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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 白 面

 白羊文艺 2022-11-27 发布于辽宁

白面撧圪哒子



吃白面

 

 郭宏旺


时常听人念叨:哎呀,麻烦的,今儿个晌午吃点儿啥哩?真格儿不知道吃啥呀,好赖也没个吃上的,每天这做饭营生就把人愁不行。
愁了?唉,有过去那么愁?那个缸空袋瘪锅里头响叮当的岁月。
愁了?全怕是愁这么多吃的东西,到底选哪一样儿,才最顺口最舒心最滋润。
亦如现在的一些女士们,衣柜里挂满了衣服,长长短短,五颜六色。而每天出门时,老是犯难,不知道该穿哪一件儿。
哎呀呀,好赖也没个穿上的,这穿上个啥哩。
老祖宗一句话道尽:没吃的,吃白面,没穿的,穿绸缎。


白面?吃白面,对于多少人而言,曾经真的是个奢望,是个梦。绝不是夸张调侃说没的,真的是实情。
农村里长大,农八代出身。我记事的时候,家中一点也不富裕。甚至我都羞愧把富裕这个词用到这里。劳力少工分少,就分不到多少粮,有时还欠下大队的往来账,这样,七口人的大家子连吃饭温饱都是个问题,而父亲母亲似乎很少叫苦连天抱怨家穷日子难过,他们老是不作声,只知道默默地劳动受苦,一天又一天地死死地挣扎,硬生生地撑着。他们别无选择,变着法儿地对付着每一天。
几十年过去后,光景有了些好转,不愁吃不愁喝了。母亲才老说这么一句:唉,咱,没过过那好日子,还没过过那赖日子?


那些年,家里头,饭口上,我和母亲经常有的对话。
妈,今儿个吃啥饭呀?
吃玉茭面钵钵儿,那面,可起好了。
唉……哦.....
妈,今儿个吃啥?
噎蓝眼儿,粗豆面窝头。熬点糊糊,也挺好吃。
啊……又是噎蓝眼儿。
妈,今儿个吃啥饭?
哎,今儿个咱好饭。
啥饭?
抿豆面,汤溜溜的。
啊呀呀,又是那大豌豆面,豆腥气的。
不豆腥啦,不腥啦,妈给掺了不少山药粉子,可筋可润哩。
我的童年里,几乎每一天都是这个样子。


听人们老说白面大米,也有人说精米洋面。知道这些肯定是好吃东西,也不敢多想,想了又有甚用?又没有这些东西,白馋。
那时,吃顿白面对于我们真的是个奢望,是个梦。
我不能准确记起第一次实实在在吃顿白面是什么时候。但一直记得母亲后来讲的一件事。
那一年,矿务局上班的二爹常常接济我们,捎回来几斤白面,这几斤白面,母亲前前后后放了好几个地方都觉得不放心,最后把它掖在大红洋柜里的一圪角,上了锁,就像藏了金银宝贝一般。
白天生产队里出工忙,忙碌一天后,那天晚上母亲终于要给我们吃回好饭啦。做一顿“白面撧疙瘩子”,也就是“撧面片儿”。这是破天荒的事情。


和面,擀面,大面片划开又长又宽的条子。母亲小心翼翼地撧面片儿,白花花的面片儿在汤锅中翻腾起来,母亲手执柳条笊篱准备把面条子捞碗里。大姐是个急性子,早站在锅口,双手捧个大碗,已经等不急了。回头瞅一眼慢性子的我二姐,还在炕上磨磨蹭蹭了。大姐脱口而出:老二,你咋好像不着急?



作者  郭宏旺  
山西大同左云县人
山西省作协会员
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个人作品集《梦回十里河》《左云味道》
作品散见《中国乡村》《山西日报》《文化产业》《山西长城》《小品文选刊》《印象大同》《大同日报》《大同晚报》《大同文旅》《塞北文苑》《平城》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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