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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天”是敦煌壁画中的经典之作，但有意思的是，佛教经文中并没有“飞天”的相关记载，那么早期的敦煌莫高窟“飞天”人物是从何处而来呢？一些专家认为，答案就在米兰，这个米兰不是意大利的那个时尚之都，而是新疆若羌县的米兰古城。
斯坦因将新疆米兰发现的7幅较完整的“有翼天使”带去了英国伦敦大英博物馆。之后的1911年，日本大谷探险队在米兰遗址中获得了斯坦因当年挖掘而未带走的文物，其中有一块较破碎的“有翼天使”，后运至日本，现藏东京国立博物馆。（图 / 刘玉生提供） 米兰，曾是罗布湖南面的一个小绿洲，位于古楼兰国的地域，一种有争议的说法认为这里是楼兰国迁都后的新国都。而它之所以引起世界瞩目，则是因为米兰古城佛寺里那些带着翅膀的“天使”壁画。 1907年，英国探险家斯坦因在米兰遗址考察时曾惊喜地发现“从未报道过的，完全出乎意外的，长着翅膀的天使”的精美壁画，这些“天使”有着大大的灵活而有神的眼睛，嘴唇微合而鼻子修长、鼻头略有钩状，光头上留有发髻，身着浅圆领套头衣衫，斯坦因将他们命名为“有翼天使”。 希腊神话中的人首双翼形象为什么出现在东方佛寺，斯坦因在一幅壁画旁，发现了画作者签下的名字，那是两行犍陀罗语（佉卢文），“此画系Titu之作，获bhammaka钱三千”。Titu，是希腊和罗马人常用的名字。 而犍陀罗，则是梵语音译，意思是“香风四溢”。犍陀罗也是地名，位于现巴基斯坦白沙瓦一带，这里是亚历山大东征的最东端地区。亚历山大退兵后，由希腊人建立的王朝统治了这里。到了汉文帝时，先秦时代一直生活在甘肃敦煌、祁连山一带的大月氏人，因被匈奴击败而西迁。西迁的大月氏分为几个部落，以贵霜部最强大，贵霜人征服了希腊人建立的大夏，建立了贵霜帝国。帝国中心就位于犍陀罗。 贵霜帝国时期，佛教也迅速发展传播。在犍陀罗，佛的慈悲征服了希腊人及其后裔，使他们心甘情愿地皈依佛教；反过来，希腊人艺术的造型亦征服了佛教徒。佛最初并没有具体形象，信众们用菩提树、足印、法轮、佛塔、空的讲经宝座等来象征佛陀。 而希腊的文化里，认为人神同形，希腊神话中的神灵和人间的英雄们都是人的形象。因此，自从加入了希腊文化成分，佛教仪式里有了偶像。亚历山大的东征与贵霜人的西进，孕育了“阿波罗式的佛像”，形成了最早的佛教造像，也就是犍陀罗风格。那些高挺的鼻梁、卷曲的头发以及长袍式的衣着都是典型的希腊特征，但其俯视的目光和神情又充分体现了佛教精神。 而贵霜人西进之后，又带着佛教回到西域，甚至希腊和罗马人的后裔，也随着贵霜人来到西域。20世纪，在紧挨米兰的尼雅、楼兰一带，就曾发现了近千件用佉卢文写作的文书，内容有国王下达的各项命令，以及各种诉讼的判决书、通告、契约等等。佉卢文普遍在楼兰国流行，也说明米兰所在的罗布泊地区，是贵霜帝国文化传播的重要中心。 于是，当贵霜人与希腊后裔来到东方的米兰，在这里修建佛寺时，一个希腊人后裔理所当然成为了佛寺画师，并将那张开翅膀的人物画入壁画。他一边研习着印度的佛教，一边却用古代罗马绘画技术来描绘心中的佛。在1世纪，画家们发现了可以不用灰泥塑成立体块料，只需要在护墙上便可以画出立体、求实的神祇 。画家们先在黄土表层敷以匀薄的石灰，又在石灰尚未干透时涂上氧化亚铁调剂的颜料作底色，再于此之上绘制各种鲜艳明朗色调的图画。在米兰佛寺里，那个名为Titu的画师，熟练地运用着罗马画师们的技艺，用西方神的形象，在这座佛寺里，开始讲述他心中佛的故事。 最后，绿洲消失了，那些从犍陀罗而来的人们也消失了，一切掩藏在风沙之中。直到斯坦因的到来。斯坦因将七幅“有翼天使”的壁画完整无损地切割下来，并满怀兴奋地给安德鲁斯写信说道：“我已经找到了渴望已久的珍宝——与尼雅遗址同时期犍陀罗艺术成熟期的绘画杰作”，“这是昆仑山南北各处我所见到的绘画中最富有古典韵味的艺术作品，这些作品可能形成于吐蕃人占领此地之前，它与希腊化佛教艺术的近东存在有着不可分割的渊源，是亚历山大东征希腊化传播最远的真迹”。 “有翼天使”跟着斯坦因的队伍，从东方去到西方，在当时欧洲引起重大反响。人们发现“有翼天使”的形象与罗马地下墓窑平期基督教壁画中的天使极为相近。据悉，基督教也从希腊文化中汲取过营养，天使一词就源自于希腊文，基督教的天使与米兰的人首双翼壁画应具有相似的起源，不过因为飞落的地方不同，含义也千差万别。斯坦因给米兰的人首双翼壁画取了个西方的名字，但他也不认为“有翼天使”就是基督教里的天使，他认为这些带着翅膀的人物从希腊文化引入寺庙后，指代的是佛教中的乾达婆，而乾达婆也正是段文杰等专家考证的敦煌“飞天”中所描绘的神。 而在同属于塔克拉玛干边缘的拜城县，这里的克孜尔石窟壁画中，乾达婆已大量表现为身披飘带、给人以飘飞感的男女人体，这些与敦煌“飞天”中的乾达婆已经形似。不过，克孜尔石窟壁画中的“飞天”没有米兰壁画中的翅膀，但飘带的两端常呈现尖翅形。 佛陀带着西方世界阿波罗的风采从中亚和印度走向了远东，然后融入东方元素。之后，东方有了“飞天”，它没有西方天使的翅膀，也没有东方神灵的腾云驾雾，只有那些尖翅形的飘带，书写这个东西方文明交汇之地，关于佛，关于自由的想象。 来源：《多浪龟兹》六月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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