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葛树下的茶馆，河川 摄） 井王庙、下堰埂、两路口、庙儿坝…… 老地名，是城市的一本纪念册，对家乡小西湖，你还记得哪些老地名？ 儿时的故乡，几十年过去了，那一幅幅画面还清晰浮现脑际。 所幸风月谈离故乡并不远，还常常回去，可总感觉记忆中的家乡，越来越陌生，越来越远了。 一个地名，或承载一段古老的传说，或铭记一段历史的变迁，或附依某种民俗与风情，近日，翻阅胡同如老师编撰的《乐山地区乐山市地名录》，发现里面有大量的五通桥老地名，包括不少乡镇，这些承载了文化记忆和情感寄托的老地名，有的还在，更多的则淡出了视野。这本书是1982年成稿，故书上沿用的都是某某公社。  （原盐厂，曾光林 提供） 不久前，认识了市政协的易志隆老师，他的作品《千年盐城五通桥》，对五通桥的地名进行了解读。已驾鹤仙去的老乡罗孟汀老师，曾对五通桥的老地名有过研究。 风月谈以为，五通桥的老地名，有这样几个特点：  （吊桥，宋明刚 摄） 第一，包含乡情特色和趣味。 五通桥在明代，并不繁华。现在五通桥附近有个地名叫“胡家岩”，其实原名叫“狐家岩”。明清时，那里茅获丛生，狐兔成群，岩畔有许多狐狸洞穴，故有狐家之名。 再比如风月谈的出生地鲝草滩，就更有一番趣味了，鲝草滩既非乡又非镇，也不出产什么，只是金山寺、磨子场煤矿、辉山井、两河口这个盐业金三角里的一个歇脚站。挑盐拖煤的脚夫、板车工们中途要歇息，一些小商店、小酒馆饭店就应运而生，慢慢地形成了一条街道。因这里的茫溪河同来自辉山井的溪流汇合，河里草很多，故名鲝草滩。 “ 鲝”字是一生僻字，一般人都不认识也不会写，《新华字典》专门收入了这个地名：Zha，〔鲝草滩〕地名，在四川省五通桥鲝草滩，这大概是全中国唯一以“ 鲝草”为名的地方了。  五通桥有两个地名，城区范围内直接用“盐”字而为地方名的，是“花盐街”与“盐码头”，乡镇上直接用“盐”为名的还有不少，但更多的地名，都是和盐与井有关，比如黄葛井、辉山井、油井坡、盐井坨、老井坡、仙女井、龙凤井、二码头、炭坝市、葛麻湾、盐巴市、金银坎、宝庆街、万宝井、百顺井、鸦雀井、草房井……  （1908年的四望关） 比如四望关，五通桥名气很大的一个老地名，也和盐业有关，有清末存世的老照片，此关据罗孟汀考证，宋代就有了，在明代改为“巡检司”，因位于茫溪和涌斯江合流处，茫溪和涌斯江古代时统称四望溪。《嘉定府志》说：“四望溪即涌斯、茫水”，故当时四望关亦称“四望溪巡检司”，“四望山县东北一百里，高峰雄峙，登者四望全收。”现四望山地名已消失，按今地理位置，很可能是菩提寺所在的山或四望关对河岸的狮子山。   （四望关） 1951 年五通桥建市时，梅旺乡（今已属井研县）、顺河乡、柑子乡、红豆乡、隔渡乡当时都是五通桥市属的小乡，当时五通桥属辖的名称有人撰联：梅旺金山，顺河品柑子；金粟红豆，隔渡折杨柳。 沿茫溪河而下四公里左右，就是清代以前井架林立、盐灶浓烟滚滚的马踏井（乡），后来盐井就逐渐发展到金山寺、辉山井、两河口一带，而形成“五通厂”。茫溪河再流经，就到了青龙嘴山下，与来自牛华的涌斯江汇合而形成“小西湖”。 茫溪河在五通桥蜿蜒十多公里，一串串的老地名，串联起了盐业发展的历史脉络，这些老地名，就象串珍珠一样将沿岸乡镇串联起来，更显鲜活灵动。   （五通桥乡镇赶场，河川 摄） 第三，饱含浓烈的“文革”时代信息。 “文革”时，有人将当时五通桥的街道名作成一副对子：解放工农聚群力，建设佑君文化；劳动新民创新生，跃进岷江上游。 工农街系旧时的宝庆街，群力街系新发街，佑君街是为了纪念丁佑君，劳动街在解放前叫“屙屎坝”，是船工、搬运工等贫民所居地。新生街，因紧邻王爷庙大码头，东去西来的木船都要在此靠岸歇脚，三教九流汇集于此，在解放前是五通桥的花街柳巷。 五通桥后来的街道名，不少都饱含着浓烈“文革”时代信息，少了之前独具的文化余味，就连五通桥唯一因地名而进入《新华字典》的鲝草滩，也改成了前进街。 乐山城那个年代也取了不少有“文革”时代信息的名字，但基本又改回了本名。  （川康毛纺厂女子龙舟队员欢庆胜利） 第四，包含小西湖的诗情画意。 五通桥串地名串得相对合格律的，要数今人袁伦权的《桥滩地名竹枝词》，如：春风清瘦夜雨肥，引得杨花柳絮飞。观音遥洒杨柳露，慈祥婆婆映斜晖；流花溪近杨柳湾，朝峨洞下水潺潺。悠悠画桨双飞燕，攘攘人潮四望关。” 这些老地名，充满诗情画意，也有着丰富的人文故事。  （民国时的五通桥公园） 1945 年春，画家丰子恺先生来五通桥，被旖旎风光所吸引，他在街道行走，吃五通桥的豆花，画五通桥的黄葛树，观临河吊脚楼，信手就撰写出一副对子来：两面临街穿心店，三处环水吊脚楼。 丰子恺先生行走的竹根滩筌溪街，街面不宽，商店为方便雇客，往往前后开门，可穿过商店去另一条街。而吊脚楼从前在竹根滩临江一带很普遍，在楼上看江水东去，感逝者如斯，令人顿生诗意。 第五，直接以“龙”为地名的老地名很多。 五通桥的地名，正如易志隆分析，老地名和盐有关的是最多 和“龙”有关的排第二，远远超过了其它以姓氏、动物、竹子、江河、传说定名的老地名数量，如青龙村、老龙坝村、龙梗村、双龙庵村、双龙街、锁龙桥、双龙桥、回龙桥、五龙山、金龙山、老龙湾、大龙嘴等等。 风月谈认为，五通桥和“龙”有关的老地名，应该和皇权、皇恩没什么关联，也许和神的信仰、龙舟节举办有一定关系。 感谢《乐山地区乐山市地名录》，以及罗孟汀、王中其关于五通桥老地名的记载，让我们今天可以重温这些老地名的故事： （牛华街市，向乐军 摄影） 炭坝市 街名来历，是因铜河放来的煤炭船停靠和卸货处，同时沿河还设有许多炭垣子向灶户和居民销售煤炭。五通虽无炭坝市地名，但有炭坝口，煤炭的需求量也是很大，以前很是繁盛热闹。 （牛华街市，向乐军 摄） 马草街 民国时，五通、牛华盐场，每年需补充水牛三千多头，可见用量之大。牛马要吃草，平时喂的鲜草除各井灶向当地农民订购外，零星的也要到集市购买，冬季干草更要储备，所以牛华就有草市坝，五通有马草街，都是买卖牛马草料的市场。后来市区开拓，草市往郊区迁移，原草市变成了街道。 （牛华乡村的九大碗，刘跃平 摄） 人市口 此街在牛华。按其含义，如果联想到市场买卖，当然会得出错误的结论。其实人市口主要是盐场雇请劳动力场所，类似现在的“劳动服务公司”。当时这里有许多茶铺子，出卖劳动力的人，有本地和外地的，以井研、仁寿一带人居多，多结伴成伙而来，一面坐在茶铺内喝茶，一面与经纪人联系，曾经还出现过出卖劳动力的人，头插草圈，作为标志。 因该地濒临江畔，场地宽广，在民国初年，盐场拉车的牛，必然有老病或疫等自然淘汰，于是，此地曾设有多家死牛的作坊。天气晴明时，可以看到沿河编撑晒着许多牛皮。这些牛皮，除供给盐井包扎汲和使用工具外，还成批卖给手工业制造物品，如皮箱、皮鞋、皮带等等。因此，推汲卤水而老病的牛，均牵至该地宰剥。牛多，牛屎亦多，遍河坝都看到牛屎，就直呼之为“牛屎濠”。后来改称为“牛喜”。 （牛华的正味轩） 葛麻湾 地处牛华，由于从事这种职业人家集中在溪弯两岸，故有格麻湾之称。后“格麻”讹为“葛麻”。五通、牛华的街道名称，多是与盐业有关的生产和商业活动，如米帮头、盐房头、拦河坎、瓦窑沱、官运局、油房拐、枷担市、猪市坝等，都反映了工商性质集镇的形式和特点。 （向乐军 摄） 盐码头 竹根滩四面环水，是一个冲积而成的沙洲平坝。在沙洲四周，建有众多的盐运水码头，这还不包括茫溪河沿岸的月台式码头，但惟太和全旁边的运盐大码头，才叫“盐码头”。 （河川 摄） 青条石砌成的月形码头，早已积满盐垢，浸透汗渍。河岸飘拂的盐风，见证了盐码头百年煤进盐出的兴衰存亡。 现今，大码头一带的街道区域，都被称作盐码头，如原来竹根镇第一中心小学，如今就名“第二完全小学”。学校本身，也被打上了盐符号。 （河川 摄） 黄葛井 本地人也称“白鹤林”，位置在现今五通桥文化街与工农街连接处，前临茫溪河。“黄葛井”中的“井”，就是指盐井，“黄葛”是指黄葛树。该地在民清时期，因有众多的盐井和参天的黄葛古树（百年以上），故而被当地人称做黄葛井。另有一说，此地有口盐井就叫“黄葛井”（亦写作“黄角井”）。因这里又是盐商荟萃之地，附近有井房、灶房、盐仓、会馆，百年黄葛古树围在四周，又是盐工纳凉聚会的集散地。从黄葛井到整个宝庆街，街道上盐商会馆、古宅民居很多。 庙儿坝 位于五通桥城区。解放前，此处有一座土地庙。 （王爷庙） 川主庙 位于五通桥城区。此地有一川主庙，供有川祖。 火烧坝 位于竹根镇。坝子上烧过房子。 上游街 位于竹根镇。解放后这里工作完成的很好，都在上游。 （江声酒楼） 江声码头 位于竹根镇。昔年码头上，有一个茶馆叫江声茶园。 米帮头 位于竹根镇。此处为早年为米帮工会，在此交易大米。 乌龟坟 位于竹根镇。解放前这里是乱坟坝，一个坟的碑下有乌龟。 楠木林 位于竹根镇。此处有一大片楠木树。 三元宫码头 位于竹根镇。码头上有一座三元宫庙。 杨花渡 位于竹根公社。杨姓在这种花。 长天坝 位于竹根公社。早年此村有个大院子，内有长方形地坝。 （小中坝，向乐军 摄） 小中坝 位于竹根公社。此坝比中坝小。 中坝子 位于竹根公社。这个坝子中等大小。 大河坝 位于竹根公社。此坝靠近岷江河边。 兔儿坝 位于竹根公社。昔年坝上兔子很多。 老坝子 位于竹根公社。该坝时间久远，历史较长。 （向阳小学同学去这些美丽的坝春游） 槐盛号 位于茫溪公社。早年这里有一商店，店名叫槐盛号。 婆婆溪 位于茫溪公社。解放前，一个老婆婆在溪沟上撑横渡船。 凉风坳 位于茫溪公社。村内的山坳上，是个风口，夏天很多过往行人在此乘凉。 高架子 位于茫溪公社。村内有一盐井，井架很高。 百顺井 位于茫溪公社。村内有两口盐井，村民们希望诸事顺利。 鸦雀井 位于茫溪公社。该处有一个盐井，鸦群常聚集在此歇息。 葡萄井 位于茫溪公社。该村的水井旁，有长势很好的葡萄树。 瓦窑沱 位于茫溪公社。昔年曾有商人在此建厂烧制砖瓦。 清风岩 位于茫溪公社。该村山岩风景秀丽，为避暑的好地方。 花寺沟 位于茫溪公社。该村原有花市庙。 大凉厅 位于茫溪公社。村内有一凉厅茶园。 楠木湾 位于茫溪公社。这里的楠木很多， 老龙湾 位于茫溪公社。村内有一老龙井。 花花桥 位于茫溪公社。该村建桥竣工时，有一个花轿经过。 两河口 位于茫溪公社。地处两条河流交叉的地方。 红豆坡 位于茫溪公社。村内盛产红豆，村民很多人卖红豆汤。 两路口 位于茫溪公社。该村位于辉山和红头坡相交的地方。 高观音 位于茫溪公社。村内高山顶上，有座观音庙。 龙灯石 位于茫溪公社。村内有巨石如龙灯。 学堂湾 位于茫溪公社。早年湾内办过私塾。 打锣井 位于辉山公社。昔年开盐井不顺利，请巫师打锣驱邪。 新朝门 位于辉山公社。解放前这个村修建了一个朝门。 双龙桥 位于辉山公社。村内石桥上修有两条石龙。 风溪沟 位于辉山公社。该地处于风口和溪水交汇地，夏天避暑好地方。 点灯山 位于辉山公社。村内早年点过天灯。 柑子湾 位于辉山公社。湾内种了很多柑子树，柑子甜而大。 （金山制盐厂） 三官庙 位于金燕公社。村内有一座三官庙。 老龙坝 位于东风公社。岷江对岸有一岩石形状龙头。 月儿光 位于东风公社。村内张姓的门上画有一个漂亮的月亮。 凉亭子 位于东风公社。路边建有一个凉亭，供来往行人乘凉。 芭蕉湾 位于东风公社。湾内很多芭蕉树。 大观楼 位于东风公社。村内有个楼房位于很高的地方，登楼可以望很远的景色。 四官堂 位于牛华镇。此处原有一楼，供奉了四个菩萨。 花纱市 位于牛华镇。此处是花市棉纱交易的地方。 （金山戏楼和张爷庙） 明海井 位于牛华公社。盐井顺河。 潮海井 位于牛华公社。此井顺河还卤水多。 鬼坨咡 位于牛华公社。有一个小孩在此落水淹死。 白云庵 位于柑子公社。村内有庙叫白云庵。 观斗山 位于柑子公社。此山很高，可观星辰。 （金山白塔 傅春华 摄） 白塔子 位于金山镇。境内昔年有一白塔。 梳金滩 位于金山公社。河中有一石滩，形状如梳子。 （金山镇） 姜市街 位于金粟镇。昔年此处是有名的生姜集散市。 横街子 位于金粟镇。此街横穿了正街。 （西坝三八饭店，河川 摄） 碉楼儿 位于西坝。原街上有一木楼跨街面而过。 新垣街 位于西坝。以老地名新垣子命名。 豹子沟 位于西坝。沟里有豹子出没。 瓦店子 位于西坝。村里原有一个经营瓦生意的店子。 同仁寨 位于西坝。辛亥革命实同志会在此修建过山寨。 （西坝桫椤峡谷的树王，河川 摄） 老木孔 位于西坝。此村有一洞通泉水场。 白果渡 位于西坝。村中一渡口有一大白果树。 新街口 位于西坝。此村是古代玉津县址。 白衣庵 位于杨家公社。村内原有一庙，供白衣送子观音。 马兰井 位于杨家公社。村中原有一盐井名马兰井。 手爬岩 位于杨家公社。山陡路窄，只能用手爬而行。 位于杨家公社。村中以前办过学堂。 杨祠堂 位于杨家公社。村以杨祠堂为名。 （杨祠堂，徐杉 摄） 头道桥 位于石麟公社。村中有一古桥，是由石麟通往福禄的第一道桥。 金竹林 位于石麟公社。村中原有许多金竹。 白燕子 位于石麟公社。此村周围有四个山嘴，有八只白色燕子栖住在这。 凉水井 位于石麟公社。村中有一口泉水井。 五童沟 位于石麟公社。村里有五座山嘴，像五个童咡菩萨。 （小西湖，河川 摄） （上世纪六十年代，巨大的石狮被搬到了四望关广场，曾光林 提供） （1953年五通桥的黄葛树王，田加清 提供） 这些老地名，只是五通桥老地名中的一小部分。大概因为是家乡的缘故，风月谈觉得五通桥的老地名，是乐山各个区县里取得最好的，就如五通桥也曾是最好的，最美的。可惜这些曾经的美好，只是往事了。 特别鸣谢：罗孟汀，易志隆，王中其作品，未署名图片来源网络和相关资料，感谢拍摄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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