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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利振如此定义自由意志：灵魂的一种理性能力，不受命运的影响（在这里可以看到跟斯多葛派的分野），完全自决。自由意志是万事万物的动态的原因，必须被提升到本体论的高度。 奥利振的自由意志否定了在古希腊长期占据压倒优势的亚里士多德自然论：自然是万物的本质，也是让事物成为事物的形式。奥利振认为既然有了造物主，就不存在那样一个自然了，因为自然不过是造物主的作品。奥利振用自由意志替换了自然，造物主把自由意志赐予受造物，而造物主为什么把自由意志赐予受造物？因为自由意志使得人类“可以通过行使自己的意志，把赐予他们的变成他们自己的。”自由意志被内化的一个产物就是理性，而理性具备两个性质：可变与流动。 奥利振同意亚里士多德“灵魂是形式”的判断，两人的分歧在于如何认识身体，奥利振坚持认为身体只是质料，而亚里士多德则提出，身体在质料之外还是一种潜能。这是反柏拉图的，说到底，亚里士多德的自然论使得他难以接受任何形式的灵肉分离。奥利振如此论述灵与肉的关系：灵魂是从虚无中被给予到身体的，身体是犯罪的产物，但身体也呈现了世界的多样性，好身体对应好灵魂，但决定好坏的还是灵魂。奥利振特别提到，在末日，身体会介乎于动物和神性之间。 在本体论上面，亚里士多德有著名的“四因说”：质料+形式+动力因+目的因（后三者合称为形式因）。在亚里士多德的体系中，灵魂就是自身的动力因。而奥利振的动力因则不能脱离自由意志：“万物之所以呈现现在的形式都是在原初时候的自由意志的作用，所有自由意志在原初时候是平等的”（奥利振的自由意志跳出了亚里士多德的四因公式，而直接就是一种形式因，因为奥利振没有像亚里士多德那样强调作为形式的灵魂，而目的因正是天主）。现在，自由意志本身成为了动力因，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人类向神的“永恒复归”会这般曲折——从善到恶，从恶到善都是随时可能发生的。 上面提到，奥利振那作为形式因和动力因的自由意志只有一个目的与归宿，就是神，所以即便受造物堕落了也抹不掉身上的神性，但是因为自由意志是人类的唯一自然属性，所以人始终存在主动对抗神性的可能，在人神交战的时候就是神恩介入的时候。神恩和自由意志共同作用才能得救。《创世纪》中雅各与天使摔跤的段落完美地诠释了奥利振的救恩论：雅各战胜了天使，却哭了，所以他从此自称“以色列”——字面意思就是，与神搏斗。 亚里士多德终究是一名形式主义者，在他的世界中：一个事物运动的目的，就是实现它处于潜能中的形式。也就是说，目的因并非一个外在于或高于形式因的存在，其本质就是一种实现了的形式。但在奥利振这里，鲜明的基督教立场启发他赋予了目的因与形式因之间这样一个决定性的分离：灵魂的自由意志朝向的，并非某种内在于人的自然人性，而是一个超越于人的、绝对的他者。自由意志作为形式因和动力因，它属于被造物；而它的目的因，则是造物主，一个有着明确位格的天主，这个目的因与形式因、动力因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亚里士多德的四因平衡在奥利振的体系中因此不复存在。 因为没有自由意志的概念，古代宗教只要求一种作为“态度”的皈依，而奥利振相信，在基督教中，你需要在皈依前先产生信念，信需要自由意志来信。奥利振认为美德的根源只能是自由意志，天主是需要人自己改正自己，不是由他来改正（这显然都是非常白拉奇主义的说法）。宗教与政治团体之间没有什么一体性，只有灵魂和神的私密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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