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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师工作坊 | 赵克明:我和“语文养成教育”

 水中芙蓉zz 2017-05-21

赵克明,全国优秀语文教师,中学语文高级教师,安徽省特级教师,安徽省“江淮好学科名师”,享受省人民政府特殊津贴,获得省教育教学成果二等奖。全国中文核心期刊《语文教学通讯》《人民教育》封面人物,安徽省教育学会中学语文教学专业委员会常务理事,安徽省教育学会语文教学法专业委员会理事。


42年前,我虚龄17岁登上教坛,就注定了此生只为一事而来,就是追求一个梦想,一个理想语文教育境界的梦想。



执教之初,我陷入疑惑:为什么很有趣味的语文,却并不让学生喜爱?

静心思之:其时的语文课堂就流行一个字——“讲”,教师口若悬河地讲,循规蹈矩地讲,一篇篇地“讲”课文,如此嚼烂了“喂”给学生,学生成了完全被动接受的容器,哪还有学习语文的兴趣?在教研员朱祥舟先生的支持下,我开始了“激发兴趣,培养能力”的实验研究,致力于变语文教学的“讲”为“活”,课内打破程式化,尝试带工具书堂上预习和“卡片”预习,尝试着巧妙导入新课激情引趣,尝试着多篇课文比较阅读,尝试着师生共同命题进行形成性测试,尝试着以写为龙头,读、说、听、写相结合……课外组织幼芽文学社,分享家庭藏书,设立“读书角”,开通“小广播”(校园小电台),创办《幼芽报》(学生手抄报),编印《幼芽集》(学生习作集),交流“三录”本(“小诗录”“日知录”“见闻录”),当一回“家庭秘书”……


这些让语文学习向课外、社会延伸的活动,让我和学生都收获了“第一桶金”——我的数篇教学反思文章在《中国教育报》《安徽教育》等发表,学生的数篇习作在《作文月刊》《中学生》等发表。



早在师范学校读书期间,我就神交了全国知名语文教育家蔡澄清先生,对他的“语文点拨教学法”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20世纪80年代便潜心于“点拨”实验。


从尊重学生主体地位的教育理念出发,我认真研究学生,知其情,懂其心,有针对性地调整他们学习语文的心态。在作文训练时,我巧以文题与情境叩击学生的情感世界,让他们不吐不快,一吐为快,并以一篇引动多篇,形成写作的“天文潮”。在新课学习前,我从学生阅读心理出发下一番“准备”功夫,让他们进入“角色”,产生共鸣,步入情境,掌握门径,做到“未成曲调先有情”。针对学生学习语文普遍存在的心理障碍,我对症下药,强化“五个效应”,即学习动机的推进效应、自信心理的催化效应、成功快感的激励效应、动态学习的调控效应、良好习惯的定势效应。这些“攻心”的点拨,激活了学生听、说、读、写、思的潜能,真正为语文而“动”起来。


在点拨学生领悟语文学习规律与方法方面,我坚持引导学生向名人学习,向教师学习,向同学学习,也向自己学习,结合教与学的实际,引领学生写“学案”、“画”课文、循序设问(背诵法)、走出“黑箱子”(思维法)、编织词汇网(积词法)、借“题”发挥(写作法)、转换语言(语言运用法)、发挥成语的多功能(语文综合运用法)……


追随蔡先生学“点拨”,受益的不只是学生,更是我自己,一部分点拨案例先后被一些专业刊物推介,还被团中央机关刊物《中学生》杂志以“教你一招”专栏连续发表。



1995年,我从乡镇中学调到县城省级示范高中,继续行走在逐梦语文教育的路上,先后参与或主持了“语言积累与表达教学实验研究”“高中语文选修课教学模式及教学策略”“高中语文课程资源开发与利用”“中学生个性化作文实验研究”等课题。这些实验与研究,试图改变目前“一切为了高考”的教学现状,力求给语文教与学注入一些生命之水,有意让学生“读天下美文,写真情佳作,塑完美人格”。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我所做的一切在“应试教育”夹缝的生存空间里,只能是微弱的呼吸。每当目睹堆放在课桌上足以埋住一个个圆脑袋的林林总总的“教辅”资料,想到学生就是在这些所谓的“书”中耗费宝贵的年华,焚膏继晷,目不窥园,看到学校偌大的图书阅览室空无一人,书架上的杂志图书灰尘满面,我的心头禁不住隐隐作痛,忍不住扼腕叹息。


毋庸讳言,高考的“功利性”已武装到了牙齿,语文教育已被捆绑在高考的战车上。阅读教学明显存在重结果轻过程的弊端,相当一些教师会“拿来”某些“权威机构”发布的所谓“教参”,不待学生充分地感知文本形成初步的整体印象,不待学生联系生活体验去感受、品味和吸收文本内容,不待学生积极调动思维从容地展开研讨,更不待学生围绕文本经过从整体到部分、从部分到整体的几个回合的钻探,便匆忙地将肢解的结论性内容一股脑儿“兜售”给学生,或只是列举一些结论性的东西让学生进行演绎式印证。这种“阅读教学”的误导之下,学生学习语文出现了一种怪现象:文本可以少读甚至不读,只是抱着“教辅”摇头晃脑地背记那些所谓的“结论”,或只是埋头摆弄那些选择A、B、C、D的训练题……


试想,如此缺乏厚实感性基础的空对空的“伪阅读”,如此远离作文本真的“伪作文”,怎能提升学生的语文素养?在怀疑、苦闷中,我不得不发出呐喊。聊以自慰的是,我为语文教育招“魂”的呐喊得到了《中学语文教学参考》《语文学习》《中学语文教与学》等的回应,也赢得了同道专家的喝彩。



语文教育“魂”归何处?语文教育本真安在?

每个学科都有其自身特点。语文是“工具”的,亦是“人文”的,决定了语文学习有两个关键点,即积累和语感。“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则取之左右逢其源”,这是两千多年前大教育家孟子所言。重学生的诵读而轻教师的讲解,追求通过接触积累语言材料达到自悟,这是我国传统的语文教学方法。语文积累,既指语言的积累,又包括对其承载着的思想、情感、知识和文化的积累,这种积累是熏陶渐染、不断积淀的。


语感是一种语文修养,是长期规范的语言感受和语言运用中养成的一种带有浓厚主观色彩的比较直接地感悟领会语言文字的能力,需要学习者大量接触典范的语言材料,通过阅读、欣赏、品味、分析、探究,从而积淀语言,形成良好的语感,提高语文素养。所以,人们常说语文学习应是“举三”而“反一”,是在巨大数量的语言(言语)“例子”的反复撞击、刺激下才点点滴滴“说出来”,成年累月无限量地积蓄后才“奔涌而出”。语文积累也好,语感培养也好,它们有两个共同点:一是须经亲身的语言实践,直接地感受规范的语言,并在实际运用中加深自己的感受;二是要有长期反复的过程,不可能立竿见影。语文学习是一种复杂的心智活动,需要学习者有一个亲身实践、不断实践的过程。


回顾我们走过的语文之路,也可领悟其真谛。我的童年和少年是在没什么书可读的“文化大革命”中度过的,第一次接触的书是启蒙老师每节课结束时给我们读的《欧阳海之歌》,至今耳畔还时时回响起他抑扬顿挫的朗读声:“老北风呼呼地刮着,村头的老槐树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书的魅力深深地吸引了我,撩拨着我的心,强烈得像是得了单相思,有好几回在梦中因得到了书而惊喜地笑出声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从父亲单位的食堂里得到一本残缺的《烈火金刚》,整整一个暑假都埋在那本书上,夜以继日地读,翻来覆去地读,读了不下20遍,甚至连某个细节在书的哪一页都已了然于心。这就是那个书籍匮乏的年月,馈赠给我痴迷于书的厚礼。


工作后,我在生活上一直很低调,但对书的欲望却永远不满足,逛书市,买书,读书……虽不能像古人扬雄那样“年年岁岁一床书”,但“年年岁岁半床书”并不是自夸。出于对书的挚情,在我的眼中,汉字不仅形体优美,而且有血有肉、有情有义,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体。读书如同与美神对语,如同与智者谈心,沉浸妙境,乐此不疲。这也许正是“养成”之功吧。

我的“语文养成教育”正由此萌芽。



何谓“语文养成教育”?它是指把握语文学习不同层面的目标,遵循熏陶渐染、积淀涵养、感悟体验、运用提升等语文学习规律,培养学生热爱母语的情感、关注语文的敏感与领悟语言的语感,从而协同渐进地提升学生的听、说、读、写、思等素养与能力,并养成学生终身学习的良好行为习惯。


语文学习的目标主要有三个层面:小而言之,是掌握一种终身使用的工具,能顺利应对中考、高考及将来的学习、工作与生活;中而言之,是为一生打下精神的底子,使自己成为一个快乐的读书人,拥有丰富的精神世界;大而言之,是传承民族的文明,固守民族的根本,让民族的血液永远流淌,并使自己成为未来文化的创造者。


(微信编辑:吴楠)



(全文请移步《中国教师》总第28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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