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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文有艺聚 众家  [读史心甩]功德无量的选择性伤害 闵生裕
中国是历史大国，古今多少事，一般来说，大部分人知道的可能都粗线条的历史轮廓。当你真正走近历史，在历史的犄角旮旯搜寻，你总能读到许多令人哭笑不得的历史细节，尤其是那些王朝兴替的离乱史，每每让人读史心甩、读史心惊。当然，有时你也会读史心伤、读史心怂。你会悲从中来、叹从中来。觉得乱世中的百姓从来都如草芥，他们的身体、生命以及尊严从来被践踏被污辱被无视。 司马迁在《史记·高祖本纪》中写到刘邦入关：“与父老约法三章耳；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按惯例，古代战争发动者，每夺一地，肯定是杀人放火，抢财掠色。以刘邦的那点出息，他什么不要脸的事不干？恐怕早急不可耐。但是，张良告诉他，不要急躁，不要咆躁，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你得从长计议。于是，刘邦咽下口水忍住了。所以，刘邦的军队入关，妇女无所幸，财物无所取。而且封存秦廷的重宝府库，还军灞上。与项羽进入咸阳后，引兵屠城、杀秦王子婴、火烧阿房宫之举形成鲜明对比。于是关中百姓便认为刘邦的军队是仁义之师、正义之师。 曹操是一代奸雄，但他奸得坦荡。他不是伪君子，是真小人。这个人酷爱熟女。他的许多战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某个女人。《世说新语》中记，曹操攻进邺城以后，连忙派人把甄姬（袁绍的儿媳）叫过来，打算占为己有。结果左右的人告诉他：“您儿子曹丕已经过去了。”曹操大为懊悔：“我打败袁尚就是为了她啊。”但是没有办法，曹操只能牙打掉往肚里咽。 关于曹操曹丕这对父子的德性，我在《追风魏晋》中以“父子同牝”为题论述过。对于甄氏，在曹丕光顾过后曹操“发乎情，止乎礼”。但是，年轻人却不厚道。曹操死后，对后宫里他用过的女人曹丕概不嫌弃，照单全收。这事被他的母亲卞太后发现并从此深恶而痛绝之，至死不见。一场战争，将领们惦记的是有头有脸的大美女，而那些兵士们呢，他们肯定不闲着。有时军队过后，还有流寇作乱，而受害者只有是广大卑微无助的女性。 赤壁之战是曹操军事上的最大失败。而唐人杜牧把这场战争的失败写得极为轻佻：“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意思是如果当时老天打个喷嚏“掉个风向”，那么战局就会改写，江东二乔必被曹操所幸。那么，把她们安置到哪呢？就放在铜雀台吧。如此来说，赤壁之战对曹操来说，最大的遗憾是没有达到“铜雀春深锁二乔”的卑鄙目的。其实，铜雀台是曹操在邺城建的一个地标建筑，是文化场所，好像不是娱乐场所，更不是金屋藏娇之地。曹操虽然无耻，但好像还没有无耻到这个份上。这是杜牧以诗戏说历史，妖化奸雄。 有人从曹植的《铜雀台赋》里找到了“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这绝对是恶意篡改。裴松之注《三国志》里的《铜雀台赋》里没这句，而罗贯中的《三国演义》中的《铜雀台赋》有。这显然是小说家的虚构。我们说兵不厌诈，如果诸葛亮以铜雀台说事，用离间计激怒孙权使其联合抗曹这或许有可能。人家曹操的儿子白纸黑字写篇大赋说，我爹建铜雀台就是想“搞事情”，就是为江东那两个小娘们。这多么有辱斯文？为什么说是小娘们呢？曹操所好的女人虽说是熟女，但绝不是半老徐娘的老娘们。据苏轼的《念奴娇.怀古》所写的：“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初嫁，就算三年，大概也就二十岁左右。 在古代战争中，胜利者无非就是抢钱抢粮抢女人。作为战利品的女人毫无选择权，有时候还被赠来送往。包括中国古代四大美女，哪个不是菜？不是送来送去，就是抢来抢去。隋末农民起义军窦建德麾下有一个叫程名振的人，窦建德兵败，程名振投诚并被委任为永宁县令，让他带兵在河北扩展地盘。一次程名振夜袭邺城，掳走一千多人向回走，离开邺城八十里，他让每个女子露出乳房，检查有没有奶水，有奶水的说明是哺乳期女。检查可是要挤才知道啊。于是，检查之后，90名妇女被释放后侥幸回家。至于没奶的都光荣地被他和他的军队笑纳。于是邺城的百姓对程名振的人道之举感恩戴德，他们特别设斋供应佛家和尚，为程名振祈福。 这情形当是“没奶整他娘，有奶放他娘。”有奶的是娘，是孩子他娘，但是，没奶的她们是人啊，是娘的孩子，也将是未来的娘啊。如果被掳去的女子，有你家姐妹，他只是放回了一个奶孩子的大姐，而未婚未育的二姐三姐四姐全带走了，你还要为强盗祈福么？这是赤裸裸的选择性侮辱或说是选择性伤害。并不能说明程名振的军队是仁义之师文明之师。 虽然我们今天说这个事有点以今非古。但细思极恐，这的确是个天大的笑话。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当时程名振舆论宣传的成功。90名免遭伤害的妇女对他的仁慈的宣传主导了舆论。当然，从另一个侧面也反映出，在兵荒马乱的年代，生命如草芥、女人如衣履。能躲过一劫，太值得庆幸。相对于杀人如麻的入侵者，程名振的举动或许真是一抹人性亮色。所以，中国人说草民绝对不是自嘲和自谦，这是乱世里卑微生命的真实写照。 战争从来是残酷的，草民从来卑微的。“宁作太平犬，莫为乱世人”这句话一点都不夸张。这些天看着小区里的女人抱着狗狗排队做核酸，不时对着狗狗喃喃作语、呵护有加。我觉得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和狗都是幸福的。过去，一场战争的失败，沦陷的不仅是一城一地，更有女人的身体和男人的尊严。靖康之耻就是个极端案例。包括养在深宫的皇后皇妃、公主和生活在朱门的达官显贵的女眷，国色天香、金枝玉叶尚且如此，民间的花花草草更不用说。 人类从蛮荒走向文明，女人付出的牺牲和屈辱不可胜数。战争中人男的兽性会得到空前释放，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扩张史和成长史中，花剌子模是一个重要的国家。在这里，成吉思汗踏出了走向中亚的第一步，这个国家120万人，他杀掉了70万，剩下50万女性掳走，作为战利品分发给士兵，每人分3个。 现代战争相对冷兵器时代文明多了，尽管军队有纪律，但是，一旦进入战争状态，军纪的执行上是会大打折扣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在太平洋战争中日军针对中国、朝鲜等亚洲国家妇女的残暴兽行罄竹难书。德国法西斯欧洲扩张时，有10%的欧洲女性都受过德国士兵的侮辱虐待。后来攻陷柏林后，苏联红军以牙还牙，他们侵害妇女的暴行比法西斯有过之无不及。这时，蒙难的是曾经的加害国德国的妇女。 现在，世界上还有许多地方在进行着大规模的战争和小规模的冲突。人类毕竟文明了，现代传播发达了，军队的行为是有节制的。也可以说，当下战争中的人道主义是被互联网倒逼的。虐待战俘都有人偷拍曝光，更别说你蹂躏妇女。无论怎么说，这是文明是进步。比如说俄乌战争先打击军事目标，尽可能避免伤害民众。至于针对女性的暴力犯罪，目前还没有发现。当然，就算是交战双方不加害女性，但是因为战乱，有人从中作乱，伺机侵害女性的事也是会发生。这也是战争带来的次伤害。 从古至今的战争，受到伤害最深的就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们，战争让男人露出了最丑恶和野蛮的一面，更让无数的女人沦为了牺牲品。战争，给女人带来的伤害永远无法愈合。战争是残酷的，和平是宝贵的。反思战争，再看和平。活在当下，不是及时行乐，而应该倍加珍惜。 作家档案 闵生裕（本平台特聘名作家）宁夏盐池人。专栏作家。擅长杂文时评，足球评论，艺术评论等。中国评论家协会会员，宁夏作协理事。出版杂文随笔集《拒绝庄严》《都市牧羊》《一个人的批判》《闵庄烟火》《操练自己》等七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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