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楼梦》里的贾母是一个慈祥的老太太，尤其是在对待外人上，无论亲疏远近，还是年长年幼，都能做到礼仪周到，仁义尽致。 薛宝钗生日，她看戏时说小戏子是“可怜见儿”的；元宵节当天晚上，看完戏班演戏，也说出了同样的话。 
清虚观打平安醮期间，王熙凤打了剪烛花的小道士，贾母不仅当众安慰还让贾珍给赏钱以示仁慈。 贾母过八旬生日，留下穷人家的孩子喜鸾、四姐儿，担心受到仆人另眼相看，专门安排人传话善待两人。 刘姥姥二进荣国府，贾母盛情款待，无论是居住期间，还是给刘姥姥送礼物，贾母的一举一动显现出一个仁慈贵妇的形象。 所以，在外人眼里，贾母绝对是一个慈祥的老妇人。 在外人面前表现如此优秀的贾母，在家里人面前会是什么样？ 秋天一碗饭，透露出她的嫌贫爱富，体现出对穷人的“残忍” 中秋节前，王熙凤带队夜抄大观园的第二天，一病不起。 晚饭之际，尤氏、探春、宝琴等人陪同贾母吃饭。 各房按照规矩孝敬饭菜，但是贾母没有心情品尝，只想喝稀饭。 尤氏亲自给她捧过一碗粥，贾母吃了半碗后吩咐：“将这粥送给凤哥儿吃去，”又指着“这一碗笋和这一盘风腌果子狸给颦儿宝玉两个吃去，那一碗肉给兰小子吃去。”又向尤氏道：“我吃了，你就来吃了罢。”（《红楼梦》第75回） 尤氏吃饭时，伺候添饭的人手内捧着一碗下人的白粳米饭送给尤氏，贾母当即责问。王夫人连忙解释：“这一二年旱涝不定，田上的米都不能按数交的。这几样细米更艰难了，所以都可着吃的多少关去，生恐一时短了，买的不顺口。” 
贾母的贴身丫环鸳鸯急忙打圆场让小丫头取贾探春的份饭，尤氏连连阻拦。 贾母不再过问。 王熙凤和尤氏身份一样，一个在荣国府管家，一个在宁国府管家，但是贾母看待王熙凤比贾宝玉、林黛玉还要重，对待尤氏都是客套话，做的都是场面事。 同样的孙媳妇，不同对待的背后，其实是嫌贫爱富。 王熙凤的娘家有钱有势，尤氏的娘家无势无钱。贾母区别对待王熙凤和尤氏，虽然是“人之常情”，但是比较之后不难发现，这种差别对待，对尤氏是一种精神“折磨”。 贾母的冷酷和残酷，让尤氏在一碗米饭里感同身受。 冬天一道菜，透露出贾母对动物的残忍，体现出她的“冷血” 冬天大雪，宝玉和众姐妹相约赏雪作诗。 宝玉性子急，“一时众姊妹来齐，宝玉只嚷饿了，连连催饭。好容易等摆上来，头一样菜便是牛乳蒸羊羔。贾母便说；“这是我们有年纪的人的药，没见天日的东西，可惜你们小孩子们吃不得。今儿另外有新鲜鹿肉，你们等着吃。”（《红楼梦》第49回） 按照贾母的说法，牛乳蒸羊羔制作过程中，牛乳是普通物，羊羔却并非常见的羊羔，而是从怀孕母羊肚子里取出的小羊羔。 
为了满足食欲，杀死两只羊制作一道菜，虽然大补，却隐隐透露出一种血腥的残忍。 这种间接的残忍，与贾母平时天天念佛的举动大相径庭，相比之下让人不寒而栗。 贾母的人设崩塌后，为何没有人反感？ 贾母对人区别对待是一种冷酷，贪图享乐对羔羊的屠杀是一种残酷。 对人冷酷，对动物残酷的人自然不是仁慈之人。 所以，贾母秋天吃的一碗饭，冬天吃的一道菜，让她的仁慈形象瞬间崩塌。 但奇怪的是，没有人觉得贾母冷酷。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大多数人的人性如此。 自古以来，大多数人都正邪一身，善恶一体。 
贾母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对待外人极力表现仁慈，是人性使然；对内部冷酷，是人性必然。对动物的残忍，是间接所致，是人性本恶的体现。 两种表现，都符合人性。加之次数不多，所以没有人会深思深想 好人也有恶的一面，仁慈之人也有残忍之时，贾母的好人设虽然崩塌，但让她更像一个普通人。 注：本文资料引自《周汝昌校订批点本石头记》80回本/《红楼梦》程乙本·启功校订/《红楼梦》（人民文学出版社）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