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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江湖 | 我村的戏班子

 天下孝义人 2022-11-25 发布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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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笑傲江湖

晋剧也称山西梆子,是山西特有的一种传统艺术。在山西晋剧界,一直流传着“无孝不成班”的说法,意思是在山西的晋剧戏曲班子里,大部分会有孝义人,或者即使没有孝义人,也会有孝义人的影响。这种说法形象地说明了孝义在山西晋剧史上的重要地位,也是晋剧曾经在孝义这块土地上繁荣发展的历史佐证。在90年代前,我村的晋剧发展异常活跃,村里兴办有专门的戏班子,组织和培养了一大批的戏曲人才,不仅在村里经常组织各种各样的演出活动,还经常外出到旧城、大孝堡、下栅、李家庄等周边一带活动,甚至在西部山区的西辛庄、阳泉曲、兑镇一带都有演出活动,在当时的孝义晋剧界有着一定的影响。

我记事的时候,张家诚担任村里晋剧演出团的团长,负责团里服装、道具、乐器等的管理,组织剧团的演员进行排练剧目,并带领剧团赴外地演出。张家诚所住的院落在村里算是一处年代比较久远的老宅院,院的大门又高又大,上面还有垛口堞楼,周围的院墙也是古城墙结构,古色古香,雄浑厚重,独具特色;院子很大,里面门中门、院连院,斗拱飞檐,窗花彩绘,规模宏大,颇有气势,住着好几户本家族人,看起来这一支脉的张家祖上在村里可能是一户大户人家罢。在张家诚家里,我曾经见过村里剧团的演出家什,好几个大扣箱,里面装着各色各样、色彩艳丽的服装,蟒袍绣衣、披挂筒靴、凤冠霞帔、官衣官帽等等,琳琅满目,一应俱全。还有三股叉、流星锤、日月扇、方天戟、金瓜、马鞭等各种道具。在这些服装和道具中,我最喜欢的应该是武旦头上戴的那顶双眼花翎女帅盔了,一颗颗银色的珍珠将女帅盔装饰得精致华丽,一对细长的双眼花翎犹如凤凰展翅般灵动优美,特别是舞起来的时候,上下翻飞,连绵起伏,如游鱼掠燕,雉尾雀翎,令人眼花缭乱。

在我村的东南角曾经有一座龙天庙,庙前有一块空阔的场地。当时,我村里也没有一个像样的戏台,在剧团要为村民演出时,就在这块场地上临时搭建戏台。可是,在当时物资匮乏的条件下,村里也没有搭建戏台所需的铺板,就将村里有大院门人家的门扇摘下来当铺板。然后,东家借木桩,西家借篷布,这样七拼八凑,也就将就着将戏台搭建起来了。在多年的辛苦经营下,村里的戏班子倒也像模像样,演员日益增多,演出的剧目越来越多,剧团的演出水平也大有提高,每次演出都能够赢得村民和观众的好评。

据我父亲讲,我村的戏班子是从1947年发展起来的,当时是群众自发性组织起来的地秧歌、花鼓等文艺队伍。1951年,在中央发布《关于戏曲改革工作的指示》精神指引下,由村民集资筹款举办晋剧自乐班,购置了晋剧演出所需的服装、道具、乐器等,晋剧开始在村里盛行起来。自乐班聘请中梧桐的殷学录担任自乐班老师,从清唱开始,排练一些传统折子戏,培养起沈士安、沈金川、张枝、张天柏、任贵保等一批武场演员,以及王庭相、沈长龙、沈士珍、张丙昌等文场演员。后来,在自乐班的带动和影响下,张忠智、张桂香、高汝峰、张翠香等近20位村民又加入到自乐班,演员阵容进一步扩大,在村民中的影响进一步提高。

到60年代初,我们村的晋剧自乐班经过几年的发展,积累了丰富的表演经验,演出水平也有很大提升,但由于缺乏正规训练,我们村自乐班的演出水平仍然处在低水平上。这时,我国开展压缩城市人囗工作,一批以前在城市工作的人才压缩回农村落户。这项政策却给我们村晋剧自乐班的发展带来了新的发展机遇。在这次城市人口压缩中,有两个家庭落户到了我们村,一个是石楼县剧团的导演高润元夫妇,一个是晋中剧团的鼓师张恒仁夫妇。他们的到来和加入使我们村自乐班的演出水平向更高的文化艺术水准提升。

60年代,还有一件事情促使我们村的晋剧自乐班取得繁荣发展。那时候,全国各地大唱革命歌曲,现代戏、样板戏同时出笼,我们村的晋剧自乐班派上了大用场,北梧桐党支部对自乐班非常重视,让团支部直接参与管理,并经党团支部研究决定,由原来自乐班,更改为北梧桐文艺演出团,由张居正(即张家诚)同志为团长,我父亲为指导员(当时团支部书记,组建成了一套正规化演出团体。晋剧演出团组建后,激发了村民们的参与热情,在原有演员的基础上,又陆续增加了燕桂珍、武秀珍、张爱荣、武金亮等人,剧团演员人数可达60多人,成为当时孝义县内规模最大、人员最多、演出剧目最丰富的演出团体之一。根据当时政治形势,晋剧团一边排练一边演出,先后编排了现代戏《春暖花开》《会计姑娘》《朝阳沟》《三上桃峰》等剧目;样板戏《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红色娘子军》《白毛女》等剧目;古装戏《八件衣》《十五贯》搭配原有古装戏等。北梧桐文艺演出团每年春节期间在孝义境内进行巡回演出,足迹遍布孝义的每一个乡村角落,活跃了我市城乡群众的文化生活。

与我村紧邻的中梧桐村中街里有一座戏台,记得我村里的戏班子曾经在这里演出过。当时,晋剧在社会上十分流行,是一项重要的群众文化生活,只要听说哪儿唱戏,即使离村十里八里,也会带着板凳去观看,扶老携幼,成群结伙,热闹非凡。由于父亲是班子里的琴师,我可以坐在戏台上观看演出,算是一种非常优厚的待遇了。场下人山人海,观众如云,把偌大的一个剧场挤得水泄不通。剧场周围有小商贩摆出地摊,有卖果丹皮、贯馅糖、酸梅糖等零食的,有卖小风车、琉璃咯嘣、竹节猴等小玩具的,有算命测字、打卦占卜的,五花八门,林林总总,和赶集的时候也差不多。从开场到结束,戏场里的人们都津津有味地观看演出,演到紧急高潮处,不时会传出热烈的叫好声。如果遇到王爱爱、宋转转等一些名家演出,更是场场爆满,轰动一时。

在村里戏班子的影响下,我村的晋剧艺术氛围浓厚,很多村民都能来两嗓子。当我父亲在家里拿起晋胡演奏时,高昂激越的乐曲声总会吸引来周边和过路的村民。在伴奏下,村民们纷纷上场表演,有的唱老生、有的唱小旦、有的唱花脸、有的吼黑净,唱腔扮相、举手投足、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一看就知道是在这行道里摸爬滚打过的行家里手。我也在父亲的影响下学会了晋胡演奏,虽然技艺不甚精湛,没有上过什么大场合,但也能自娱自乐一番,颇为惬意。

在村里的演员中,给我印象最深的算是张忠智了。我曾经听过他演出的晋剧《十五贯》,他在剧中扮演娄阿鼠,鼻凹处涂着一团白色脂粉,头戴黑色抹顶南瓜帽,身穿对开扣门短皂衫,脚上是一对黑色白边软底鞋,一双小眼睛滴溜儿圆,走起路来探头探脑,活脱脱像一只贼眉鼠眼,专干偷鸡摸狗勾当的老鼠。特别是他唱起来的时候插科打诨,诙谐幽默,时而咦呀咦呀、逗乐取笑,时而上蹿下跳、眉飞色舞,让人忍俊不禁,高声喝彩,以至长大后在路上碰到张忠智都禁不住想发笑。

虽然我村的戏班子曾经有过辉煌的时刻,也出现一些晋剧人才,但与大孝堡一带相比,从艺术水平和普及程度相比,我觉得还是有很大的差距,毕竟在大孝堡一带曾经培养出侯玉兰、梁桂星等晋剧名家。现在,我村的戏班子虽然早在80年代就解散了,但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晋剧这一传统剧种在我村留下了弥足珍贵的精神财富,像一颗充满魅力的种子播洒在北梧桐这块深厚的艺术土壤中。它所培养起的一大批艺术人才早已把晋剧这一艺术因子传承和渗透到下一代人的血液和精神中,也许将来哪一天,北梧桐村的晋剧艺术种子会生根发芽,会出现晋剧艺术大家,让晋剧这一艺术奇葩大放异彩,流传久远,重现北梧桐晋剧艺术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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