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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鸿铭,说起这个名字,估计德国人会比我们先笑

 明新老李 2022-11-18 发布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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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鸿铭,说起这个名字,估计德国人会比我们先笑。

辜鸿铭是晚清民国年间人,生前就极有名。西方人说,不去看紫禁城也不要紧,但不可不看辜鸿铭啊。

这么多国家中,辜鸿铭在德国的名气最响。不苟言笑的德国人竟然成了辜鸿铭的迷弟迷妹,你说很不可思议吧?

但辜鸿铭在我们的印象中评价一般,甚至接近负面。经常贴在他身上的标签不外乎:拖长辫,小脚癖,老怪物,好骂人,顽固守旧,尖酸刻薄,与封建残余沆瀣一气……

事实上,这些标签都把辜鸿铭片面化了。

辜鸿铭比我们想象的有趣得多。他把玩世不恭、嬉笑怒骂变成了一种生活方式,甚至针砭时弊、表达政见也是这种态度,藏得太深,以至于我们只知道他的怪诞和保守,不懂得他的幽默和激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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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民国,有三条辫子最出名,一条是张勋的,一条是王国维的,还有一条是辜鸿铭的。

如果说,张勋留的是政治野心的辫子,王国维留的是文化象征的辫子,那么,辜鸿铭留的就是刻意搞笑的辫子。

当时辜鸿铭在北大教书,被称为该校最古怪的人。

罗家伦上过辜鸿铭的英诗课,看不惯他的辫子,曾对同学开玩笑说:“有没有想要立刻出名,只要在辜先生上楼梯时,把他的辫子剪掉,明天中外报纸一定竞相刊载。”当然,这个名并没有人敢出。

这条辫子这么碍眼,辜鸿铭却引以为豪。他留着辫子,但从不说一堆死忠的话,而时常以幽默化解人们对他辫子的好奇。

学生们嘲笑他的辫子,他平静地怼了回去:“我头上的辫子是有形的,你们心中的辫子却是无形的。”

在一次饭局上,辜鸿铭主动跟胡适聊到,去年(1920年)张勋过生日,辜送了他一副对子,上联是“荷尽已无擎雨盖”,他让胡适猜下联是什么?胡适一时想不出好句,只好问他:“想不出好对,你对的什么?”他说:“下联是'菊残犹有傲霜枝’。”

他又问:“你懂得这副对子的意思吗?”胡适说:“'菊残犹有傲霜枝’当然是张大帅和你老先生的辫子了。'擎雨盖’是什么呢?”他说:“是清朝的大帽。”

辜的日本友人萨摩雄次说,若有人问及辫子的事,辜就会摇头晃脑地说:“这是我的护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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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鸿铭是一个狂傲的人。老实说,这种人不大好相处,但他的幽默个性恰好弥补了性格乖张的不足。所以他的同时代人,无论踩他也好捧他也好,都承认他是一个擅长搞笑的怪咖。

一天晚上,胡适的老同学王彦祖请法国汉学家戴弥微吃饭,陪客中有辜鸿铭。

入座之后,戴弥微的左边是辜鸿铭,右边是徐墀(北大教授,绰号“徐颠子”)。大家正喝酒吃菜,忽然辜鸿铭用手在戴弥微的背上一拍,说:“先生,你可要小心!”

戴先生吓了一跳,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你坐在辜疯子和徐颠子的中间!”大家听了,哄堂大笑。

那晚的饭局,辜鸿铭讲了很多段子。有些段子,他还在不同场合反复讲,每次总添上新花样,搞得胡适暗发牢骚:哥,这段子我都能背诵了。

辜鸿铭在饭局上大讲他最得意的安福国会选举时他卖票的故事。

安福俱乐部当权时,规定一部分参议员须由中央通儒院票选,凡国立大学教授,凡在国外大学得学位的,都有选举权。于是许多留学生有学士、硕士、博士文凭的,都有人来兜买。

辜鸿铭说,有个留学生小政客来运动他投一票。他称文凭早就丢了,小政客不依不饶,说:“谁不认得你老人家?只要你亲自来投票,用不着文凭。”

双方讨价还价,敲定了辜鸿铭现场投他一票可得四百元。

选举前一天,钱和选举入场证都送来了。辜鸿铭立马跑去天津,把四百元花在了妓女身上,逍遥了两天才回北京。

一回到家,小政客追上门大骂他无信义。辜鸿铭拿起棍子,指着小政客,说:“你瞎了眼睛,敢拿钱来买我!你也配讲信义!你给我滚出去!从今以后不要再上我门来!”

说完这个故事,辜鸿铭对胡适说:“你知道有句俗话:'监生拜孔子,孔子吓一跳。’我上回听说的孔教会要去祭孔子,我编了一首白话诗:监生拜孔子,孔子吓一跳。孔会拜孔子,孔子要上吊。胡先生,我的白话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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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2年,辜鸿铭在湖广总督张之洞幕府做秘书。是年慈禧生日,湖北各机构悬灯结彩,铺张扬厉,费资钜万。张之洞邀请各国领事大开筵宴,并招致军界、学界参加,奏西乐,唱新编爱国歌。

辜鸿铭在座陪宴,忍不住对两湖书院院长梁鼎芬说:“满街都是唱爱国歌,未闻有人唱爱民歌者。”

梁鼎芬心想,这个聊天的开头有档次,就说:“要不你编一个试试?”

辜鸿铭想了一下,说:“余已得佳句四句,君愿闻之否?”梁鼎芬说:“听啊。”辜鸿铭说:“天子万年,百姓花钱;万寿无疆,百姓遭殃。”

在北京的一次宴会上,座中都是一些社会名流和政界大咖。有一位外国记者问辜鸿铭:“中国国内政局如此纷乱,有什么法子可以补救?”

你猜,他怎么回答?他说:“有,法子很简单,把在座的这些政客和官僚,拉出去枪决掉,中国政局就会安定些。”

辜鸿铭后来虽然被视为保皇党,但他从不谄媚权贵,即便是总理、省长,只要看不顺眼,照喷不误。

人家说,中国将亡于外交失败,或亡于无实业。辜鸿铭说,中国之亡,不亡于实业,也不亡于外交,而实亡于中国督抚之好吹牛也。“今日欲救中国之亡,必从督抚不吹牛做起。”

有人对辜鸿铭说:“你所发的议论,皆是王道。为什么在世上行不通呢?”辜鸿铭回应:“天下之道只有二端,不是王道,就是王八蛋之道。孟子所谓'道二,仁与不仁而已矣’。”

林语堂说,辜鸿铭是一块硬肉,不是软弱的胃所能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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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鸿铭骂袁世凯,那是一如既往地骂,哪怕袁世凯权势正炙。

1907年,袁世凯与张之洞以封疆大臣同入军机。一次,袁对德国公使说:“张中堂是讲学问的,我不是讲学问的,只是办事的。”

辜鸿铭后来听说了,对袁的幕僚说:“这话说得很对,但要看所办的是什么事,如是老妈子倒马桶,自然用不着学问。除倒马桶之外,我不知道天下有什么事,是无学问的人可以办得好的。”

辜鸿铭在洋人面前也骂袁世凯。一个洋人跟他讨论西方人分贵种、贱种,辜鸿铭借题发挥说,对,人说袁世凯是豪杰,在辜某人看来,袁就是一个贱种。

后来,当了83天皇帝的袁世凯,还真的在骂声中死去了,辜鸿铭尤为高兴。北洋政府要求举国上下哀悼三日,停止一切娱乐活动,辜鸿铭专门请来戏班子在家中唱戏三天,邀请中外友人一起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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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鸿铭的幽默不用来骂人,用来干点别的,效果也是很好的。

比如,用来向洋人宣传中国传统。

辜鸿铭在英国读书时,每届冬至,必在他住的房间内备陈酒馔,遥祭祖先,表示不忘本。

他的英国房东太太等他叩拜祖先完毕后,必定笑嘻嘻地问他:“你的祖先什么时候来吃喝你为他们备的这些酒馔?”

你猜,辜鸿铭怎样回答?他说:“就在你们的祖先来闻你们所献鲜花的时候。”

一次,辜鸿铭到一洋人朋友家中参加饭局,就他一个华人,众洋人就推他居首座。席间,洋主人问辜:“孔子之教有何好处?”

辜鸿铭逮到发挥的机会了,说:“顷间诸君推让,不肯居首座,此即是行孔子之教。若行今日所谓争竞之教,以优胜劣败为主,势必俟优胜劣败决定后,然后举箸,恐今日此餐,大家都不能到口。”

其实,这种幽默手法正是辜鸿铭的长项。无论日常生活还是教书著述,他凭借渊博学识,都能就近取譬,博人一笑,又有所得。

他在北大教英诗就是这样。据罗家伦回忆,辜讲英国诗总是说,这是“外国大雅”,这是“外国小雅”,这是“外国国风”,这是“洋离骚”。

传播新的知识思想需要就近取譬,实现语言的本地化让人产生天然的熟悉感。辜鸿铭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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