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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克明:我教育生涯的“重要他人” | 随笔

 廖shengquan 2022-11-05 发布于安徽

回顾四十多年的教育生涯,我感觉到影响教师专业成长的关键因素很多,其中最为突出的有三个“重要他人”,一是书籍,二是明师,三是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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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我曾在《语文学习》杂志上发表过一篇随笔,《青年语文教师要养六“气”》,其中一“气”就是底气。教师的底气来自何处?我的回答就是,读书。
我的少年时代无书可读,是启蒙老师用一本《欧阳海之歌》温暖了那个寒冬,点燃了我对书籍的情感,也牵引我与书结下不解之缘。
我上师范的时候,图书市场还不是很活跃,有些语文工具书还比较紧缺,有位同学托人从外地买了本成语词典,我一见好生羡慕,便借来趁放假逐页抄录,整整抄了一个假期,把300多页词典一页不落地抄录下来。工作后,我在生活上很低调,不住宽敞的房子,不用华丽的家具,甚至捆绑上断腿的椅子继续坐,可对书的欲望总是不满足,习惯于逛书市、买书、读书,学着古人杨子云“年年岁岁一床书”。读书让我对母语产生了“敏感”,眼中的汉字不仅形体优美,而且有血有肉,有情有义,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体,面对它们就如同与美神对语,与智者谈心,沉浸在美妙的境界中。读书还开阔了我的眼界,提升了我的生活品位,也教会我如何做真正的语文教育。
引领学生们去读书,读有些人看来“无用”的书,这是我的教育理念。我倡导学生把课外书带入教室,我的每节课都有“读书交流三分钟”,我把课堂搬到学校图书馆。书籍渡我,我又用书籍渡人,正是书籍给予了教育底气,我才在站讲台的岁月里,无愧于“语文”,无愧于“语文教师”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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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师。所谓“明师”,就是明理之师,明白教育规律的老师,当然他们大都是“名师”。许多年轻教师都是在明师的引领下进入角色而登堂入室的,我也是。 
我的成长,得益于许多语文教育界的“重要他人”,洪作堂、刘善群、蔡澄清、朱祥舟、杨桦、傅继业、方忻悟、杨永明……可以列出一长串的名字。
蔡澄清先生,是我素未谋面的导师。还是在师范读书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全国著名特级教师十三家之一。走上教坛后,拜读他发表在教育刊物上的论文《重在点拨》,开始认识到了学生在学习中所处的地位,教师在教学中所扮演的角色,教学活动过程中应该怎样处理好师生之间的关系,于是对“点拨教学法”产生了兴趣,暗暗做起点拨实验来。每有所得所惑,我便写信向蔡先生讨教,他不厌其烦地一一回信,还多次给我寄书,寄课题资料,并热情地邀请我加入“点拨法”研究团队。正是有蔡先生指点迷津与热情鼓励,我才在点拨教学的路上领略到了语文教育的风景,也才有了后来的“语文养成教育”的探索之旅。退出教坛后,我时常翻阅那些年发表在《学文学习》《中学语文教学》《语文教学通讯》《中学语文教学参考》等杂志上的研究文章,似在重温蔡先生的谆谆教言。
古人云:“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说:“能得一良师实乃三生有幸!”在几十年的教育之路上我没有懈怠,也不敢懈怠,就是因为有蔡澄清这样的“重要他人”在助推着我,激励着我,鞭策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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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有人说“教师是水缸”,不断地往学生的杯子里注入新水;有人说“教师是导演”,指导学生上演一出出教育教学剧;有人说“教师是放牧者”,将学生羊群驱赶到水草丰满的山上。种种说法都强调教师的主导作用,突出教师对学生的引领职能,就这一层面看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它们并没有反映真实的教育面貌,没有真正揭示教育的真谛。
有几节课在我的脑海里留下很深的印象。
一节新词新语检视探究课。教学伊始,我刚提出教学主题,学生们就显得特别兴奋,异口同声地嚷嚷“PK!PK!”我本以为大家不外乎列举出教材中的“酷、爽、白领、另类、炒作、克隆、网络、黑客、帅哥、靓妹、炒鱿鱼、卡拉OK”等等,孰料话匣子一打开,一个个如数家珍,“麦当劳”“肯德基”“变脸”“下课”“迷你”“伊妹儿”“婚介”“体彩”“物流”“海归”“发烧友”“超女”“剩女”“雷人”“房奴”“学奴”“话吧”“水吧”“山寨”“草根”“粉丝”“种菜”“晒晒”“踩踩”“灌水”“IC卡”“A货”“QQ”……面对新词新语脱口而出的学生,我不得不由衷感叹:“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信然!
一节课外阅读报告课。我的设计是让学生交流阅读《课程标准》推荐的课外读物的心得体会,然而学生全不买那些名著的账,一开始就彻底地“跑调”了。“我喜欢韩寒,他开启了80后作家的新时代。”“我喜欢郭敬明,他的《幻城》,多么奇特,多么神秘!”“我觉得张悦然既是'偶像派’又是'实力派’,她的作品那种神秘、细腻,是别的女孩子无法比拟的。”“要说大师,我觉得凭泽婴的语言气质和文学天赋,才真正可称得上80后大师!”“要说纯文学,不能不提到被称为'少年沈从文’的李傻傻,只要你读了他的散文集《变成鬼的人》,你就不能不佩服他!”“要说80后作家有深度,应当去读读小饭的作品。”“还有孙睿……”“还有郭安东……”“还有春树……”“还有马小淘……”“还有彭扬……”“还有米米七月……”“还有蒋方舟……”“还有叶子……”在学生的阅读世界里,居然还有如此神秘的“桃花源”,一向推崇名著经典的我震撼了,课下悄悄走进学校学生阅览室。
一节文言文导读课。《庖丁解牛》到了自由探究阶段。一个同学举起手:“教材注释中说'庖,厨师。丁是他的名’,我对这个注释有怀疑。带'丁’的名称很多,如'家丁’'兵丁’'园丁’'壮丁’等等,难道这些人都名为'丁’吗?”我微微颔首:质疑有道理!既然有很多带“丁”的称谓都不一定指名丁的人,为什么这个厨师就名丁呢?可是这个问题,我从来也没有留意过,一时很难解说清楚,于是留待课下继续探究。课后,我的第一件事就是翻阅工具书。《汉语大词典》释“丁”:“指从事某种专门性劳动的人。”所举的例子就是《庄子·养生主》中的“庖丁为文惠君解牛”一句。《中华大字典》释“丁”:“称仆役和从事某种专门性劳动的人。”也以“庖丁”的例子为证。《辞海》释“丁”:“指从事某种劳动的人。”同样举了“庖丁”的例子。联系文章来看,这个为文惠君解牛的厨师是一个从事专门职业的人,而且技艺特别高超,肯定是“从事某种专门性劳动的人”,可见“庖丁”就是从事宰牛职业的厨师,而不一定名丁。我的额头渗出了汗珠——《庖丁解牛》教了无数遍了,居然在向学生传授一个似是而非的知识,确如古人所言,“学者不可不深思而慎取”啊!
在我的教育生涯里,何止这三节课呢。有一个教育口号,“教师与学生一起成长”。教师是教育资源,学生也是教育资源,更多的时候,不是教师“牵着”学生走,而是学生“推着”教师走。学生和书籍、明师一样,也是教师教育生活中最突出的“重要他人”。

❀ 赵克明,皖西洪集人。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散文随笔学会会员。诗歌、散文、小说与文学评论散见《中国校园文学》《美文》《写作》《华夏散文》《散文选刊》《山东散文》《广州文艺》《散文诗世界》《中华文学》《传奇·传记文学选刊》等刊物,收入《诗意的红烛》《初心》《精短散文佳篇选粹》《与己书》等文集,获得过全国教师文学奖、安徽省新闻奖(副刊作品)等奖项,散文集《悼念一条河》连载于中国作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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