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金界壕，“辽”与“金”是绕不开的话题

霍林郭勒市

金界壕专项考察组授权推送

执笔：沈保才

    这两天我忽然想起了8月17日下午孟根巴雅尔老师说的一句话：“巴林左旗令我刮目相看！”

    此话怎讲？

    记得当天金界壕专项考察组结束了对扎鲁特旗、阿鲁科尔沁旗及巴林左旗地段的考察探寻，我们一行四人驱车直奔巴林左旗旗政府所在地林东镇，准备在那里住宿。当车从林白公路驶入镇区时，孟根巴雅尔老师说出了这句话。

    我顺便问了一句：“与您过去想象的不一样吗？”

    他回答说：“不一样，没想到啊。”

    “哪儿不一样？”我又问。

    他说：“在城镇建设方面，通辽市每个旗县都比不了巴林左旗。”这句话他反复说了几遍。

    我一听这话，顿时感觉心里热乎乎的，虚荣心和自豪感油然而生，因为巴林左旗毕竟是我的家乡啊。不过，听了孟根巴雅尔老师对巴林左旗城镇建设的夸赞，我并没有急于“顺杆爬”，而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这里曾经是辽国的首都，俗称辽都。”

    我的言外之意，就是历史上的辽王朝更不可小觑。

    这次金界壕遗址考察探寻活动对“辽”是绕不过去的，因为谈“金”必提“辽”，况且这次出行穿越六个旗县其中有五个都在赤峰市。众所周知，在赤峰市境内，先民们在这片土地上先后创造了小河西文化、兴隆洼文化、赵宝沟文化、红山文化、富河文化和小河沿文化，这些文化熠熠生辉、光耀世界。那么，契丹辽文化更是独树一帜、气贯长虹。

    说到契丹辽文化，就不得不说说强大的辽王朝。

    鼎盛时期，辽国与西亚、欧洲、东北亚等许多国家建立了密切的往来关系，使得当时的西亚、欧洲一些人只知道“契丹”就是“中国”，而不知道东方还有一个“北宋”，直到现在俄罗斯和北欧一些国家依然称中国为“Kitay”,即“契丹”。据说建立大辽帝国的耶律阿保机在出生时也颇具传奇色彩：公元872年，耶律阿保机出生在契丹迭刺部一个显赫的家族。选刺部在契丹八个部落中是最强大的，耶律阿保机的家族有世选本部落军事长官夷离堇的特权。大凡帝王出世，总有一些奇特现象，耶律阿保机自然也不例外。据说有一天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正好击中耶律阿保机母亲的腹部，此后耶律阿保机的母亲便怀孕了。耶律阿保机出生的时候竟然满屋生辉，充满了神奇的色彩。更为神奇的是，耶律阿保机一出生就能爬行，身体像个三岁的孩子，三个月后能走路，百日后能说话。其实，耶律阿保机出生时迭刺部争夺夷离堇的斗争正在激烈进行，祖母担心他被政敌杀害，就把他的脸蛋涂黑，藏匿在别的帐篷里，才保住了他的性命。长大后的耶律阿保机身材魁伟，善于骑射，能拉开300斤的大弓。到了901年，耶律阿保机当上了迭刺部的夷离堇，掌握了联盟的兵马大权。从此，耶律阿保机开始统率兵马，四处征讨，先后征服了室韦、乌古、女真和奚人，没多久，使契丹的土地、人口、财富急剧增加，从此耶律阿保机的声望大大提高。907年，在众望之下，耶律阿保机担任了可汗，成为契丹八部的联盟首领。

    916年2月，耶律阿保机听从汉族知识分子的建议，石破天惊地在中国历史上上演了轰轰烈烈的一幕：效法中原正式称帝，国号为“契丹”，后改为“大辽”，建元神册。耶律阿保机建立了以契丹贵族为核心的政权，确立了皇神册。与此同时，还确立了皇位世袭制度。契丹国的建立，是契丹发展史上的一件大事，标志着契丹民族开始从氏族社会逐渐进入封建社会，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918年，契丹国都上京落成，这是少数民族在北方草原上首次建置了都城，可谓是空前创举。从遗址轮廓上看，城内街道纵横，市肆排列有序，驿馆、庙宇林立，想象当时上京是多么繁华、热闹。

    这就是我向孟根巴雅尔老师所说的“辽都”。据孟根巴雅尔老师说，他对辽代的历史了解不多，印象里模模糊糊，而同行的巴特尔却对辽代的历史掌握的比较明朗和清晰，什么杨家将镇守边关、梁山泊好汉征伐辽国、太后述律平为了震慑文武官员砍断自己的一只手，等等。

    当晚，我们住宿在辽上京遗址西北侧一家宾馆内，从七楼的窗户往外瞭望就能看见辽上京遗址高大的城墙。我伫立在窗前，久久思考着眼前这座“老古城”：1000多年前，这里曾经是耶律阿保机打下的江山，而此时由于战火和历史的更迭，展现在我面前的却是一片废墟以及城内的丛生荒草，难免让人浮想联翩，唏嘘不已。

    一个强大的帝国，在统治了200余年之后居然土崩瓦解了，就连契丹族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倒也不难理解，因为任何事物都有发展壮大直至衰落的过程。常言道：圣明之主可安邦兴国，昏聩之主会使国家走向衰亡。要说辽国一步一步走向灭亡，不得不说跟下面这三个人有直接关系。

    第一个是穆宗耶律璟，这个人昏庸残暴，杀戮任情，人称“睡王”，最终被近侍、庖人送上了黄泉路；第二个是道宗耶律洪基，这个人轻信谗言，忠奸不分，杀妻灭子，使得大辽日趋衰落，再无回天之力；第三个就是天祚帝耶律延禧，此人穷奢极侈，游猎享乐，打鱼摸虾，不理朝政，最终将辽王朝送进了历史的坟墓。

    在上一篇日记里提到了天祚帝耶律延禧这个人，据称他平时喜欢打猎，经常派使臣到东北女真各部索要海东青，而这种叫海东青的猎鹰，最终成为推毁契丹王朝的导火索。1112年春天，天诈帝在吉林省鸭子河泊钓到一条大鱼，异常兴奋，然后兴致勃勃地举行了头鱼宴，并让朝见的部落首领歌舞为乐，好不热闹。当轮到女真族的首领完颜阿骨打时，他端立正视，辞以不能，这让天祚帝很难堪，头鱼宴闹得不欢而散。散宴后，大权在握的天祚帝并没有杀掉完颜阿骨打，而是放虎归山。他怎么也没有料到，正是这个不给他留面子的完颜阿骨打，日后将大辽的百年基业彻底推毁。1125年正月，在宋与金的夹击下，众叛亲离的天祚帝成了金兵的俘虏，至此，大辽灭亡了。

    辽被金灭掉后，其实也并不稳定，此时蒙古的势力日益强大，给金朝的西北边境造成了严重的威胁。为了防御蒙古骑兵的袭击，金朝从世宗末年开始，直到章宗时期，前后用了七十余年的时间，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在与蒙古交界的边境地区修筑了历史上最完备、最严密的军事防御工程——金界壕。

    由于有了金界壕这道阻隔，金朝的统治者从此以为万事大吉，高枕无忧，致使积极防御变成了消极防御。哪想到，当蒙古骑兵席卷而来的时候，这道高大坚固的城墙和又深又宽的壕堑因守军毫无战斗力而一溃千里。从1213年到1215年，蒙古大军不仅突破了金界壕道道防线，而且进入黄河平原，占领了金中都（今北京），并于1234年联宋攻破了蔡州城，那个在战火中仓促即位的皇帝完颜承麟也死在了乱军之中。至此，经历了10位皇帝的金朝也灭亡了。

    这就是“辽”与“金”绕不开的话题。

    今天，当我们站在保护历史文化遗产的角度考察探寻金界壕遗址的时候，似乎在霓虹灯下翻阅一部辽金时期的战乱史书，如同蹲在皇城根下吸一根旱烟，仿佛伫立在金界壕的马面上张望夜空下寂寥的草原，不远处有战马的嘶鸣声、有筑城墙的夯土声，还有城郭内商贾云集、推杯换盏、叫卖吆喝的场景……当我们带着一天的疲倦入住小镇这家宾馆后，陪伴我们进入梦乡却是绿水青山、安宁祥和，难怪孟根巴雅尔老师说如今的巴林左旗“与他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那种说话的口气一下子增强了我这个游子对家乡的认知度、归属感和自豪感。

    那一夜，总有一种回到“京都”的意境。

    捡拾一片富河的碎瓦残瓮，

    踏上那座上京的残墙断恒，

    回眸木叶山中的一弯明月，

    聆听那秋风中的古塔铃声。

    乌尔吉木伦河在梦中流经，

    契丹家园繁华落尽再丛生，

    消失的帝国描摹北方轮廓，

    千年的故事代代讲述传承。

    残阳斜照，辽都明灯，

    王朝落幕，大漠罡风；

    辽宋交锋，澶渊之盟，

    浪花淘尽，一派安宁。

    这是去年我写的一首名为《辽都遗梦》的歌词，附在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