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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 | 吕达诗集《除了爱和祈祷,我别无长物》|霍俊明作序推荐:万物借着时光仍在磨蚀我们

 置身于宁静 2022-11-02 发布于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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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达的这本《除了爱和祈祷,我别无长物》,从题目上看,显然携带着明显的“女性诗歌”的标识或基因,比如情感和经验对诗的介入和渗透。

1.

      以《除了爱和祈祷,我别无长物》作为诗集名,对于吕达来说也是个人精神档案的一种特殊纪念方式,就如她上一本诗集名为《伊甸园纪事》一样。我们还是先来一起感受一下她的《当我们爱的时候,我们在爱什么》这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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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首诗比较直接,情感态度在自白中立现,就如熔岩喷发般炽烈的情感一瞬间冷却、凝固一样。这首诗可以视为吕达诸多“爱情诗”或“两性诗”中的一首“元诗”,它与其他同一类型和情感向度的文本存在着明显的互文关系。“爱情诗”对于吕达来说是一种可靠或可疑的灵魂方式,这既可能是情感的乌托邦又可能是“异”托邦、“恶”托邦,但是她的责任就是把这欣喜或撕裂的一切都转化为诗。她在此过程中也承担了一个自白者或梦呓者的角色。肉身、灵魂以及词语哪一个更沉重,有时候在现实和诗歌中已经很难分得一清二楚。

      这首《当我们爱的时候,我们在爱什么》让我们直接想到雷蒙德·卡佛的短篇小说《谈论爱情时我们都在说些什么》——“我们四人围坐在梅尔家的餐桌旁喝杜松子酒。从水池后面大窗户照进来的阳光充满了厨房。四人里有我、梅尔、梅尔的第二任妻子特芮萨(我们叫她特芮)和我的妻子劳拉。那时我们住在阿尔伯克基。但我们都是外地来的。餐桌上放着冰桶。杜松子酒和奎宁水被不停地传来传去,不知怎么的,我们就谈到爱情这个话题上来了。”(汤伟译)爱情和诗歌一样,往往说不清道不明,甚至更容易当局者迷,而旁观者却有着极其高涨的驴唇不对马嘴的高谈阔论的热情。

2.

      吕达于 1989 年出生于安徽安庆的太湖,自中学时代开始诗歌练笔。前几年与吕达碰面,基本都是在去位于北京东城的后圆恩寺胡同的小众书坊时。进了书店,往往是彭明榜抬头喊一声“吕达,霍老师来啦”,然后吕达就从二层的小阁楼上探出头来打招呼。

      关于吕达,我听明榜约略讲过她母亲的病情以及家庭环境的不易,这多少令人有些唏嘘感叹。这本诗集中的《母亲》与《致妈妈》可以作为吕达的个人传记材料来阅读和体会,命运不公,母女相依为命又时有龃龉,而这就是命运的本相——“我服侍她,也跟她吵 / 但她永远是我漂亮的小可爱 /直到时间把我们生生分开”“这个世界以黑暗与你为敌 / 我们共用一双眼睛 / 孑然一身 / 一同走世人都走的那条路 / 不敢对你的光明抱有任何期待 /正如我对自己也不抱任何期待 / 我知道你是天底下最痛苦的人,母亲”。

      吕达的诗有沉重的一面,那恰恰是精神负重和艰难处境与词语对应、砥砺、纠结、盘诘和共生的结果——“往前往后往左往右再迈一步都很困难 /很多词适用于那时的处境”(《有一年》),“我惊惧 / 在一张白纸上 / 词语和我 / 争夺 / 同一口空气”(《写作者的自白》)。

      “向诗要命”或“向命要诗”是同一个道理,如同“有话要说”和“无话可说”也是一枚硬币的两面。“真正有话要说的人无言 / 真正相爱的人 / 就像眼前的海水 / 抱着另一片海水 / 不为牢狱之苦所动”(《在海岸线所想到的》)。

     这样精神型构的诗必然要求诗人在现实和精神中都要付出代价。沿着负重、失败、沉默、困境之途,吕达找到了“神性”和“祈祷”构成的“宗教之书”。这种精神向度与泛宗教化的空间也与吕达曾经有过一段西部高原工作的经历有关。这一经历自然体现在了她的诗中。

3.

      翻开这本诗集的目录,读者当会注意到第一辑中收录的十六首“给未能道别之人的留言条”系列诗作。它们因为在主题、写法以及风格上明显的谱系性和延展性而可以在整体上被视为主题性组诗或长诗。这种写法,正如当年于坚的“便条集”、雷平阳的“云南记”、臧棣的“丛书”“协会”“入门”以及陈先发的“九章”一样,会更易于在诗歌界建立起一个写作者区别于旁人的典型标识物。当然,这种显得有些“类型化”和“风格化”的写作对于一部分诗人来说也是具有很大的冒险性的,因为这很容易导致每一首诗之间区别度较低以及整体平面化的效果。此外,吕达还有关于城市境遇下生存状态的“地下铁”的系列诗以及“为……而祈祷”的系列诗。除了《给未能道别之人的留言条》,吕达的这些“高原传记体”的系列诗还体现在第二辑“爱至成伤后的祈祷”中的一部分诗,比如《不远万里》《阿尼玛卿》《花》等诗。它们更接近于灵魂的低语或民谣,不需要任何伪饰的声部,不需要掺着杂质的韵脚,它们纯粹、精简、质朴、真诚,所以倍加动人,比如“祖国辽阔,故乡只有一个。/ 西藏的名山很多,眼里只认识你放羊的那一座。/ 情人众多,想见的只有一个”(《不远万里》)。

      吕达面对自我的精神渊薮、情感向背、时序流转、自然法则、浮世转徙、异乡体验、城市境遇、现世场景是精敏而多思的,诗歌世界中的她尽管也纠结、不舍、不甘、怨尤乃至无着、虚空和苦痛,但是整体来看她却并没有沉溺其中。她这里没有要么全是、要么全无的雅罗米尔式的精神疾病的怪戾气息,而是类似于经历了风暴之后的宁静、淬火之后的冷却、完整镜像破碎之后的自审、惊惧过后善意的目光以及泅渡中远方灯塔的暖光照拂。她的诗与思都显现出越来越宽阔和深邃的精神境地,它们更多携带了世事大风中苦乐不惊的启示性般的品质和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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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精神本质而言,吕达是寻求到和开启了一种深度的“对话”方式,用以抵挡“世上的空虚之剑”(《看书的人》),而情感、经验以及想象力的抒发或释放渠道也自然得以拓展,而生命、爱情与宗教之间又总是难分难解、莫可名状的——“世界再古旧,至多只陪伴一代人 / 现在太阳已经过了巨蟹座之界 / 进入狮子座,天会提前半小时黑下去 / 而我违背自然的规律,仍然在爱与不爱里 / 纠缠”(《读哈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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