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读书，边临证”有感之七——柴胡类方之柴胡药对（赖海标）

中药药对是介于中药学和方剂学之间的一门学科。可分为药对配伍、药对成方和药对组拆三方面的内容。药对是中医临床常用的相对固定的两药味的配伍组合，是中药配伍应用中的基本形式（百度）。柴胡类方是指以小柴胡汤加减化裁而成的一系列方剂。《伤寒论》中柴胡类方中柴胡药对共有7个，分别是：柴胡黄芩，柴胡白芍，柴胡桂枝，柴胡枳实，柴胡人参，柴胡牡蛎，柴胡大黄。了解柴胡药对的配伍和含义，对临证使用柴胡类方大有裨益，值得重视。

1柴胡黄芩药对：

《伤寒论》中用柴胡者7方，用黄芩者17方，有柴胡黄芩药对者6方，分别为小柴胡汤、大柴胡汤、柴胡桂枝汤、柴胡加龙牡汤、小柴胡加芒硝汤、柴胡桂枝干姜汤。《神农本草经》将柴胡列为上品，“气味苦平，无毒，主心腹肠胃中结气，饮食积聚，寒热邪气，推陈致新。久服轻身、明目、益精。”黄芩为中品，能“主诸热，黄疸，肠澼泄痢，逐水，下血闭，恶疮，疽疮，火疡。”柴胡苦平，疏肝开郁，和解退热，升举阳气；黄芩苦寒，清热燥湿，泻火解毒，止血安胎。柴胡泻半表半里之外邪，黄芩清半表半里之里邪。柴胡升清阳，黄芩降浊热。二药相合，升清降浊，调和表里，和解少阳，清少阳之邪热甚妙。柴胡长于开郁，黄芩善于泄热。两药相须为用，既可调肝胆之气机，又可清泄内蕴之湿热。主治口苦，咽干，目眩，寒热往来，胸胁苦满，心烦喜呕，食欲不振等病症。

2柴胡白芍药对：

《伤寒论》中用柴胡芍药药对者共三条方，分别是柴胡桂枝汤、大柴胡汤及四逆散。《神农本草经》芍药：“主邪气腹痛，……阴益营之力，赤则止有散邪行血之意；白则能于土中泻木，赤则能于血中活滞。”白芍苦酸、微寒，功能养血敛阴，柔肝平肝，缓急止痛。柴胡疏肝开郁，和解退热，升举阳气；白芍柔肝和血，缓急止痛，清解虚热。柴胡轻清辛散，能引清阳之气从左升，以疏调少阳之气，而理肝脾，调中宫，消痞满；白芍酸寒收敛，除血痹，能敛津液而护营血，收阳气而泄邪热，养血以柔肝，缓急而止痛，泻肝之邪热，以补脾阴。两药伍用，相互制约，相互促进，互制其短而展其长，故以白芍之酸敛，制柴胡之辛散，用柴胡之辛散，又展白芍之酸敛，以引药直达少阳，而起清胆疏肝，和解表里，升阳敛阴，解郁止痛。主治寒热不解、头晕目眩、胸胁苦满、两胁胀痛、月经不调等病症。

3柴胡桂枝药对：

柴胡桂枝药对共有三方，分别是小柴胡汤、柴胡桂枝汤及柴胡加龙牡汤。桂枝在《本经》中被列为上品，“味辛温。主上气，咳逆，结气喉痹，吐吸，利关节，补中益气。久服通神，轻身不老。”桂枝有发表解肌、温经通脉、助阳化气、平冲降气之功。柴胡味辛，透散之力强，善散少阳之外邪。桂枝辛温，祛风解肌，善解太阳之邪。柯琴评价柴桂枝汤治疗太阳少阳合病，有“表证微，故取桂枝之半。内证微，故取柴胡之半”之谓，小柴胡汤和桂枝汤同用以解太阳少阳之邪。

4柴胡枳实药对：

在柴胡类方柴胡枳实药对共见二方，为四逆散和大柴胡汤。《本经》枳实能“除寒热结，止痢，长肌肉，利五脏，益气轻身，安胃气，止溏泄，明目。”北宋沈括《梦溪笔谈》云：“六朝以前医方，唯有枳实，无枳壳，故本草亦只有枳实。后人用枳之小嫩者为枳实，大者为枳壳，主疗各有所宜，遂别出枳壳一条，以附枳实之后。然两条主疗，亦相出入。古人言枳实者，便是枳壳。”枳实辛开散结，消痞下气。与柴胡相配，一升一降，调畅气机。无论是外感还是内伤，均可用柴胡枳实药对。枳实亦常与厚朴相配，如承气汤、厚朴三物汤。枳实善下气消痞，厚朴擅行气宽中。

5柴胡人参药对：

柴胡人参药对共有四方，分别是小柴胡汤、小柴胡加芒硝汤、柴胡桂枝汤及柴胡加龙牡汤。人参在《本经》列为上品，“味甘，微寒。主补五脏，安精神，定魂魄，止惊悸，除邪气，明目，开心益智。久服，轻身延年。”柴胡类方主治邪犯少阳，出现枢机不利，气机不畅，以及兼夹的气郁血瘀痰饮食积等诸证。临床出现少阳证，多为邪气较重或失治误治，或正气亏虚，外邪进入半表半里。用柴胡散邪，人参扶正，相得益彰，正如徐灵胎所说“小柴胡汤之妙，妙在人参”。

6柴胡牡蛎药对：

在柴胡类方柴胡牡蛎药对仅有一方，即柴胡加龙牡汤。牡蛎在《本经》列为上品，主治“伤寒、寒热,温疟洒洒,惊恚怒气”。牡蛎功效重镇安神、潜阳敛阴、软坚散结、收敛固涩。临床用药有生牡蛎、煅牡蛎之分。生牡蛎偏潜阳敛阴，煅牡蛎偏收敛固涩。临床常用于惊悸失眠，眩晕耳鸣，瘰疠痰核，瘕痞块，自汗盗汗，遗精崩带，胃痛泛酸等。柴胡配牡蛎，一宣一敛。柴胡宣散外邪，有耗阴之虞；牡蛎敛阴生津，无津伤之虑。两药相互配合，相得益彰。牡蛎配龙骨亦是常用药对，龙骨偏潜阳，牡蛎善敛阴，生用潜阳敛阴，煅后收敛固涩。

7柴胡大黄药对：

在柴胡类方柴胡大黄药对共有二方，分别为大柴胡汤与柴胡加龙牡汤。《本经》将大黄列为下品，“味苦寒。主下瘀血，血闭寒热，破癥瘕积聚，留饮宿食，荡涤肠胃，推陈致新，通利水谷，调中化食，安和五脏。”

大黄功效较多，为临床常用药，其最重要的作用是通腑泄热，是治疗胃肠积滞证的常用之品，皆因其能“荡涤肠胃”、“通利水谷”、“调中化食”，从而主治“留饮宿食”，即不消化的饮食水谷。这种不消化的饮食又称为“宿食”或“食积”，停于胃脘部者，可与甘草同用，即大黄甘草汤，主治“食已即吐者”，正因为饮食积滞于胃脘，胃不能受纳，故“食已即吐”。对于不消化的饮食停于大小肠、失于传导者，谓之积滞，须与枳实、厚朴等同用，如大、小承气汤等。

柴胡配大黄，既清气分无形之邪热结气，又可荡涤胃家燥屎内结之有形之邪。内外相合，上下同治，势如破竹，邪去正安。

柴胡配黄芩，一表一里；柴胡配白芍，一刚一柔；柴胡配桂枝，一凉一温；柴胡配枳实，一升一降；柴胡配人参，一清一补；柴胡配牡蛎，一散一收；柴胡配大黄，一上一下，同为推陈出新，一散无形之邪，一祛有形之实。柴胡药对，尽得阴阳之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