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 自称帝以来，安禄山一直待在洛阳，做起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大燕皇帝，可如果有人要问他当皇帝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答案可能会出乎很多人的意料——谢邀，没我想的那么好。 理由很简单，他不得人心，老百姓不向着他，反倒恨不得他早点完蛋。 无需多言，安禄山是个忘恩负义的反贼，在大义上有亏，但凡有点良知的人就不可能瞧得起他。本来唐朝正处在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大家都有吃有喝，自由自在，过得好好的，你却非要造反，搞得天翻地覆，老百姓家破人亡，大家又怎能不恨你？ 打下那么多地盘之后，安禄山也没有采取什么笼络人心的举措，明明已经成了这里的主人，却总把自己当成贼人，有好的东西就抢，抢过来就挥霍，挥霍不了的，就装上马车，先拉回洛阳，再拉回范阳。 要说老百姓距离他太远，骂他他也听不见，那么近距离的人，是足以让他感受到这一点的。 人心与宴会 曾经有一次，安禄山在洛阳的宫里举办宴会，招待群臣，那些当年的梨园子弟，都被迫为他表演，这些人大家想必都知道，就是当年玄宗皇帝亲自培养的乐工，以前的时候，大家彼此就像知音一样，常在一起互相切磋，交流心得，研究音乐，创造出了许多经典的作品，把当时音乐艺术的发展推向了一个高峰。 而如今，却沦落到今天为这种叛贼表演的地步，这帮人，都算些什么东西？这帮叛贼，他们怎么配看我们的表演？ 演着演着，大家触景生情，想起当年皇帝在时的日子，忽然有人在舞台上抽泣起来。 如此一来，演出只能暂停，看到坐席上的安禄山面露不悦之色，叛军手下立刻抽出刀来，闪着明晃晃的刀光，逼视住这些乐工，那架势就是，演也得演，不演也得演！要不然，老子就要你的命！ 乐工们哭的更厉害了，哭声四起，演出更是没法继续，场面也变得混乱起来，就在这时，一个乐工不胜悲愤，忽然将手中的琵琶摔到地上，咔嚓碎了一地，他面向西方（太上皇的方向），拜倒在地，口中喊着太上皇的尊号，大声恸哭起来，这下安禄山可被彻底惹怒了，这分明就是顾念前朝，对自己赤裸裸的无视和冒犯！安禄山大发雷霆，叫手下把这人抓起来，绑到殿前，施行了一种极为残酷的惩罚——肢解。 这个乐工的名字叫做雷海清，是我国古代音乐史中的重要人物，也是一个有勇气的人。如果有人了解过古代音乐的历史，可能早就已经听过他的名字。 乐工们手无缚鸡之力，他们反抗安禄山的只有手中的乐器，而另外一些人，却可以用手拿起武器。差不多在同时，两京附近的许多地方豪强也走上了武装反抗安禄山的革命道路，当时的叛军只依靠军队和杀戮进行恐怖统治，对大部分地区根本控制不了，这些人就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拉起队伍和人马，打着保卫乡里的旗号，时不时起来杀个叛徒，撩拨一下叛军。而陷入人民战争汪洋大海的叛军们，对此只能疲于应对，根本无力剿灭。 甚至有时候，大晚上就有长安市民在散播小道消息，说太子的大军到了，叛军听见动静，立刻吓得抱头鼠窜，城里都为之一空，直等到发现不是，才敢悄悄摸摸回到城里来。 客场作战的叛军已经杯弓蛇影，被搞得神经兮兮了。 叛军对长安的控制范围，恐怕已经仅限于几座宫殿，几个城门。 南方江淮地区的大批物资，可以从襄阳直上，抵达长安西部的扶风，再运往灵武，不会遇到什么阻拦。 排兵布阵 在灵武的李亨不是来度假的，而是要干活的，皇帝都当了，人马也有了，自然要干点正事儿。该出兵反击叛军了！就像老祖宗李渊起兵的时候那样，李亨也准备把兵权交给自己的儿子。 长子李俶将来要接班，自然不可轻动，他打算按照多少年来的老习惯，从其他儿子中选个能干的来当天下兵马大元帅。这个儿子，就是建宁王李倓。 说起这位建宁王，虽不如影视剧中的建宁公主有名，却也是一个优秀绝伦的孩子，天资聪颖，少年英雄，不仅读书好，武功还好，从小就耳濡目染，什么刀枪棍棒都耍的有模有样，就跟当年的秦王李世民差不多。 之前李亨北上朔方的建议就是他提出来的，北上的路上，李亨的保卫工作也是他负责的。当时的环境很不太平，沿途有很多土匪流寇，官军的数量又不多，经常被人打劫。李倓挑选了一批卫士，亲自带队，给老爹保驾护航，遇到敌人的时候，他经常身先士卒，抄家伙第一个上，表现那是相当神勇，也得到了很多人，尤其是军中将士们发自内心的认可。 这样一个少年英雄一样的孩子指挥军队，看起来是此时的不二人选，可洞若观火的李泌一听就提出了反对意见，跟李亨说：不可。 李亨问他：为何不可？ 李泌说：建宁王诚然是一位帅才，可广平王才是长子，如果他立下大功，将来广平王该置于何地？ 李亨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广平王是我的嗣子（还不是太子），哪里还用得着当元帅？ 李泌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跟李亨说起了一个典故——太宗皇帝和隐太子的故事。 陛下，我不能说太宗起兵之初，就想过要取代隐太子而代之，好将来当皇帝，可是他一旦到了那个位置，就身不由己了，就是他自己不想，他的手下们又怎会答应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算把问题掰开揉碎，彻底说开讲透了，如果李亨还不明白，那就是装傻。 作为一个亲身经历过多次政治斗争的人，看着李泌那诚恳的眼神，李亨恍然所悟，立刻放弃这个打算，下令把天下兵马大元帅交给了让李俶。 而建宁王也不愧是一个高风亮节的弟弟，知道以后，很快找机会去见了李泌，他握着李泌的手，十分感激说了这样一句话： 有劳先生费心了，这正是我的夙愿。（此固倓之心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