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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原件不展出，目前可见的北京猿人头盖骨均为复制品，分别可见于中国国家博物馆，北京周口店遗址博物，郑州文物考古研究院博物馆 1914年5月，后来被誉为“中国现代考古学之父”的瑞典人安特生博士抵达北京，就任中国农商部矿政顾问，开始了他在中国12年之久的工作与生活。今天我们知道安特生大都因为他1921年在渑池县仰韶村发现了著名的仰韶文化，奠定了中国现代考古学的基础。但其实他和中国百年来另一件重要的考古发现——北京猿人头盖骨的发现也有着很直接的关系。
安特生 1904，图片来自瑞典国家博物馆 安特生来到中国后不久，时局的变化让他除了领薪水以外基本无事可做，于是安特生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收集哺乳动物化石上。1918年2月，他在北京偶遇美国化学家麦格雷戈·吉布(John MacGregor Gibb (1882 - 1939)，麦格雷戈交给安特生一包从北京郊区周口店镇鸡骨山采集到的化石，3月，安特生来到鸡骨山进行试掘，找到了一些化石标本寄回自己曾任教的瑞典乌普萨拉大学的维曼教授进行检测。
麦格雷戈·吉布(John MacGregor Gibb (1882 - 1939) 图片来自耶鲁大学官网 得知检测结果为哺乳动物化石后，安特生致信维曼教授，希望他能来中国。但维曼教授因分身乏术，派了自己的研究生师丹斯基来到中国。 1921年8月，安特生和师丹斯基在当地人的指引下发现了鸡骨山附近另一处更大的化石地点，当地人称为“龙骨山”。无论鸡骨山还是龙骨山，其得名原因都是因为当地人在地里发现了大量的动物化石，这类化石在当时都被称为“龙骨”，通常被拿去做药材。著名的甲骨文正是因此而被发现。
图片来自《化石》杂志 2022年3月 1921年的这次发掘中，出土了很多白色石英岩石器残片。安特生认为这很可能是古人类制作的工具，他对师丹斯基说：“我有一种预感，我们祖先的遗骸就躺在这里。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去找到它。你不必焦急，如果有必要的话，你就把这个洞穴一直挖空为止。”这个地方也就成为了日后著名的“周口店第一发掘点”，日后与北京人有关的所有重要发现几乎都出土自这里。这次发掘之后，二人发掘了河南仰韶村，并将其定名为仰韶文化。
石制品 图片来自周口店遗址博物馆 1923年，安特生要求师丹斯基第二次发掘周口店，由于经费耗尽，此次发掘收获不多，结束后师丹斯基便返回瑞典。 1926年，师丹斯基在整理两次发掘的化石时，才确认了两枚人类牙齿化石。同年10月，瑞典太子伉俪访华，安特生在欢迎会上宣布了这一消息，震惊学界。
此事引起了时任协和医学院解剖学系主任的加拿大人步达生的高度关注，他马上写信给地质研究所所长翁文灏协议共同开展周口店发掘，并向洛克菲勒基金会申请资金。很快，洛克菲勒基金会批准了资金，周口店的正式发掘也随即启动。具体的发掘工作由中国地质学家李捷和瑞典古生物学家步林负责。只是此时谁也没想到，原定2个月的发掘时至今日近百年过去仍然只进挖了大概一半。
这一年发掘获得了500箱化石，其中有一颗保存完好的人类牙齿，步达生对这枚牙齿进行研究后，将其命名为“中国猿人北京种”（Sinanthropus pekinensis），其后向全世界宣告了“北京人”的存在。 今天北京人依旧是官方名称，我们为了表述方便写作北京猿人。 国家博物馆展标 1928年，从德国留学归来的动物学家杨钟健接替李捷主持发掘，翁文灏安排刚从北大地质系毕业的裴文中给杨钟健当助手。 此时谁也没想到正是这个年轻人后来会大放异彩。1929年，步林辞职，杨钟健前往西北考察，由于天气寒冷且发现越来越少，发掘工作计划于11月底停工，裴文中决定再坚持一段，就在几天后的12月2日下午，本已经到了下班的时候，一个完整的头盖骨化石被提取出来。 “顷得一头骨，极完整，颇似人。”1929年12月2日，裴文中发出了一封考古史上最著名的电报。举世震惊。
裴文中抱着刚出土北京人头盖骨的照片，因为过于激动，取景没把裴文中拍完整 1930年，第二个头盖骨被发现。 1934年，对北京猿人的发掘起决定性作用的步达生心脏病去世，被发现时手里还握着头盖骨。 1935年，裴文中赴法留学，贾兰坡和卞美年接手周口店的发掘工作。 1936年，第三四五个头盖骨出土。 1937年，卢沟桥事变，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北平沦陷，周口店留守人员被杀，考古人员南撤重庆。 到1941年，美日关系恶化，一直靠插美国国旗庇护的地质研究所觉得这批头盖骨的安全很难得到保障，想南下路途风险极大，就地隐藏怕有人出卖，最终在与美方磋商后，1941年12月，两箱化石被运往美国公使馆，然后再由公使馆将其运送到秦皇岛美国海军陆战队，由陆战队撤离时带往美国。 然而就在此时，珍珠港事件爆发，美国前来接应的哈里森总统号被日本俘获。也是我们对这批北京猿人头盖骨所知的最后信息。
在此之后，这5件北京猿人头盖骨再无音讯。关于它们的去向，众说纷纭，有的认为被毁了，有的认为在日本沉船阿波丸上，还有的认为被日本人抢走了，说法无数，没有任何一项有实质证据。 但北京人并没有消失，从北京人头骨出土以后就制作了为数不多的模型，1941年，接替步达生主持工作的魏敦瑞随美国撤侨离开，临行前让他的助手——后来著名的古生物学家胡承志将1929年发现的第一块头盖骨和1936年发现的两块头盖骨都做模型寄给他研究。
图片来自西泠印社拍品 之后两三个月，胡承志将做两个1936年出土的头骨模型寄往美国，而即裴文中1929年发掘的第一个“北京人”头盖骨模型在1941年10月自邮局交寄后却一直未能寄出。后来生代研究室法国顾问德日进（Teilhard de Chardin）从邮局要回了模型并于日本投降后交还给刚恢复工作的研究室。
1966年，时隔30年后，裴文中又一次在主持周口店的发掘中出土了一块右半枕骨和部分顶骨，刚好和1934和36年出土的两块头骨残片（原件均丢失，只剩复制品）拼合成第六件北京人头盖骨。这也成为今天仅存的北京人头骨。
安特生，师丹斯基，步达生，裴文中，贾兰坡，魏敦瑞，胡承志。还有无数因为篇幅无法提及的中外学者，对于北京人的发掘，保护和研究不仅仅是中国人自己的事，更是全人类的宝贵遗产。
为什么发现的都是头盖骨？ 前文提到的魏敦瑞在30年代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与数量较多的古人类头骨相比，周口店发现的古人类其他肢体的骨头却少得可怜，甚至连头骨都只有头盖骨而没有下颌骨。魏敦瑞认为这种现象不可能是因为自然环境导致，也没找到北京人已经有了丧葬行为的证据。 因此，他认为这些北京猿人头骨很可能就是远古“猎头者”的战利品。魏敦瑞在头盖骨上发现了疑似人为破坏留下的痕迹。这些一度在此后的数十年中影响了大多数学者的观点。 随后几十年，人吃人说一度被否决，但上世纪90年代末，美国学者波兹等人运用扫描电镜技术重新观察了北京猿人的第一代头骨模型以及目前唯一存留的第六个头盖骨化石，不但找到了食肉类动物啃食头骨的痕迹，也发现了人工切割的痕迹。 70年过去，这个问题反而更说不清了。
北京人究竟为什么如此出名？ 首先北京人已经是直立人，这意味着北京人的手脚分工明显，从安特生1918年就发现的石英片来看，北京人已经可以打制和使用复合工具，比如用石头和树枝组合在一起制成矛，他们在周口店的山洞里生活了起码30万年,中间曾经离开过一段时间。洞中的灰烬层最厚达6米，能看出他们虽然还不会人工生火，但已经有能力控制火使得火在特定范围内长期保持不灭。他们已经有了协作分工，能打猎，会穿兽皮制作的衣服，会为冬天提前储备食物，他们共同劳动，分享劳动果实，可能也已经出现了早期的语言以便交流。
北京人距今多少年？ 在发掘之初，根据伴出的动物骨骼判断，考古工作人员给出了50万-20万年前的判断，这个说法沿用了超过半个世纪，一直到2007年，中美学者使用铝铍埋藏年龄测年法检测了周口店出土的石英工具，把北京人的上限提高了起码20万年，达到77万年±8万年。 北京人和今天的我们有关系吗？ 北京人属于旧时期时代人类，在人类进化的南方古猿→能人→直立人→智人四大阶段中属于直立人，这在当时填补了猿到人之间进化的空白。与自己的小邻居山顶洞人虽然同住在一片区域但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所以北京猿人与今天的我们很可能没有直接联系。 北京人寿命如何？ 目前发现的北京猿人化石大概有38个个体，其中16人无法判断年龄，其余22人中有四成死亡时还不到14岁，只有一个女人活到50~60岁。可见北京猿人的生存环境十分险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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