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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征文 | 刘文颖 :微风吹过椿芽香

 结庐作伴 2022-11-09 发布于四川

图 :堆糖

很久没有吃椿芽了,有一次下乡,看见饭馆有椿芽,顿时我眼里心里满满盛放的是一把一把的椿芽。椿树长在院子里,隐在河岸边,藏在田野里,长在父母的心中····椿芽椿芽,我心里默念着,仿佛又回到了以前椿芽飘香的时期。看着桌上的椿芽,任何的语言文字都显得苍白无力和多余,我只用自己的心去感知,思绪随着记忆的椿芽清香飘舞。

那时,每到春天,菜园里,院子里,河岸边,椿芽窃窃的,从香椿树的大枝丫中探出一张嫩嫩的紫红的小脸,好像在感受春的气息,丝丝细雨一场风尘过去,椿芽伸了个懒腰,悄悄散发出香气,向世界宣告它成熟了。

一个清冷的早晨,或是一个静谧的黄昏,在我们的叫嚷下,在母亲的催促下,父亲拿着铁钩,小心翼翼的钩着树枝上的嫩椿芽。我闻到了一股香味,清清爽爽的,干干净净的。我们小心地捧着椿芽,一根一根地捋着,洗净···待水烧开,母亲将椿芽放进锅里焯水,水分沥尽,在锅里放进热油,切点葱花,加少许辣椒,放几粒豆豉,爆炒几分钟,椿芽的香味扑鼻而来。我们站在锅灶边,挨着母亲,盯着锅里香喷喷的椿芽。母亲知道我们嘴馋,夹了一点给我们尝尝:香香的,辣辣的,回味无穷。我转过身,狠狠地盛了一碗饭,靠近母亲,等不及菜起锅,我就把碗伸过去,母亲用锅铲铲了一些椿芽到我碗里,我三下五除二就将一大碗米饭干掉,那真是典型的“干饭人,干饭魂”。回想起来,那时吃的何止是饭,那时满满的满满的幸福,满满的爱。

春耕时期,春雨绵绵,菜园里的菜长势不好,椿芽成了我们餐桌上的常见菜:早上,一把椿芽,一撮腌菜,两个鸡蛋,混在一起炒。鸡蛋的味道淡淡的,腌菜的味道咸咸的,椿芽的香气和着鸡蛋和腌菜的味道在“开放式的厨房”飘荡。这是干苦力的农村人的胃口和口味—-实实在在。那段时间,我们每天吃椿芽,既有规律,又有节制,觉着这种日子有股认真劲:简朴却不含糊。那时父亲是家里的主劳动力,除了负责家里的农活,还要帮村里村外的渔民修渔船,非常忙碌,非常辛苦;家里人口多,上有老下有小。生活那么艰辛,但父亲从不埋怨,也从不朝我们发火。相反,一上饭桌吃饭,父亲总是把椿芽和鸡蛋留给我们,自己只吃腌菜。他说,他帮渔民修船,经常吃好菜,不喜欢吃鸡蛋和椿芽。哦,父亲不喜欢吃好菜,我们可以大口大口地吃。可当我们不想吃椿芽、鸡蛋,父亲也会吃着椿芽、鸡蛋,津津有味地。哦,父亲原来····就像母亲从来喜欢吃鱼头。

读初中时,学校离家十几里,来回非常不方便,我们农村学生就寄宿在学校,周末回家一次,从家里带“路菜”到学校吃,一罐菜吃一星期。上半年,椿芽是我的主打路菜。新鲜椿芽不易储存,父亲便把椿芽钩下,洗净,晒干;自家院子里的椿芽钩完,就到河边到田野去寻找椿芽,一袋袋,一篮篮的椿芽晒干。那个时期,农村温饱才勉强解决,“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念根深蒂固,农村很少读初中的,更不要说女孩读初中了。可我的父母坚持让我读书,并创造一切条件让我读书。那时父母每星期帮我准备椿芽等美味的路菜,父亲出门回来,总要买些精肉,特意给我准备路菜的。其实,家里除了过节或请裁缝、木匠做工时,基本不吃肉。而为了我,父母从不吝啬。他们抓一碗干椿芽,浸泡洗净;将一小碗精肉切成肉丁,热锅下蒜瓣和姜丝煸炒出香味,铲起蒜姜,下肉丁翻炒,炒变色后将椿芽倒入翻炒,加豆豉提色,炒熟后起锅,满满的两大盘,那味道怎一个美字了得!等到盘子里的椿芽肉丁没有了热温,装进白色的大搪瓷杯,压紧压实,以免路上打翻。到学校后,我们打饭到寝室吃,互相交换着路菜吃,是寄宿生寝室一道美丽的风景线。有的条件好,带的是纯炖肉,油油的,亮亮的,透露着一股土豪的气息;有的是腌菜炒鱼,鲜中透着咸,掺杂着一股孱弱的气息;有的是大蒜炒腊肉,香香的,辣辣的,鲜鲜的,分明有股叱咤风云的气势;我家的蒜末肉丁椿芽算不上最好的,但吃起来有着积极、执着、温馨的味道。这种味道一直持续到高中。

大学读了庄子的《逍遥游》,知道椿树是长寿的象征。“椿树”代指父亲,“萱”代指母亲。“椿萱并茂”喻指父母健康。多少年过去了,我们村移民了,我们住进了县城,村里的椿树还在,每年依然会长出椿芽,但是,父亲却离开了28年了,母亲也白发苍苍了,好在椿芽的香味还在飘荡。

*作者简介:

刘文颖 ,  江西省鄱阳县鄱阳一中。

香落尘外 | “ 爱食尚 · 爱健康 · 爱厨房 ”美食征文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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