（终南山的“后山”商洛一带），结茅山林，摘果饮泉，品行高洁。

不几日，刘邦征讨英布回来，见到太子身后跟随着四位精神矍铄飘飘欲仙的白胡子老头，大感奇怪，就问：“你们四位是干啥的？”

四位老者朗声道出自己的名姓。

刘邦大吃一惊：“原来是你们啊，我可早听说过你们的名头。几年来我一直派人请你们出山，可你们就是不给我这个面子。怎么现在反到跟随了太子？”

四位老者答道：“陛下一向轻慢高士，臣等不愿自取其辱。如今听说太子仁厚孝顺，敬贤爱士，天下人无不伸长着脖子仰望太子，期待为他效死，所以臣等自愿前来。”

回到后宫，刘邦哭丧着脸对戚夫人说：“我本想更换太子，但现在有他们四人辅佐，太子羽翼已成，动不得他了。吕雉这回真成你的主人了，以后你可不要得罪她啊。”

闻听此言，戚夫人大哭。刘邦强颜欢笑道：“你给我跳支舞，我为你唱支歌。”刘邦歌吟道：“鸿鹄高飞，一举千里。羽翼已就，横绝四海。横绝四海，又可奈何！虽有矰缴，尚安所施！”然后也大哭。

难道四位白胡子老头一出，就让一代枭雄刘邦就此打消了废立之计？

没错，商山四皓确是关键。

一是，刘邦要废嫡立庶、废长立幼，此举既坏家规又违国法，本不得人心。说什么刘盈为人仁弱，难堪大任，刘如意聪明，长得“类我”，其实这都是借口。而且这种理由并不成立。秦朝二世而亡，不是因为秦二世胡亥仁弱，而恰恰是因其暴虐凶残。仁弱之君如有贤臣辅佐，不但不会惹事祸国，反而有利于国家社稷的稳定。汉初功勋名臣如星河灿烂，治国有术，君主仁弱有何不可？

二是，刘邦废长立幼，大臣全都表示了反对意见，刘邦态度本就犹豫。御史大夫周昌是一个耿直的汉子，说话有些结巴，但也激动无比地进行抗议：“陛下虽欲废太子，臣期期期期期期期……不奉诏。”刘邦见状，哭笑不得，逼得结巴都要说话，看来这事不好办。

三是，商山四皓显然是张良请来的，也就是说张良也在替太子站台。这四位隐居老者都是道家人物，跟张良本是一路。特别是夏黄公崔广，就是大名鼎鼎的黄石公，张良年轻时曾在圯桥为黄石公三次穿鞋（进履），才得到一部《太公兵法》，此后才成为一位纵横天下的大玩家。张良是天下第一等人物，而他的师傅是何等样人？废长立幼，显然张良是不支持的。不给商山四皓面子，就是不给张良面子。事情的严重性可就要掂量掂量了。

四是，四位老者不仅代表传统，也代表了广泛民意。中国有尊老的传统，古代朝廷也有“三公”之制，这其实都是在向传统致敬。“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句古训，刘邦也是要遵重的。此外这四位老者本不是秦人，本来就是六国高士。黄石公有的说是越地鄞县（今浙江宁波）人，有的说是齐人，因隐居夏里而得名，后来一直在鄞西一带行医，终老夏禹故里（四明山石钮村），葬于姚江覆船山（今河姆渡村的福寿山）。乡民将夏黄公墓渡口，称为夏墓渡（“河姆渡”实为“夏墓渡”的方言误音）。至于东园公也非秦人，后来隐居终老于苏州凤凰山。

后世像司马光那样的大史家不仅怀疑商山四皓发挥了作用，甚至怀疑本无其人，这其实就是短视，或者不了解当时的时代背景，或者北宋时期的道德风尚已经不同于秦汉。

商山四皓事迹，其实是对传统与民意的尊重与讴歌。

商山四皓的高风亮节为后人所仰慕与歌咏，历代诗人文人无不颂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