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朝晖/文 引言:秦始皇为统一文化和思想而焚书(实际是将各国官藏图书集中于咸阳,焚烧的是民间藏书),楚霸王因不愿定都关中而火烧咸阳城,这“两把火”对中华文化的传承造成了巨大冲击,虽说达不到“断层”程度,但至少是出现了“裂缝”。因此,西汉的人已经对先秦典籍的理解出现了困难,从而催生了“注疏”;而“注疏”一旦出现讹解,就会误导后世两千年。 今天想分享一下对汉字“耻”的理解。 一般人以为的“耻”是“止耳”。 二般人认为的“耻”是“心耳”。 《康熙字典》罗列了对“耻”的三种解释: 1.《说文》释为“辱也”; 2.《广韻》释为“慙(惭)也”; 3.《六书总要》释为“闻过自愧”。 总之,西汉以来对“耻”的理解就是“羞辱/惭愧”。 “礼义廉耻”被认为是“国之四维”,如果按“羞辱/惭愧”来理解“耻”,那么“四维”中的“耻”与“礼义廉”就显得相当格格不入了。 所以,我强烈怀疑“耻”的本义并非“耳闻心愧”。 孔子曰:“行己有耻”(《论语·子路》)。 孟子曰:“人不可以无耻”(《孟子·尽心章句上》)。 从孔子和孟子的话也可以推知,“耻”的本义应该是妥妥的正面的褒义的。 为此,我盯着湖北郭店楚墓出土的简椟文“耻”进行了反复端详,突然感觉“耻”的演化传承应该是一错再错。 个人认为,楚简“耻”应该是“心辰”而不是“心耳”。 楚系简帛文中被认为是“耳”的,很大一部分本应是“辰”。 也就是说,“耻”本是“心辰”,先是讹化为“心耳”,最后异化为“止耳”。 问题来了:如果“耻”本是“心辰”,那该作何解析? 我曾经解读过“辰”的本义: 用于农业种植时是“种子发芽破土(石)而出”,相关字是“農/辳(农)”; 用于人类繁殖时是“怀胎十月分娩诞生”,相关字是“娠”。 二者的共同点是“在黑暗中酝酿改变,最终迎来光明”,简言之就是“见光了”。 (回顾如下三图所示) “辱”是“辰+寸/又(手)”,其本义就是“用手掀开使见光”,对于人而言就是“揭露隐私”使其“蒙羞”。 所以,“耻”如果确实是“辰+心”(个人推论),那其本义应释为“心见光”。 人心或多或少都有其阴暗面,比如自私和各种欲望,故“耻”(心见光)可解释如下: 1.自我修行一一内心的阴暗主动变得光明,即修心以明心。 2.被人揭露一一内心的阴暗被动曝光于众,即受讦而蒙羞。 因为“耻”表达的本是一种状态改变,所以往往又可分别表达其初态、终态和变态: 1.初态一一内心的阴暗,即自私自利、利欲熏心等; 2.终态一一内心的光明,即心底无私、心胸坦荡等; 3.变态一一通过修心以明心的过程。 个人认为,先秦典籍中的“耻”大多应理解为“能正确认识到自身内心的阴暗,通过自我的修行使其变得光明”(修心明心)。这样,将“耻”释为“明心”,其在“礼义廉耻”中是不是就协调多了? 可惜,因为“耻辱”一词,被人误以为“耻=辱”。许慎在《说文解字》中就是将“耻”和“辱”互训。 个人认为,“耻辱”一词应理解为: “耻”指“内心的阴暗隐私见光了”; “辱”指“揭露使见光”; “耻辱”就是“内心的阴暗隐私被揭露曝光,故而产生羞惭感”。 所以,“耻”和“辱”并不能简单地画等号。 这是今天的闲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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