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气温骤降到零上2℃，北方的深秋已然到来。清晨发了一个朋友圈，有人在下面留言问：下霜了没。回说：还没。都知道的，气温降到零度时河面就该结冰了。我早晨走在寂静的街道上，洒水车经过之后，路面晶莹透亮，也仿佛着了层薄霜一样。路边柳树的叶子被风吹落在我的头上，飒飒的风声紧裹着我的衣衫微微地响彻着。等我抬头观望天空的时候，看见一只白鸽子嘴里衔着什么飞过我的头顶去了，它飞去的方向，正是朝阳升起的地方。 大部分树木还绿着，看不出秋的迹象，我所以为的深秋，只是风变得有些寒凉，草木的根茎变得有些枯焦，稻谷已经成熟，高粱穗子已经泛红。而江河里面的水，依旧滔滔不绝，万马奔腾。人站在旷野里，举目四望，天地之间的颜色已经不再是单一的绿，黄和红，一点点蔓延开来了。我确定秋不是突兀而来的，它是轻轻地、悄悄地、慢慢地来的，在人们还不曾发觉的时候，秋就已经占领了山川田野，等到人们晓得这一切的时候，眼前景象，已经是深秋了。 我们仨。是的，我们仨。在秋天的午后，开车前往我们所认定的“桃花源”，那里有大片丛林，空寂小路，新鲜空气，以及鸟鸣声声。这里栽种的多半是从南方引进来的树种，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育后再进行出售。例如从前北方没有的梧桐和文冠果，如今也有了。还有很多我叫不上名字的树木也成群地被“饲养”着。南方与北方的距离，正在一点点缩小。 我们仨是来挖野菜的。挖野菜似乎应该是春天该做的事。但那日我们在这里散步，忽然就看见了松树林里新冒出的蒲公英的嫩芽儿，一簇簇蓬勃而崭新地绿着。母亲说，秋天的野菜也是极好的。我却认为，无论是春天的还是秋天的野菜，都是大地里的产物，应该分不出伯仲。秋天的蒲公英是春天的蒲公英种子落地后生出来的。阿良说，这就是所谓的蒲公英的富二代呗。我们都笑了。这秋意深浓的时刻，挖着本该属于春天的野菜，趣味自是占了先。 站在丛林之间，人忽然变得渺小起来，那些一排排一片片的树木被风吹弹出各种乐曲，侧耳倾听，所有的曲目里吟唱的都是秋声。秋声有什么不好呢？听起来并不是凄切，而是一种远阔。只有站在其中，把自己也想象成一棵梧桐或者一棵杨柳，才能体会到那声音里面蕴含的深意。 我不是一个悲秋的人，反而特别喜欢秋阳洒落在身上的感觉。那种软糯是春阳所不能给予的。且在秋日来临之际，一个人心里没有羁绊，也没有烦忧，看什么都是眉目温和，看什么都是喜悦如初。这秋日的好，因此繁盛起来了，这秋日的美，因此安宁起来了。我在这秋里面，也仿佛把自己重新成熟了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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