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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metown Central Plains 给在外打拼的家乡游子一个寄放心灵归宿的地方 乡土文学 
作者 | 李桂青 原创 | 乡土中原（ID：gh_06d145e3125e） 农历十月十八日是父亲逝世二十一周年纪念日，我又想起了我的父亲。 父亲出生于1959年，生长在传说中的60年，那一年父亲的外爷活生生饿死了。大家都没饭吃，爷爷奶奶出去干活了，父亲饿得没一点力气，苍蝇趴在父亲后脑勺上，父亲都没力气动一下，从此父亲后脑勺有玉米粒大小一块是不长头发的。
父亲兄弟姐妹八个，排行老三，男孩中排行老大，小姑不会走路的时候爷爷就去世了。临终前爷爷给我们同村的郭爷爷交代，让三姑给郭爷爷做儿媳，父亲的亲事就靠郭爷爷了。郭爷爷刚好和我姥爷是好朋友，就做媒给我妈妈介绍了，当时姥爷家的条件相对好一点点，妈妈很挑剔，见了好几个都相不中，轮到和我父亲见面，妈妈说，父亲见人就笑，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妈妈一见钟情，完全忘记考虑父亲家连饭都吃不饱。妈妈嫁过来后没几年就盖起了5间大瓦房，村上的保叔经常说，感觉昨天你父亲还抱着你盖房子，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从我记事起我就住在这5间瓦房里，一间灶火，一间里屋，一间堂屋，一间草屋，一间ou屋（牛屋），院子里还有猪圈。种了十几亩地，有旱地和水地，我们从小就跟着干农活，割麦，种水稻，割水稻，掰玉米。特别是农忙时候，父亲更是辛苦，赶着两头牛起早贪黑犁地耙地拉庄稼，除了自家的活，有时候还要帮助大舅爷，小舅爷和叔叔。可能是生活压力太大，他脾气很急躁，从小我们都怕他，他眼睛很大，一瞪很吓人，我们正在屋里和妈妈说话，父亲一进来，我们都不敢吭声了。父亲做事雷厉风行，村里流行平房了，我姐我俩慢慢也长大了，房子不够住，父亲说咱也盖平房吧，刚说完第二天就开始了，把妈妈惊呆了，很快三间平房就盖好了，我和我姐有自己的房间了。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不太害怕父亲了，有时候也会和他聊聊天。我甚至还会提意见了，问为什么表妹就有很多零花钱，可以吃着方便面掉着都不心疼，而我们就没有那么多零花钱，父亲居然嘿嘿笑了。再然后我会往家里拿养殖书了，告诉父亲书上说养蜗牛、青蛙、黄鳝等很多都发财了，咱也可以养啊，父亲说有些事情没那么简单。我心里恨恨的，只能这么穷着吧。但父亲脾气是越来越好了，甚至慈祥起来了。最小的弟弟出生了，父亲那个疼爱是我和姐姐、大弟弟从未拥有过的。还让弟弟骑在他脖子里，说就算尿他脖子里他也不觉得脏。随着我姐我俩陆续上初中，家里开销增加很多，母亲就去县城打工了。母亲刚走没多久，父亲放树砸着胳膊了，胳膊骨折了，治疗需要好几千，父亲说不必了，母亲怎么也拗不过他，就在诊所包扎了，任由自愈。母亲说不出去打工了，留在家里帮忙，父亲非说他可以，硬把妈妈赶走了，姐姐初中毕业也出去打工了。我初中毕业放暑假，就在家里帮忙干活做饭，正逢水稻生虫，需要打药，父亲左胳膊不能活动，我就背起了药桶，父亲担心我中毒，就把药剂减半，好不容易10来亩水稻打完了，过了几天父亲去查看，一看虫根本没死，所以又打了一遍，从此我就落下了左肩膀疼。父亲的胳膊也终究是残了，几个手指头不能活动，胳膊也细了很多。秋天我去上高中了，家里只剩下父亲和两个弟弟了，从没做过饭的父亲，不仅学会做饭了，还学会蒸馒头了。
日子就这样过到了2001年，我上高二，那年的农历10月16日星期五，我从县城回家过星期。第二天还没睡醒，父亲叫我说他出去买牛了，蒸的馍，在锅里盖着呢，让我起来后吃。我起来一看馍很xuan，心里很惊喜。傍晚时候妈妈也从县城回来过星期了，这是我没想到了，特别开心。妈妈还买了个鸡架，压的面片，特别好喝。父亲新买了一头牛，兴高采烈回来了，看样子一转手卖掉就有钱赚。我们都很开心，父亲用他的专属大碗喝了两大碗面片。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也是父亲的最后一个夜晚。夜里正在熟睡中被我妈撕心裂肺的叫声喊醒，父亲躺在母亲怀里脸色发紫，呼吸困难。母亲让我赶快去叫叔叔和姑姑，我吓坏了，跑着喊着。接着医生来了，说是心肌梗塞，已经没有呼吸了。父亲年仅42岁，就这样走了。亲戚们陆陆续续都来了，我知道我应该像村上别人办丧事的时候失去长辈的姑娘们一样哭得昏天暗地，可事实是我哭不出来，只能做做样子。只有母亲哭得最伤心。第三天下葬的时候下雪了，到坟上小姑看到奶奶的坟，小姑一下子扑倒跪在地上时，我的眼泪才奔涌而出。现在才知道虽然我那时候已经16岁了，可根本不理解生活的苦。更不知道失去父亲意味着什么。生活还是要继续，妈妈卖了牛和拖拉机，让弟弟转学去了县城和妈妈一起寄居在亲戚家，姐姐也在县城找了工作，当我胳膊上带着孝章回到了学校，老师同学们都小心谨慎地关心我。但我一个人的时候，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周末的时候更是不知道去哪里，才明白没了父亲，那个曾经热闹的家再也回不来了。一转眼21年了，如果有另一个世界，愿父亲耐心等待，我们终会团聚。 李桂青，1985年出生于驻马店泌阳县羊册镇吉庄村委大连召，现居郑州。奋力走出了农村，才意识到割不断的依然是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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