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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穆 弘 图 / 网 络
2018年7月，“钢铁侠”马斯克飞到上海，签署特斯拉上海工厂落地协议。其后，马斯克还办了一件大事。他在酒店秘密会见了一个从福建宁德赶过去的中年男人——宁德时代董事长曾毓群。但双方对于会面成果并不满意，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讳莫如深。原因很简单，那次会见并没有达成实质性的协议。此后，特斯拉建设上海工厂的一年期间，媒体对于它将采用谁的电池特别关注。特斯拉也不时地释放出一些令人浮想联翩的信息，但总感觉似有似无。2019年8 月，离上海工厂投产只有四个月了。马斯克又一次飞抵上海，参加2019 世界人工智能大会。实际上，参会并非真实目的，一个掩护而已。马斯克的真实目的，是会见那个福建男人。
当时，特斯拉与其长期合作的动力电池供应商松下，已经撕破了脸，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马斯克甚至和松下社长津贺一宏相互隔空指责，矛盾完全公开化。形势所迫，马斯克不像以前一样高高在上，会谈主动了很多。只用了40多分钟，双方基本敲定了合作意向。诡异的是，此后的几个月里，双方都没有在公开场合谈起这次合作意向。对于两家上市公司而言，将大利好捂着，极不符合常理。特别是平时善于炒作的马斯克，跟换了个人似的。直到2020年1月底，特斯拉在发布2019年Q4及全年财报时，简短地提到“已经跟中国最大的动力电池供应商宁德时代达成了合作”。但没有公布合作的细节，也没有进一步的解释。截至2月3日，特斯拉股价已经飙升至780美元，而7月前，它的股价还只处在178美元的低点。特斯拉的股价，做火箭一样往上窜。宁德时代紧随其后。2月3日，春节假期后的A股，在疫情笼罩的巨大利空下开盘，宁德时代逆市飘红。2月4日，宁德时代再度涨停。全球最大的新能源汽车公司和最大的动力电池公司，在资本市场携手一飞冲天。特斯拉市值达到了1405亿美元，宁德时代的市值也达到了3288亿人民币。不过，特斯拉和宁德时代都在这次合作中，表现出来的迹象，太异乎寻常的微妙了。宁德时代在公告中称，特斯拉没有责任和义务必须购买公司产品，对产品采购量不做保证，特斯拉将根据后续具体订单提出采购需求。换句话说，宁德时代自爆了双方达成的只是一个意向，没有实质的采购协议，而且说得过于直接和明了。很显然，宁德时代主动披露这一细节，与特斯拉含糊其辞“达成合作”针锋相对，完全没有给股价飙升中的特斯拉面子。
宁德时代在“意向合作”中，很不爽！宁德时代的态度，反应出来的是双方背后的博弈：
从大方向上看，两家全球顶级公司的合作是双赢。特斯拉巩固其新能源车销量第一的位置，宁德时代也巩固其动力电池销量第一的宝座。但在马斯克看来，生意从来就不是合作，而是互相撕咬。将电池成本降到最低，才是他紧抓着不放的“把心”。因为，动力电池在一辆整车成本中的占比巨大，只有降低电池成本，整车厂才可能有更大的利润。比如一辆续航里程为300公里的A级纯电动车，动力电池的成本大概占到了整车成本的48%。如果续航里程更高，电池的成本占比可能更大。
本质上，特斯拉和松下的矛盾，就源于马斯克要求松下不断降低成本。逼到最后，松下不得不拼死一搏，不惜其与特斯拉合资的美国电池工厂停产，将技术人员撤离。
马斯克在生意场上永远像沙皇一样，并不对松下手软：既然松下不惜鱼死网破，那特斯拉就另寻他途。2019年5月，特斯拉完成了对电池技术公司Maxwell的收购，筹划自产电池。据相关信息显示，Maxwell公司拥有干电极技术，该技术可以把电芯能量密度提升至 300Wh/kg 以上，未来有可能进一步增加至 500Wh/kg。在经过 1500 次循环充放电之后，其电池依然拥有 90%的容量，而这正是特斯拉所需要的技术。在上海工厂的动力电池供应商选择上，特斯拉并不急于敲定：和松下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又和LG谈定了合作，再后来又牵手宁德时代。马斯克在玩什么，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特斯拉最核心的目的无外乎一个，压价！在这一背景下，看似风光的合作，宁德时代反应并不积极，就不难理解了。 曾毓群和马斯克在上海第一次密谈时，宁德时代在车企供应链中的地位极高，很多新能源车企排队在宁德时代的工厂门口要电池，都要不到。马斯克并不知道，曾毓群辞别马斯克，回到宁德后不久，就接待了一个国内大型车企集团董事长带队的考察团。该考察团提出能不能早点给电池，曾毓群的回答是要排队。漂洋过海的马斯克明显不吃这一套。两人第一次会谈不欢而散，符合情理。况且，整车厂和动力电池厂之间，迟早要经历这种交锋，特斯拉只不过先走了一步。本质上，马斯克和曾毓群的暗战，是整车厂和动力电池厂天然关系。特斯拉此前与松下的矛盾，在宁德时代身上一样会遇到。前几年业内争议的，在纯电动车中控制权归主机厂还是动力电池厂，被摆到了台面上。在新能源汽车发展的早期，优质动力电池短缺，而动力电池市场前三名的企业，占据了80%以上的市场份额，导致了宁德时代在国内车企中，具有较强的话语权。但随着松下、LG等重返中国市场，比亚迪动力电池对外开放，以及特斯拉本身在全球市场具备的地位，宁德时代和特斯拉在合作中的较量，被摆上了明面。宁德时代的产品具有一定的优势：宁德时代电池产品能量密度目前处于全球第一梯队，电池的性能，包括安全性、稳定性、一致性也全面领先国内竞争对手，获得主流厂商认可。同时，其规模也具有绝对优势。2019年，宁德时代装机量达到31.71GWh，占据动力电池市场的半壁江山，占比较2018年提升9.86个百分点。因此，宁德时代也获得了巨额利润。预计2019年实现净利润40.64至49.11亿元，同比增长20%到45%。但同时，宁德时代为了维持其市场地位，研发投入巨大。2016年至2018年，宁德时代研发费用总计分别为10.81亿元、16.03亿元、19.91亿元，占当年营业收入的比例分别为7.27%、8.02%、6.72%。
而曾毓群面临的压力，是如何让上市公司保持很强的盈利能力。他在发布2019年业绩预告时表示，“公司要持续加强费用管控，费用占收入的比例降低”，目的就是提高利润率。
但与此相左的是，马斯克对松下的姿态，还会用在宁德时代上，极度压低动力电池的采购价格。在Model 3的利润率高达25%时，电池供应商松下汽车事业部的利润率只有3.1%，而马斯克要求继续降低电池采购价。特斯拉采购动力电池，至少有包括宁德时代在内的四个选择。宁德时代的客户也很多元，乘用车客户包含大众、戴姆勒、捷豹路虎、本田、吉利、上汽、北汽、福汽、东风、长安、长城、奇瑞、广汽等，客车用户包含宇通、金龙、湖南中车等。显然，宁德时代并非特斯拉可以随意捏的“软柿子”。而目前在国内销量并不高的LG，就好说话得多，它前两年在国内建设了大量的产能，又需要特斯拉这样的“名角”背书。不出意外，未来特斯拉上海工厂动力电池的主要供应者应该是L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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