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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现理|再见了,“商品粮”!

 河南文苑 2022-10-23 发布于河南
李现理/文
 
 


出门进入“扫”时代
李现理/文
 
“现理,我在小区门口超市买菜类,手机里的钱不够了,你用微信发我100块钱吧!”
51岁的妻子闫冬梅,识字不多。因为她在童年时代,家里穷交不起1.5元学费,加上父母说待她“娇”,只上了半年“育红班”,就“光荣毕业”了。
结婚29年来,她曾许多次地在我面前说,小时候错过了好好上学读的机会,长大后不识字、没文化,是今生最大的遗憾。
“你是高中毕业生,识的字真多,上班后还整天在单位读书看报写文章,要是你识的字能够分给我脑子里一点点,看看有多好?”她很羡慕和期盼地说。
白看她识字不多,但是出门购物用微信扫码付钱时,很在行“不差钱”,现在还是管着几十名环卫工人的“头”类。
历届党中央领导持续接力,惠民政策一年比一年多,城乡面貌日新月异,亿万人民群众安居乐业。
我们已经进入了伟大和谐盛世新时代,5G手机早已进入寻常百姓家,出门购物时顺手掏出手机用微信“扫码”转账支付,早已成为大多数群体支付的高效快捷方式。
其实,几年前我对手机微信这个“高科技+新事物”,也不是很懂。
一次,在外打工的慌子叔打来电话,说让我加他同手机号码的微信,以后闲时方便视频聊天,还不要钱。
我立即问:“啥是微信?我以前和人聊天用过QQ!”结果,
我被他嘲笑了一番。
没过多久的一天早晨,大学毕业后在上海工作的儿子,回家度假后要回单位。临行前,我就掏出500元钱给他,让他平时消费用。
“都啥时代了?买东西还有谁从口袋里掏现金?出门带着手机就行了。我在火车上就是买一个包子、一瓶水,用手机微信一扫码就立即付账了。现在就是在大街上买一块钱的物品,或是在医院结付数万元的治疗费用,用手机一扫二维码,就立即转账支付OK了,小偷都摇头无奈地失业了。”
“手机微信付账,咋付的?”我顿时懵了。
后来我有了微信,看到了微信的方便快捷效果后,也真感到当时的思想落后和愚蠢。
去年7月下旬,我农村老家的葡萄成熟。妻子打印了两张二维码,一张贴在了叔家的墙上,另一张贴在了三轮电动车前帮上。
一天,有一位邻村女青年,在果园里采摘了20元葡萄,她用微信扫码付账后转身推车走人时,却被77岁的母亲拦着不让走:“我也听见你的手机'嘀’的一声响了,你说你给钱了,票子呢?我咋知道你的钱'嘀’哪里去了?”
幸好我的及时到来和道歉后,才给母亲解了非常难看的围。
后来,我和母亲聊天时,她讲了许多六七十年代大集体时“红薯汤,红薯馍,离了红薯不能活”的故事,我讲了近年来高科技突飞猛进发展、许多村庄尽享惠民政策乡村振兴的新鲜事。
“以前人往家里打(固定)电话,人能听见,我信,因为电话有绳子连着类,声音管钻进去。那手机没绳子连着,咋管能说话呢?真能!听说现在大街上有年纪的老头老婆卖青菜,篮子上都栓一个小牌牌,人家付钱时只要手机'嘀’了一声,钱就跑到他们手机里头了,还不用像掏票子那样麻烦找零钱,就是真能!”母亲感叹地说。
购物消费进入“扫”时代,这是当今社会高科技突飞猛进的见证,更是党中央持续实施利民惠民政策,迈入和谐盛世新时代的最好历史见证。


再见了,“商品粮”!
李现理/文
 
2014年10月,我离开基层乡镇政府到县城单位工作,终于实现了带着妻子儿女在县城生活居住的梦想。
偶尔在周末会老家农村时,年纪大的邻居长辈和同龄人们,都很羡慕地说我们是“飞出了农村”的“城里人”。
我今年51岁,自1971年3月出生至2017年8月,一直生活居住在鹿邑县贾滩镇闫庄村。
记得在七八十年代的童年和青少年时期,“商品粮”一词在全国城乡叫的非常响亮,令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农村、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穷人”来说,是万分的向往和羡慕。
那时我模模糊糊的印象和观点是:凡是在县城生活居住有工作、有工资、没有地、不种地、穿着干净的人,都是国家干部,都是家有“粮本”吃“商品粮”的人,他们每天吃的白米白面,都是国家免费供给的,比农村人的身份和生活条件强几万倍。
我的干爷姓朱,以前是居住在我们贾滩镇政府所在地大街西头的普通人。
听父亲介绍说,在八十年代初,干爷和干奶经过多年的努力打拼,带着孩子彻底告别了农村,举家住进了县城。
再后来,干爷的大女儿在县委大院里工作;大儿子和儿媳妇在街道上租了门面房,经营干服装加工和修补生意;时年22岁的小儿子在县新华书店上班,还风风光光地娶了时任某局局长的“千金小姐”。
令我至今记忆最为深刻的是,在七十年代时,我和父母、姐、哥及两个妹妹,一家七口人住着下面是土墙、上面是麦秸草的低矮房。
那时年幼的我,每年的夏季只能偶尔地吃过一次西瓜、小瓜子(即甜瓜)。只有在过年时,才能很奢侈地见到少得可怜的花生、洋糖和瓜籽。在脑海中多次听人讲过南方热带生产的香蕉、桔子等水果名字。
如果当时能在街上或富裕的邻居家一年能看见一次,也是直接流口水般的万分幸运了。
我还记得,每到春节期间,我们姊妹兄弟五人只要得知家里来了客人,便会立即疯跑回家,争着向长辈客人搭讪、问好,而后每人便会得到一毛或两毛钱的“袋子钱”(即压岁钱)。
拿了钱后,我们都是相互欢笑着离开,背着父母到一旁小心翼翼地摸着、看着,而后整整齐齐地折叠起来放在口袋里保存着。
还记得那是1986年春节后的正月初六,15岁的我冒着刺骨的寒冷,坐在父亲借来的自行车后座上,去居住在县城的姑奶和干爷家走亲戚时,姑奶、表姑娘(姑奶的女儿)、干爷和干奶四人,共发给我12块“袋子钱”。
特别是在干爷家,干奶还笑呵呵地拿出了香蕉、桔子、花生、糖果等放在茶几上,还一次一次催我多吃点,并抓起了几把放进我的口袋里。
吃午饭时,干奶打开了14寸黑白电视机,我们一群人看着电视,吃着饭。
我高高兴兴地回到家后,见到同龄的伙伴们,就一遍又一遍地絮叨说:“人家城市里吃'商品粮’的人真幸福、真排场,屋里放着好些好吃的东西,看着电视吃着饭,给的'袋子钱’真多,真比咱们打坷垃的农村人强一万倍。”
又记得那是1991年秋季的一天,村里一位在县城跟着嫂子在大酒店打工的女孩,嫁到了县城。
村里人无不羡慕不已地说:“看,这妮子多有福,高攀上了城里吃'商品粮’的了,命真好!”
1978年12月改革开放至今四十多年来,历届党中央领导持续一任接着一任干,频频改革开放和惠农惠民政策的落实,让城市乡村沧桑巨变俱欢颜。
欣逢和谐盛世,新时代在与时俱进、日新月异的飞速发展,如今“小洋楼”已在全国农村普遍开花地“试比高”,空调、电脑、电冰箱等高档奢侈品,早已进入寻常百姓家,为当今农村人增添了自豪、快乐和幸福感。
周末回农村老家和父母聊天时,我把自己多年来对“商品粮”的印象、经历等老话题,讲给他们听。
77岁的母亲笑着说,她们的那一代人,都是从“红薯汤,红薯馍,离了红薯不能活”的苦日子里算是逃命过来的。
“现在还分啥商品粮不商品粮类?都是以前几十年过去的老黄历了。像我们这些七八十岁还在世的老年人,能活到现在这样的好社会,都很满足知足,以前谁也做梦想不到,今天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现在农村人出门都是水泥路,买东西去超市,上城坐公交,手机每人一部。只要兜里有钱,平时生活好、身体好,一家人团圆健康,我看农村城市都一样。”
母亲还拿我们的家庭来作比较:“你们姊妹兄弟五个都建好了楼房;你大(父亲)是村里保洁员,一月工资600块;你小妹秀琴师范毕业后是教师,一月工资4000多;现理你也参加工作二三十年了,现在又在县城单位上班,住着单位分的廉租房,你闺女结婚嫁的好,儿子大学毕业后在周口工作;您哥和您嫂子常年在外地打工,每年能挣十来多万,我看在县委大院里上班的干部,说不定还不胜他俩类。”
“再说了,去年咱庄建设了美丽乡村,庄西边六里地的汪庄正在建飞机场,庄西边四里地的高庄南边正在建火车站,还听说今后庄后边的河两岸打算建湿地公园。平时出门到庄外,处处都是满地满眼的庄稼,家家户户小院里都有小菜园,空气环境和人居环境都很好。叫我看,现在生活居住在城里的人,说不定今后还都想着往农村跑类。”父亲接过话茬说。


孬 爷
李现理/文

孬爷,是我同村的异性长辈。
平时,我和其子慌子叔的关系较好。每年农历12月4日孬爷过生日时,我一般都去前往祝寿祝贺。
2015年3月下旬的一天上午,县摄影家协会主席闫广军带着几位文友,来到我农村的家中做客和采风。
闫广军掂着装有黑白胶卷的相机,在村内溜着寻找“闪光镜头”时,孬爷正躺在家门口的墙根处晒太阳。
于是,闫广军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突然跑过去站稳脚步,倾斜着左身子,挤着左眼、歪着头,对着孬爷的身子,不停地转换照相机的角度,一个劲地“咔嚓咔嚓”抓拍。
“他白须飘飘、历经沧桑的骨瘦面容,真像个以前战场上下来的老战士。”他说。
“他的名字才有意思类,叫王孬。”我告知他。
“其实我的小名叫王箫,笙箫的'箫’,因为我兄弟的小名叫王好,村里人就叫我王孬,乱叫一辈子了,叫垮了炸!”孬爷哈哈大笑地向大家解释说。
      了解孬爷的人都知道,他是个闲不住、身体不错和脾气温和的老人。经常骑着个破拉车在村内和附近周边村庄溜达。按照他的话说,一来可以锻炼身体,也可以顺便捡拾点破烂到街上卖。
可在2015年4月初时,孬爷的身体明显的不如从前了。儿媳在外地城市照看外孙女,慌子叔只有丢掉县城建筑工地上的活,在家陪伴伺候他。
“现理,您爷以前跟着国民党部队打了五年日本,又跟着县联防队11区队长付恒修,参加游击队打国民党部队四五年。”2015年11月18日晚,慌子叔来我家中说。
“你除了瞎胡扯,我咋从来没有听村里人说过?”对他突然在酒桌上的“天方夜谭”,我根本不相信。
“我活48岁了,也是前天听他讲的,他也向我也隐瞒几十年了。不信你明个抽时间去问问,听他亲自讲讲?”
第二天晚上,我采访了孬爷。他虽然有点耳聋听不清,但是叙述往事来却记忆清晰。什么民国、国民党军长刘峙、上海西郊、汉口、九江、河南省南部大别山及付恒修、抗联打游击等等,让我听得入了迷。
孬爷说,他是第一次向外人讲述从16岁参军、辗转许多地方、5年参加国民党部队抗日秘密的:
民国25年1937年13岁时,母亲病亡,哥哥王连灵23岁,妹妹7岁,弟弟王心亭3岁。由于当时的国情原因,家境十分贫困,全家人整日以四处要饭为生。在嫂子离家出走后,哥哥便到了东30公里处的安徽省亳县,参加了刘峙军长领导下的国民党部队。
1940年4月的一天,哥哥从部队回来探亲,看到家境和他骨瘦如柴,为了能吃上一口饭和活一条命,就把他带到部队当了一名勤务兵,后随部队转到了郑州。
“记得当年农历6月16日,部队转到了上海市西郊驻扎时有13000多人。有一天在和日本军队交战时,打了一天一夜,部队只剩下8000多人,哥哥王连灵也战死在沙场,我和战士们一起痛哭着,把哥哥和牺牲士兵的尸体,掩埋在了上海市西郊。”
此后,他就随部队转到了江苏南京,也是经常和日本部队打仗;1941年,他随部队转到了江苏九江;1943年19岁时随部队到了湖北省汉口;1944年随部队到了河南省南部的大别山一代。
“1945年夏天,国民党部队驻扎在河南省驻马店,这一年我和咱公社王统村一名人喊'王连长’的老乡,一起徒步几百里回家探亲,因当时父亲身体不好,弟弟妹妹年幼需要照顾,就没有返回国民党的部队。”
孬爷说,他返回老家后,还跟随县11区区队长付恒修,参加了四五年的抗联打游国民党部队的游击战争。 
1945年秋季一天,他到鹿邑县城办事时,见到了一名家住县城南王皮溜镇小付庄村叫付恒修的人。
在得知付恒修是共产党员时,他强烈要求参加八路军“打抗联(国民党联防队)”。并联络了附近村庄的郭保、郭欢、董敬荣、张天增等七八名老乡一起,在县政府领了枪支后,去了县城东边的太清营子寨抗联指挥部。
此后的四五年至全国解放,他跟随着这只八路军领导的抗联队伍,在淮阳县的顾家寨,周口,漯河,郸城县的安平、五台庙等地参加和国民党部队的战争数十次。
“其中在郸城县五台庙傍晚进行的一次和国民党部队的战役中,时任党领导下的11区队队长付恒修,左腿不幸中弹,血流不止,我就撕下衣服给他包扎住伤口,并连背带扶地连夜向西跑了20多里的一个救护站救治。”
在参加“打抗联”后,为躲避国民党部队的枪杀追赶,他就离开抗联队伍回到了家中务农。
     “在解放后的高级社时期,生产队长向上级举报说我参加过国民党的部队,被扣上了'分子’的帽子,弄类二三十年瞎巴类抬不起头。好多人都认为我真孬,绝对不是啥好人。”
于是,他就如实地把付恒修带领抗联部队打游击的事情,向来人详细讲解了一遍。
1964年冬季的一天,鹿邑县组织民工在玄武镇进行挖河清淤时,时任县某局局长的付恒修,在人山人海的现场突然见到他后,泪流满面地拥抱着说:“老王啊,没想到你还活着,更没想到今天还能在这里见到你,你可是我的救命大恩人啊。”
2018年2月17日下午,我再次到家采访孬爷和聊天时,他强烈要求我用手机给他找了一张照片(如图)。
“现理,我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中了,估计也没有几年活头了,今天向你讲这些事,目的就是让你宣传宣传,让许多人和咱庄后代们都知道:您孬爷我的名字叫'孬’,可是我这个人'真不孬’!我一辈子也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任何人的任何事。”
采访结束时,孬爷拽着我的手,眼含泪花地说。
2019年3月2日晚9时,孬爷王连贵在突发疾病两天后安详去世,终年95岁。
第二天大年三十,是孬爷出殡下葬的日子,上午村里很多人前来帮忙和参加了葬礼。并且大都和我的心情一样,在沉痛之余,又对这位数十年来村里长寿第一名的长辈,突然肃然起敬起来。

作者简介:李现理,男,汉族,1971年4月出生,中共党员,本科文化,鹿邑县作家协会会员;1992年3月至今从事新闻报道写作和文学作品创作,多篇作品在人民日报、经济日报、解放军报、农民日报、河南日报、周口日报等媒体发表并获奖,2018年12月出版了28.2万字作品专集《二十六年新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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