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 维 送张子尉之南海 岑 参 不择南州尉,高堂有老亲。 楼台重蜃气,邑里杂鲛人。 海暗三山雨,花明五岭春。 此乡多宝玉,慎勿厌清贫。 鲛人:本指神话传说中的人鱼,这里指渔夫。宝玉:这里当指唐代风清气正的民风乡俗。 远眺武当南岩 段 维 凌虚高阁生玄妙,香冷龙头动楚吟。 壁吮残阳红透骨,松呼断雁绿操琴。 无为编织游仙梦,大难煎熬济世心。 向使英雄都羽化,山河终古气萧森。 西 施 罗 隐 家国兴亡自有时,吴人何苦怨西施。 西施若解倾吴国,越国亡来又是谁? 有感于“官不聊生”说 段 维 官不聊生造语奇,风从空穴湿人衣。 若为直到穷途处,应有辞呈雪片飞。 此诗开篇即以议论出之,“一笑”句暗用周幽王宠褒姒而亡国的故事,讽刺“无愁天子”高纬荒淫的生活。“荆棘”句引典照应国亡之意。晋时索靖有先识远量,预见天下将乱,曾指着洛阳宫门的铜驼叹道:“会见汝在荆棘中耳!”这两句意思一气蝉联,谓荒淫即亡国取败的先兆。虽每句各用一典故,却不见用事痕迹,全在于意脉不断,可谓巧于用典。但如果只此而已,仍属老生常谈。后两句通过两个并列的镜头,撇开议论而展示形象画面。第三句描绘冯淑妃(“小怜”即其名)进御之夕“花容自献,玉体横陈”(司马相如语),是一幅秽艳的春宫图,与“一笑相倾”句映带;第四句写北齐亡国情景。公元577年,北周武帝攻破晋阳(今山西太原),向齐都邺城(今河北省临漳县)进军,高纬出逃被俘,北齐遂灭。后两句实际上具体形象地再现了前两句的内容。淑妃进御与周师攻陷晋阳,相隔尚有时日。诗人将小怜进御与北周的军队攻破晋阳这两件并非同时发生的事,颠倒时空剪接组合在一起(可见艺术真实不一定得抱守历史真实),揭示了北齐当政者荒淫腐败而导致亡国的惨痛教训,既耐人寻味而又发人警醒。这便是议论附丽于形象,通过特殊表现一般,是符合形象思维的规律的。 2.艺术层面 艺术层面就是着重于意象、意境的出新。意象就是“意中之象”,是作者主观情意与客观对象的统一体。意境是由一个个相关意象有机组成的,是情景交融的产物。这两方面出新都很难。下面我们分别来剖析一下两种做得不好的情况: 其一,诗词的有“意”无“象”意,就是思想或理念;象就是物象或事象。“意”与“象”的结合,产生情景交融的艺术效果。换言之,意象乃是客观外界的具象(物象或事象)映入诗人的大脑,经过思想或理念的投射得到的产物,简称为“意中之象”。张其俊先生认为,意象可分为单个意象和复合意象。在诗人的笔下,总是先将单个意象组合成若干复合意象(诸如意象叠加、意象密集、意象脱节),也称意象单元,再按照在构思中设定的程序(诸如意象并列、意象组合、意象并列与组合)将这些意象单元整体装配成诗歌艺术成品,也就是形成意境。 我们经常看到一些有“意”无“象”的诗,诗中全用逻辑思维或理论术语,也就是说以抽象的语言表达自己的理念,尽管注意了平仄,但却缺少形象,缺少艺术感染力。有“意”无“象”的诗,其语言肯定不是诗的语言。其实,不仅现代人易犯这个毛病,古人甚至是名家大家也不例外。我们看王安石的一首绝句: “鞅”:其读音查《汉语大字典》有两读。一是《集韵》的於良切,读阳;二是《广韵》的於两切,读养。字典特地标明:“旧读yǎng”。 这首绝句只是以商鞅“立木取信”并兑现承诺为例,说明诚信的重要性。缺乏形象,缺少情景,当然也就谈不上有什么意境了。 其二,诗词的有“象”无“意” 另外一种现象则是诗中有“象”无“意”。也即是诗中罗列了许多意象,却没有明确的“意”将其贯串,或者许多“象”相互乖离,与诗中的“意”不搭界、不相融。先看宋杨亿编选的《西昆酬唱集》中他自己的一首七律《泪》: 诗中写了八种“象”——思妇停机、弃妇怨吟、征夫肠断、纤夫闻猿、皇妃冷宫、壮士击壶、士子悲秋、闺人伤春。但相互之间犹如散珠碎片,没有一个明确突出的“意”加以串联。《西昆酬唱集》中这类作品很多,在文学史上屡遭诟病。 我们再看黄庭坚的一首词: 词的上片用三个景象组成绮丽的意境,但一、二句中的“眉黛愁”与“眼波秋”不谐,一“愁”一“媚”,没有关联;上片总体写绮丽之景,与下片则写渔翁的悠闲自在,有飘然出尘之意,与上片也不搭。无怪乎苏东坡开玩笑说:“才出新矶妇,又入女儿浦,此渔父太澜浪也。”(见宋胡仔的《苕溪渔隐丛话前集》)。 归纳来说,诗词中有意无象,不是诗的语言;有象无意,不是诗的章法。两者都不能创设情景交融的意境。 其三,遣词对诗词意象的损益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象”与“意”都好,但遣词造句欠妥,结果使意象打了折扣。我们看谈唐代李端的一首诗: 这首诗世人评价很高。但顾随先生却找出了毛病。(顺便说一下:《顾随诗词讲记》中,原文把该诗的作者误作李白。也许是顾先生口误,也许是叶嘉莹先生所记笔误。后经顾随之子顾之京整理,再经出版社三审,也就是说至少经过六人之手,错误都没有纠正。所以我们不能盲信他人,即使是名家。)对这首《拜新月》诗,顾随先生认为:“拜月真是美事,女儿拜月真是美的修养。每夜拜月,眼见其日渐圆满,心中将是何种感情?”但“开帘见新月,即便下街拜”,写得像李逵,真写坏了。“细语”句尚可,“北风吹裙带”,绝不可用“北风”。这说明,意象的营造考验诗人的综合素养。 大凡优秀的诗作,都是遣词妥帖恰切,将“意”与“像”关联无间,允称妙合。以象达意,意寓象中。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这里只举白居易的一首绝句: 3.哲学层面 哲学层面的问题,起始于“思维”,终达于“境界”。境界不是靠聪明或技巧就能到达的,要靠器识与胸襟,还有思考过程中哲学思维的引领与托举。具体讲如陈永正先生所言之“独立人格,忧患意识,自由思想”,具备了这些,才有可能洞察幽微,胸怀天下。这就难上加难了。不少人精通格律、句法、炼字,也很善于选取意象和营造意境,但所写的东西之所以昙花一现,就是差在境界不够高远上面。 2011年5月末,我去了一趟沈阳,参观故宫时发现牡丹正在怒放,而此时洛阳牡丹早已凋零。于是由此发端,填了一阕《汉宫春·沈阳故宫牡丹》,颇受诗界好评。一位近70岁的秦皇岛诗友,还专门为这首词谱了曲。现录词如下: 段维 1964年生,湖北英山人,法学博士,现任华中师范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党委书记、新闻传播专业教授,兼任中华诗词学会乡村诗词工作委员会主任、湖北省中华诗词学会会长、《心潮诗词》评论双月刊主编。 编辑/章雪芳 审核/小楼听雨 校对/冯 晓 声明:投稿视为授权本平台刊发,出版等权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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