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晨，冷风灌进脖领子，有点冬天的意象了。商场里的羊绒衫和羊毛衫早早就挂在了显眼处，透过玻璃橱窗向人们展示它那诱人的温暖。羊绒衫的价格比羊毛衫高很多，羊绒衫轻薄柔软，更加舒适，当然贵的原因更在于它的稀少和不易获得。羊毛是剪下来的，羊绒是用大梳子梳出来的。
农业社的时候，村里是有集体羊群的，有专门放羊的牧羊人。包产到户单干后，村里养羊的人有两三户，当然这些羊不是他们一家的。单干后生产队的牛羊牲畜树木田地都要抓阄分掉的，所以每家都是有那么几只羊的，至于后来自家羊能发展到什么程度，就看是不是要以养羊为主了。大多数人家都会把羊托管给专门放羊的人家，代价是给一些报酬，大多是农作物。养羊是很辛苦的事情，照顾一群有生命的羊，不只是让它们吃饱喝好，不说什么生病治疗、下羊羔、打防疫针、羊价忽高忽低等等的。只说说剪羊毛，给羊群剪羊毛是个大工程。
见惯了我妈裁剪衣服的剪子，看到羊毛剪就像是个巨无霸，有一尺多长，非常锋利。剪羊毛的时候，把够毛的羊拉过来，放平躺下，压住蹄子，一般羊都习惯了这个动作，所以不知怎么反抗；有的羊第一次剪毛或者本身比较闹腾，那就得把蹄子绑住了。
剪羊毛不像是给人理发那样，噌噌噌乱做一地。剪羊毛是个技术活，要贴着羊身上外皮走，剪完之后留在羊身上的毛要基本一样齐整才好，那样剪下来的羊毛就比较整齐。找一个感觉好剪的部位开始下手，开剪的时候，剪刀基本就不离开了，咔哧咔哧，剪刀在羊身上游走，那些被剪下来的羊毛基本还粘连在一起，水平好的话，剪完羊毛，羊毛可以摊在地上，看上去还是一个整体。这样成片的羊毛可以卷在一起，好装好运，如果是散的，不好收拾，还占很多袋子。
新疆牧场里那些巨大的羊毛卷，就是拿这些一片片羊毛压得紧紧的，塞进麻袋，让骆驼运到集市的。剪下来的羊毛，最轻松的处理方式就是直接卖掉。小时候，一到季节，就有收羊毛的来村子里吆喝，那时候收羊毛的人，回族人特别多，他们做这个生意很在行。除了卖掉，还有就是拿羊毛来制作日用品。羊毛绳是非常好的，经久耐用，缺点就是比较扎人。尼龙绳子塑制绳子棉绳子，虽然容易获得，但是风吹日晒很容易风化老化。
羊毛毡非常防潮保暖，是铺床铺炕的利器，不过现在慢慢用得很少了。擀毡是个辛苦活，很不容易。从羊毛到毡，要经过很多程序。以前有很多毡匠的，如今自动化机械化很发达了，毡匠已经很少了。擀毡技艺是由蒙古游牧部落传入，宋末及元朝时期，蒙、回、汉等多民族在西北地区杂居，当时蒙古族人居住毡堡，用毡作褥，一些居民就向蒙古族人学习了擀毡技艺。擀毡多用羊毛，牛毛也很好，不过太少了。要毛丝纤长，所需的豆面和麻油要求纯正，基本是纯手工作业，弹毛、铺毛、喷水、喷油、撒豆面、铺毛、卷毡、捆毡连、擀连子、解连子压边、洗毡、整形、晒毡，据说13道工序缺一不可，每个细节只用简单的工具，用手工操作完成。
我二叔会擀毡，小时候我看他家一个侧房就是擀毡房，里面几乎空空的，房梁上吊着一个巨大巨大的弓，是用来弹毛的。弹毛的时候，绒毛和尘土飞扬，很不好受，弹完之后，人就成羊毛人了。要把毡擀得漂亮瓷实，是要积累很多经验的。擀毡这活，甘肃东乡是出了名的。他们的擀毡技艺，入选了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东乡族聚居区山大沟深，平均海拔2400多米，属高寒地带。毛毡为高寒地所必需之物。东乡族的擀毡种类较多，按质地分，有春毛毡、沙毛毡（山羊毛）、绵毡（绵羊毛）等；按大小分，有四六毡、五七毡、单人毡、拜毡等；按颜色分，有纯白毡、花色瓦青毡、白里簇红毡等；按用途分，还可以分为毡帽、毡鞋、毡垫等。东乡族的毛毡和它的擀毡技艺闻名遐迩，尤其是制成的毡以柔软、舒适、均称、洁净、厚实、美观大方、经久耐用而闻名。如今剪羊毛不少地方应该是用电动工具了，不过手工剪羊毛由于其简单易用，我想还是主要的方式之一吧，特别是对养羊少的人家来说。小时候，我很想尝试拿那个大羊毛剪来给羊剪剪毛，可是一直没有如愿。大人肯定不给我尝试了，一是会把羊毛剪坏，二是极大可能把羊身子剪破，血淋淋的。这是极有可能的，因为那些熟手都经常会犯这种错误。
羊毛没剪之前，整个羊看上去很大，毛毛的，剪完毛之后，怎么看怎么不习惯，整个身子看上去像是刚犁过的砂地似的，一绺一绺的；羊进圈之后，整个羊圈看上去都大了许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