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风细雨渔歌子 ——浅析张志和及《渔歌子》词牌 文/孙庆忠 词牌(英语Epigraph of name),也称为词格,是填词用的曲调名。据不完全统计,我国共有词牌一千多个,这些词牌大多来自于民间曲调。经文人吟咏产生广泛影响,教房配乐,文人士子争相模仿填写,进而传承晋升为词牌的并不多。张志和的《渔歌子》就是其中著名的一个。渔歌子:张志和所创,调为唐教坊名曲,又名“渔父”“渔父乐”“秋日田父辞”等。以张志和《渔歌子·西塞山前白鹭飞》为正体,单调二十七字,五句四平韵。另有单调二十七字,五句三平韵;双调五十字,前后段各六句、四仄韵等变体。渔 歌 子 〔唐〕张志和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这首词描写了江南水乡春汛捕鱼场景。这里有纯美自然的山光水色,有怡情悦性的蓑笠渔翁,色彩明丽,格调淡雅,意境优美。是一幅用激情绘就的山水画,用心灵吟唱的渔歌子,从中也寄托了词人喜自由、爱自然、远仕途的纯美情怀。西塞山:在浙江湖州。箬笠:竹叶或竹篾做的斗笠;蓑衣:用草或棕编制成的雨衣。首句“西塞山前白鹭飞”,点明地点及场景。西塞山前白鹭自由翱翔,动静结合,画面清新自然静娴。“白鹭”是自由闲适的象征,通过白鹭翩翔,衬托出渔父的悠然自得与怡然自乐。次句“桃花流水鳜鱼肥”,凸显时令与季节。阳春三月,桃飞李飘,汛水时至,烟雨江南。这正是鳜鱼肥美时节,也是渔父撒网捕鱼或临水垂钓的最佳季节。三句“青箬笠,绿蓑衣”,描写渔父穿着。他们头戴青箬笠,身披绿蓑衣。一“青”一“绿”,用词凝练精准,将桃花汛期渔父的穿着写尽摹绝,堪称神笔。末句“斜风细雨不须归”,描写渔父情态,寄予作者人生理想。全句语义恬淡,涵义深邃,一语双关。“斜风细雨”可以说是自然现象。渔父捕鱼垂钓,遮风挡雨有斗笠与蓑衣,是不须回归的。更深层次则是指政治上的。词人一生历尽坎坷,曾经沧海,过尽千帆,惯看秋月春风,又何惧暮年这些许“斜风细雨”!这是激情后的一种超然与智慧,何其坦荡与豁达!又需要多么豪迈的毅力和恒心、刚毅与决绝!张志和天资聪慧,三岁就读,六岁行文。开元二十七年(739年),年仅7岁的他随父游历翰林院,太学士以锦林文集戏之,张过目成诵,一时传为佳话。事后,唐玄宗亲自出题行试,张志和出口成章、应答如流,玄宗甚感奇异,赐优养翰林院。十六岁明经及第,先后任翰林待诏、左金吾卫录事参军、南浦县尉等职。天宝十四年(755年),安禄山起兵反唐,“安史之乱”全面爆发。张志和随太子李亨转战南北。至德元年(756年),唐玄宗奔蜀,太子李亨即位于灵武,是为肃宗。至德二年(757年),肃宗急于收复叛军占领的京师,竟答应回纥苛刻的联军出兵条件。张志和力谏收回成命,纳陈时事。肃宗不许,张“坐事贬南浦尉”。宦海沉浮,人事无常。铮言遭贬,给予张志和致命一击,成就其归隐之心。同年,张以“亲丧”为由脱离官场。“安史之乱”平定后,肃宗为树立威望,量移后,赦其无罪,并赠奴婢各一。敕加赠其母为秦国贤德夫人,赐表白四段、白银二千四百两,以为荣葬之资,意欲其“孝满”仍回朝效力。上元二年(761年),张志和三年孝满,妻程氏又卒,遂无复宦意。为逃避肃宗追访,将其所赠奴婢改名“渔童”与“樵青”,带领他们漫游吴楚山河,最后至浙江湖州西塞山渔隐,自称“烟波钓徒”。在此,张志和写下了著名的诗歌《渔歌子》,后成为词牌广为流传。该词牌格调淡雅,音韵和谐,清新脱俗,一时唱和者甚众。继而流播海外,为东邻日本的汉学者开启了填词之门,进而影响至东南亚等汉文化区域。嵯峨天皇的《渔歌子》五首及其臣僚的奉和之作七首,即以此为蓝本填写而成。张志和的奇崛之处,是把高远的情思外化为清空的意境,把质朴的语言锤炼成翛然的情趣,清新恬静,淡雅逸致,纯美自然,形成了独树一帜的高蹈风格。在词的轫初,正如这山舞白鹭、青箬绿蓑,为词这种新诗体提供了桃花流水、斜风细雨般的滋润,留下了一道靓丽纯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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