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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沈战役最惨烈一战:加强营阵亡率达97%,炊事员做好包子后大哭

 金华303 2022-11-29 发布于山东

1948年10月初,数十万东北野战军官兵南下北宁线,直取锦州,实现辽沈战役关键的第一步——关门打狗。

攻打锦州,主攻方向在哪里?林彪经过慎重研究和侦察,决定以城北为重点。

锦州城北外围有一处高地,高地上有一座白色高大建筑物叫配水池。

它居高临下,俯瞰全城,控制着通往城内一条宽阔大道。它与西面的亮甲山的大疙瘩,互为犄角,掩护着锦州北半部城池。

日伪统治时期,日本侵略军把它做为锦州城防要塞。国民党军队于1945年底进驻后,又苦心经营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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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汉杰就任锦州守军总指挥后,以大白楼为轴心,挖掘了内外两条深壤,架设了屋脊型、单立型和梅花型三道铁丝网。

各网之间密密麻麻埋设了地雷和“航空炸弹”,堑壕和铁丝网之间布满大小暗堡,机枪掩体,单人散坑。

该据点守敌为国民党军暂编二十二师的一个加强营800多人,人员都是由各团抽调的有八年以上军龄的老兵,作战经验丰富,战斗力强。

狂妄的敌军在配水池的墙壁上写着:“配水池就是第二凡尔登,守配水池的都是铁打的汉。”

凡尔登是法国东北部城市和要塞,在马斯河西岸高地上,是抵御外敌入侵的战略要地。

1916年2至9月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军数度向凡尔登要塞猛攻,法军凭借纵深防御工事顽强抵抗,德军终未攻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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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至12月,法军进行多次反攻,将敌军逐回进攻前地域,战斗打得十分残酷激烈,双方伤亡约百万人。

国民党军队把此地称之为“凡尔登第二”,可见敌人顽抗决心。

按常理,林彪的作战风格是优先求稳,无论是打运动战还是攻坚,都是柿子先拿软的捏。怎么这次攻打锦州却一反常态,进攻敌人设防最严密的配水池?

经过分析后,我们才得知,这是林彪不得已做出的决定。

一是从地形上看,锦州北部的帽儿山俯瞰全城,而配水池和大疙瘩两个据点,则是制约我军从帽儿山居高临下发起进攻的障碍。

二是从后勤补给上看,锦州北侧铁路线密集,在该处发起进攻,有利于获得弹药补给,节省运输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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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攻打锦州不能不考虑敌人援军。

当时国民党分东进和西进兵团,企图两面对进,增援锦州,其中距离锦州最近的就是在锦西登陆的东进兵团。

如果从锦州南侧和西侧发起进攻,那距离东进兵团过近,一旦东进兵团突破塔山,我攻锦主力就有被敌夹攻于城下的危险。

而从沈阳出发的西进兵团,距离锦州较远,加上兵团司令廖耀湘意志不坚决,一路上磨磨蹭蹭,对我军不构成太大威胁。

林彪将攻打配水池、大疙瘩据点重任交给了号称东野小老虎的三纵,三纵又将其分给了七师和八师。

担任配水池我军攻坚任务的是三纵七师二十团一营,该营进攻有经验、坚守有韧劲。谁要被它粘住、抖落也难抖落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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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岳

一营营长赵兴元,办事干练,决心坚定。他几次与师领导软磨硬泡,把任务拿到手、乐颠颠地回到营里,向干部战士动员:

“同志们,攻打配水池任务师领导交给我们营了,大家看怎么办!”

“没问题,我们早就等得手脚发痒了,保证攻下配水池。”干部战士异口同声地说。

有的战士当即写了快板诗:同志们,准备好,大炮就要打响了,炮声一停咱就上,配水池上立功劳。

憋足了劲的战士,决心在这次战斗中杀敌立功。

10月12日上午8时,两棵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紧接着成群的炮弹带着呼啸声飞向配水池,顿时烟尘股股升腾,爆炸声阵阵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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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铁丝网、碉堡群、大白楼淹没在浓烟烈火之中。

“出击!”

炮火刚停,赵营长便发出命令。潜伏在战壕里的战士从堑壕中跃出,乘着弥漫的硝烟,像久困笼中的雄狮,怒吼着向敌人阵地扑去。

担任主攻三连和助攻的二连战士们,像两把利剑插向敌阵地。

但是,炮火只摧毁了敌人地表工事。当三连战士正向前突进时,敌暗堡里的机枪却爆豆似地响起。

更令人愤怒的是,当干部战士跳入敌人第一道壕沟后,卑鄙的敌人引爆了埋藏的“航空炸弹”地雷,三连绝大部分人英勇牺牲,前进部队被阻在壕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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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空炸弹

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主攻方向受阻,担任助攻的二连在副教导员赵玉珍带领下,用爆破筒,集束手榴弹炸毁前进道路上的障碍。

二连经过勇猛冲锋,一举突破敌人第一道防线,首先占领了东北角四间红房子,为向纵深进攻打开了缺口。

赵营长见此情况,果断下令:“一连,统统拉过来,随我支援二连!”

一连连长孙义平,指导员贾福祥听到命令,立即向全连挥手大喊“同志们,跟我上。”

一连为第二梯队,早就跃跃欲试了,听连长指导员一招呼、向旋风似地沿着二连攻击方向插上去。

赵营长带着营部的几名通信员、电话兵,巧妙地利用地形地物,猫儿似地钻进了炮火硝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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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我双方,枪炮声,手榴弹爆炸声响成一片。

这时,两个战士架着一个血葫芦似的人往下撒,赵营长定神一看,原来是房教导员,他急匆匆地赶过去,紧紧握住房教导员的手。

只见殷红的鲜血从他捂着胸部的双手指间往外流淌着,棉衣被染得通红,肋骨断了两根,呼呼喘着气的嘴巴张得大大地,像要说什么。

赵营长说:“老房,你放心下去吧!”房教导员仍挣扎着不肯走。赵营长深情命令战士:“把他架下去”

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阵地上硝烟呛人,血腥味熏得人难以忍受。部队快速接近外壤、通信员范俊卿麻利地把炸断的铁丝网撑起,打通前进通路,高喊:“营长,快,快过……”

话音没落、一颗子弹飞过来、射入范俊卿的胸膛、小范栽倒在堑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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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营长上前接替了小范。机枪连二排副排长朱凤林和几名战士一把拽住赵营长腰带,带着哭腔说:“营长,你不能去呀,太危险,教导员负伤了,你要再出事,谁来指挥呀!”

赵营长劝他们:“松开,我只有在第一线,才能更好指挥战斗!”

不管他怎么吼叫,战士们就是不撒手。无奈赵营长只好退下来,转个弯几,乘人不备,重新登上壕沟。

他顺着壕沟爬出不远,又见前方躺着一个人,定眼一看、原来是战士吴传恩。

小吴浑身沾满鲜血和泥土、蹉屈着一条腿仰在那里,失血的脸上挂着汗珠,双目瞪得溜圆,双手紧握一支冲锋枪。

赵营长一把抓住他的手,已经凉了,他不禁一阵心酸,泪水涌出眼眶,多么熟悉可爱的战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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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传恩是一个贫苦的孩子,光着脚走到革命队伍来的。

四保临江一次战斗中,他全身几十处受伤,右眼炸瞎,脚趾炸掉,被运下去,送到后方医院抢救,伤势刚好,就软磨硬泡向医生要求出院,赶回部队。

这次战斗前,他一再要求担任突击任务:“攻进锦州城,揣范汉杰老窝。”

可他的愿望不能实现了。赵营长拿起他的冲锋枪,暗暗地发誓:小吴,我一定替你报仇!然后、转身冲向红房子一连阵地。

敌人像输红了眼的赌徒,疯狂地向红房子反扑,炮弹、机关枪、冲锋枪、手榴弹等各种火器一齐向这里开火。

一连二排六班战斗小组长吴亚丁从砖土中钻出来,赵营长只见他满身血迹和泥土,一条毛巾捂在鼻孔上,便高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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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怎么样?”

吴亚丁指指自己的耳朵,又向他摆摆手,示意他的耳朵被炮声震聋了。

但他毫无畏惧、用手依次拍着身边的机枪、冲锋枪、手榴弹、爆破筒、又拍拍白已的胸脯、那意思说:“有我在,阵地就在!”

还没等赵营长回话,密集的炮弹在我军攻取的红房子阵地上炸响,烟尘回荡,弹片横飞,血雨腥风,垄罩着整个阵地、呛得人喘不过气,迷得人睁不开眼。

趁敌炮火攻势。又一股敌人一下子窜到了红房子墙根下、顺着窗口、从炸塌的墙蓄向屋里投掷手榴弹。

战士李长修的肚子被炸破了,肠子一下子流了出来,卫生员赶上来救护、被他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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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着剧痛把肠子塞进肚子里,紧了紧腰带、抄起一挺机枪,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呀——”的一声跳到墙外,朝着敌群猛扫过去……

看到红房子吃紧,左右两翼的二连集中所有火力策应,向敌群猛烈射击,敌人遭到沉重打击,呼爹喊娘地惨叫着败退下去。

这块不过百多平方米地域,敌我双方争夺十几次,持续近七个小时。虽然我军伤亡也很大,战壕里横七竖八地躺着百多名伤员。但阵地仍然掌握在我军手里。

趁战斗间隙,赵营长来到通讯员范俊卿身边,只见他腹部负了重伤、衣服血糊糊的、额头土渗着密密的汗珠、嘴唇于裂、赵营长俯身抱起他。

小范费力从身上解下干粮袋,颤抖着递给起营长,声音微弱地说:“营长,这是我出发前准备的,你快点吃点吧,吃饱了好多打死几个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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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烈的战斗,终断了前沿阵地饭菜的供应,战士们一天滴水粒米没进肚,仍然坚持着战斗。赵营长听小范这么一说.接过血迹斑斑的干粮袋,哽咽地说-小范,你的血不会白流!”

小范偎依在赵营长怀里,断断续续地说:“营长,我冷,怕……我没完成任务……队伍再过山东、给俺爹娘捎……捎个话,说俺不能……为他们养老送终了……”

赵营长脱下棉衣,紧裹在他身上,爱抚地说:“小范,你是好样的!要好好活下去,不要想的太多了。”

“你去吧……营长,全靠你呢,我能坚持……保证不叫唤,去吧。”小范说到这里,伤口一阵剧痛,又昏迷过去了。

赵营长把小范搂得更紧了,不由得引起对小范的回忆:这个才十九岁的山东小老乡,精明能干,作战勇敢,小小年纪就入了党。

1945年5月在清河县南山城子战斗中,敌人开枪向我军阵地扫射,赵营长卧姿有点高,被小范手疾眼快压在身下,而小范衣服被子弹打穿了两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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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营长为他捏把汗,小范却乐呵呵地说:“这样穿着夏天凉快嘿!”多么乐观的战士啊!多么可亲的战士啊!赵营长凝视一下小范的面容,轻轻地把他放下。

阵地争夺战越打越残酷,每一分钟都在流血,每一分钟都有伤亡。

三十多次争夺与反争夺,我军战土们仍牢牢地扼守着阵地。敌人的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齐腰深的交通壕、被敌人尸体填满了,壕内的积血红红的一片。棉絮飞舞,鞋帽狼藉……

此时,坚守红房子的三营干部战士,算上营长赵兴元,活着的只剩下11个人了(其中一人是纵队随军记者)。

敌人预感末日来临,倾巢出动,孤注一掷。

暂编二十二师第一团团长王振威纠集两个营的残兵败将,在两架飞机和五辆装甲车掩护下,沿公路向我一营一、二连侧后迂回(三连已全部损失),企图切断我军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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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军阵地上弹药缺乏,粒米没进,战士们拖着疲惫身子坚持着,从敌人身上搜寻弹药枪支,嚼口干粮充充饥,迎击着进攻敌人。

重伤战士不能动弹,就躺在战壕里拧手榴弹盖,装弹夹。身体好的拿起枪向敌人还击。

敌人装甲车边射击,边向前行进。车上的机枪“突突突突”地一个劲地吐着火舌,向我军阵地猛射,又有5个战士倒下了。敌人进到距我军阵地只有七八十米远了。

突然,只听“轰轰”的巨响,敌装甲车立刻被浓烟裹住,敌团长王振威也当即被炸死。

原来,隐蔽在公路一侧的炮纵一团战防炮连开火了,首发即命中敌装甲车,击毙敌团长。

另外几辆见势不妙,吓得慌忙掉头逃遁,没走多远,也被我军炮弹炸瘫了,敌人的这次反冲击被彻底打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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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野装备较多的九四式37毫米战防炮

17时30分,炮纵一个团的炮火齐向配水池敌人阵地猛烈射击,炮弹在这座白色建筑物上炸响,火光映天,浓烟蔽日。

坚守在这里的敌人全部被倒塌的砖瓦石块埋在下面,大大削弱了敌人抵抗的火力。

炮火过后,师团首长重新调整了部署,把三营调了上来、在西南面实施突击,对敌人核心工事配水池大白楼形成三面围攻。

三营第七连第一排第三班新战士谷振声,在班长、副班长相继伤亡的情况下,挺身而出,组织班里剩余人员拼死打退敌人反扑。

当部队发起第2次攻击时,谷振声又冲在最前面,在关键时刻跳进第2道外壕,扛起1根钢轨让战友通过。

半小时后,这伙自称为“铁打汉”的敌人在我军铮铮铁骨的硬汉面前崩溃了,彻底垮台了。我军终于全歼配水池之敌,俘虏150余人,打开了锦州的北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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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铁打的汉,不是自吹自擂的国民党官兵,而是能攻善守的我军干部战士们。

战后,纵队授予谷振声为“战斗英雄”,誉为突破配水池的第1名英雄。

第一营也荣记集体大功1次,营长赵兴元被授予“文武双全的全面英雄”称号,第三营第七连荣获“锦州连”称号,第七连第一排荣获“打铁汉排”称号。

总计争夺配水池战斗,我军歼敌800余人,但只抓到了150名俘虏,足可见守军的顽固和战斗的惨烈程度。

我军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主攻的一营是加强营,战前纵队特地为其补满800人,战后算上没上前线的炊事员、管理员和部分骨干种子,活着的只剩下20人了。

战斗结束后,一营炊事员扛着做好的八百个牛肉包子送到配水池前线,看到只有6个活人步履蹒跚走下来,不禁丢下笼屉,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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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兴元的儿子儿媳带着父亲照片重返配水池

从上午8时到下午18时,双方围绕配水池这个据点争夺了整整10个小时,阵亡人数合计1500余人!

配水池敌军阵地被我军夺取了,但与它互为犄角的西面大疙瘩的战斗仍在继续,战斗之激烈、争夺之残酷,与配水池不相上下。

大疙瘩位于配水池西面,与配水池互为特角,同为敌人坚守护城的前沿据点。当七师二十团在攻打配水池同时,八师二十四团三营也受领了攻打大疙瘩的任务。

“这是敌人外围防线的一个据点。”八师师长宁贤文用红兰铅笔指着军用地图上标有82.6记号的亮甲山对人们说。

82.6高地是军事术语对“大疙瘩”的称呼。因它四周地势平坦,唯其中突起部像个馒头似地单摆在那里,所以,当地老百姓叫它“大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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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疙瘩原是个古烽火台,因多年风吹雨打,台塌了,土瘫了,成了一个大土包。

伪满时期,日军在这里修筑个钢筋水泥大地堡,国民党军进占锦州后,也把它当做卫城之地.

范汉杰上任后,重新增修了明沟暗堡、挖通了交通壕,形成了沟堡相接,易守难攻的前沿阵地。大挖瘩守敌是暂编二十二师二团三营。

宁贤文师长边介绍情况边说:“这是敌人第二道防线,范汉杰想依托它固守待援,我们任务是拿下它;打破范汉杰的美梦!”

说完,宁师长俯身在地图上,指间夹笔,眼睛微眯,沉思片刻,动手测量我军驻地范家屯到大疙瘩的距离后,转身问二十四团团长林有章说:“你团三营搞掉这个大疙瘩如何?”

“没问题。”林团长回答得干脆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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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贤文

“回去马上组织勘察地形,从范家屯挖一条四华里长的交通沟到大疙瘩脚下,以便运送弹药和伤员。”宁师长命令道。

“是!”林团长敬个军礼,转身刚要走,宁师长喊到:“把这个带上”

林团长见是一杆红旗,接过来展开一看,只见旗上写着十个大字:“插到亮甲山,解放锦州城!”

他把红旗转递给三营副营长薛合基、双茂地说:“怎么样,有闲难吗?”

“首长放心,我们一定把红旗插到亮甲山。”薛合基回答坚定,面部严肃。

薛副营长把红旗一拿回营里,全营于部战士又一阵骚动:“我们夺到红旗了,我们要攻坚了!”

这时七连指导员杨炳德递上一份决心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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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战斗我再也不留下看门了,我要亲手杀死几个敌人,给我爹娘报仇!把红旗交给我,我一定完成任务!”

————七连三排十一班战士吴连义。1948年10月11日

“看,那就是吴连义。”薛副营长刚看完决心书,杨指导员便向来连队蹲点的团政委雷致辉介绍。

雷政委顺杨炳德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小个子战士,挑着一担水摇摇晃晃地向一座被敌人炮弹炸得起火的房子奔去。黑黝黝小圆脸上淌着汗珠,炯炯有神的眼睛瞪得溜圆。

“吴连义是个苦孩子,爹娘被地主逼死了,他给地主放猪还债,因丢了一头猪崽、遭地主一阵毒打。”

“他不忍受折磨,来到部队上,吃苦耐劳,不挑不拣。他姐姐前几天来信问立功没有?他还没回信,不好意思啊,才写了决心书。也许等立功了;会回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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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指导员向雷政委深情地介绍吴连义身世,也是借此表示争当突击队的心境。

雷政委赞许地说:“嗯,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好战士,可现在任务不能给他,他还小。”停顿一下,又以征询口气对杨炳德说:“攻坚任务还是给九连吧。”

“给九连?”杨炳德不平地问“那我们七连干啥,还留下看门。”

“你们七连有仗打的。”薛副营长在一旁插话。

九连是个能攻善守的连队,这一点杨炳德是清楚的。但七连也不是孬种,同九连比,并不差哪几,政委为什么要把任务给九连呢?

可此时他又不好直对政委言明,便转向薛副营长,扔了句不软不硬地话:“那副营长你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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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等你们营长看地形回来,研究研究再说。”雷政委打圆场。

10月12日的辽西,凤沙突起,天昏地暗,趴在工事里的我军战士们借着敌人照明的亮光,看清对面敌阵地:

亮甲山像一个蘑菇头,周围尽是壕沟,屋脊形的铁丝网环绕着壕沟外。由坡上:十几个碉堡不时往外打冷枪。

高营长和薛副营长来到敌阵地前进行侦察,他俩一面观察地形,一边商量打法。

“老薛、你看这里太陡,又有地雷,不易攻击。”高营长移动一下身子、指着右面山腿子又说:

“这里坡缓些,但侧后又是白老虎屯、配水池、石桥子敌人三面火力封锁点,也不容易进攻,但再也找不出第二条进攻路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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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副营长经过仔细观察,觉得营长意见是可行的,便用胳膊肘碰碰高营长说:“好,就这样打法,拂晓前我带连队攻击,你先留下,以便处理意外情况。”

'好,就这样决定了,团配属的九二步炮连归你指挥。”营长定下了决心。

攻击大疙瘩的决心定了。

这时天临近拂晓,东方泛起鱼肚白,风息雾散,原野逐渐清晰。一畦畦茂盛葱绿的秋白菜,散发着一股股诱人的清香。

小河紧贴亮甲山弯弯曲曲向东流去,战士们趴在河边草丛中的掩体里焦灼地等待着攻击命令。

忽然,红光一闪,轰声大震,我炮兵射向敌阵地炮弹呼啸嘶鸣,越过我军前沿阵地,落在敌亮甲山的碉堡上、堑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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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大疙瘩上浓烟滚滚,气浪抖动,沙石掀向空中,又一堆堆哗哗回落大地。敌碉堡坍塌了,堑壕填平了,烟雾笼罩住山顶。

这时时针正指在清晨5点正。我军攻击亮甲山战斗打响了!

九连连长杨清河率领三排扛着红旗冲了上去。人称大力士战士杨增耀抡起铡刀,几下砍断铁丝网、拨到两边往里冲,没跑两步,不幸踏响地雷牺牲了。

梯子组迅速把梯子送过堑壕,搭成越壕道路。二、三排战士迅速爬过丈余深的壕沟、向前突进。

敌人见我突击部队贴近,无数处火力点一齐向我进攻部队扫射,密集的火网,使人寸步难移。

火力最强要算山顶的“大蘑菇头”,它像一只大乌龟,被枯草伪装着,从那神秘的壳下,吐出一股股火舌;又像一辆坦克炮塔,旋转着向三面扫射,阻击我军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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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白老虎屯、石桥子和配水池方向敌人也向这里实施炮火支援、百十发炮弹一齐倾泄在我军三营阵地上。

一时间,阵地上炮弹片横飞,我进攻部队进攻受阻,只好迅速隐蔽在堑壕里,以免造成伤亡。

由于敌我阵地相近,敌人炮火压制了我军攻击、也阻止了敌军火力发挥。

九连杨连长看清这一点,顾不上敌人炮弹,带领战士连续爆破,浓密的烟雾中,只听炸声隆隆,烟雾滚滚,红旗飘飘,攻击部队继续前进着。

地堡里敌人赶紧组织了敢死队进行反击。被威逼着的敌人,个个端着汤姆森冲锋枪,挥动大片刀从盖沟里拥了出来,向我攻击部队反扑过来。

我军战士也毫不胆却、端着刺刀迎击上去。这时,指导员李学新带着一排赶上来了。八连也从高地东侧展开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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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节节退怯,慌忙窜回碉堡里躲起来。凭借工事、向我攻击部队猛烈扫射,全图阻止我军战士贴近。

由于敌人躲在暗处,我军战士站在明处,敌人火力猛烈,我军进攻受阻。战士们一个个蹬着充血的眼睛,一次次向薛副营长要求要冲上去炸毁敌人地堡。

薛副营长此时心情也同战士们一样,恨不得一口把敌人这个大乌龟吞下肚子里。

但此时他也清醒意识到,经过十几次轮番攻击,都没能得手,部队伤亡很大,弹药消耗也差不多了。

又因运输线被敌炮火切断,一时难以补充,军师炮火也因敌我双方混战,无法支援。

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巩固阵地,坚守待援,保存实力、以利再战。于是他命令:“不要再攻了,立即修筑工事,以保存有生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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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清晨5时战斗到太阳偏西,再到黄昏,将近四百人的两个连队,死伤三分之二,只剩几十个有生力量坚守在阵地上。

大家趴在薛副营长周围,手握上好刺刀的枪支,怒视不时喷射火舌的敌人碉堡,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冲上去干掉它,把敌人咬死、掐死,为战友报仇,把红旗插上亮甲山。

忽然,从烟雾中滚进一个人来,大家一看是营部通讯员。他附着薛副营长耳朵大声说:“副营长,营长叫你天黑把部队撤下去。”

“我们不撤,剩下一个人也要把红旗插到亮甲山!”战士们听通讯员这么一说,个个愤愤地高喊。

薛副营长望望九连连长杨清河手中布满弹孔的红旗,把心一横,对通讯员说:“告诉营长,我们不撤!”

通讯员走后不到一支烟工夫又返回来、传达团长让八、九连撤出阵地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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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们窝着一肚子火,互相掺扶着,背着撤下了阵地。敌人见我军后撤,随后甩出许多汽油燃烧弹。

顿时我军堑壕内火焰熊熊,焦味腾起,有的战士身上着火,有的弹药被引爆,像爆苞米花似的炸响起来。

七连按营里命令,前来援救九连后撤伤员。小战士吴连义,第一个冲在前面,一连抢救三个战士,但他脸上:手上也被敌人汽油弹烧灼起一串串水泡。

夜风习习,枪声稀落,炮弹不时炸响,卷起的烟雾笼罩着凄凉的夜空。战士们趴在阵地上,肚子里憋着一般火。

八、九连没攻下亮甲山、七连也没捞着仗打、小战士吴连义不时摆弄着手中步枪,有时搬一眼指导员杨炳德,有时瞧下副营长薛合基,他心里想着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炊事员把热呼呼的馒头送到战士嘴边,大家摇摇头,苦笑一下推开了,人们的眼睛都盯着亮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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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团里调整了部署,确定由二营及二连、七连分别从西北和东北发起攻击。

13日黎明,调整后的我军炮火开始向大疙瘩猛烈轰击,攻击战斗又开始了。

此刻三营全部剩下不到130人。营部管理员、书记、文书、文化干事,炊事员也都前来请缨参战,共计二十几人,增加了冲击力量。

左翼一营冲锋号响了!正面二营冲锋号响了!

“开始!”副营长薛合基也向司号员发出命令。

嘀嘀嗒————嘀嘀嗒——,号声一响,三营战士一齐跳出交通壕向大疙瘩冲去!

敌人排成一道人墙跪在堑壕里,端着步枪,托着冲锋枪向我军战士射击。口中狂喊:“老八路,有本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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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们一排手榴弹甩过去,把敌人逼进盖沟里。我军扫清母堡周围敌人火力点,肃清盖沟内残敌,只剩山顶上大母堡仍在负隅顽抗。

此时,雷政委来到前沿阵地,口授命令:“现在兄弟部队正在塔山、黑山一带全力阻击援锦之敌,上级命令我们一定要在下午二时前拿下大疙瘩,为攻击锦州城扫清障碍。”

任务紧急,形势不允许再拖延时间,薛合基马上再次组织爆破组强攻大母堡。

第一次没成功,第二次也失败了,三次四次也没得手。薛合基急得满头大汗,大声喊:“谁再去炸掉这个大母堡。”

“副营长,我们去炸掉它。”答话的是七连十一班战士:吴连义、王玉环、张成友。只见三个战士圆瞪双目、嘴唇紧闭,直挺挺站立在那里等待命令。

雷政委这时想起临战前杨指导员介绍情景,疼爱地用手抚摸吴连义为抢救伤员烧灼的伤口,沉思片刻,转向薛合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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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就把任务交给他们吧,命令一、二营发起佯攻,吸引敌火力。”

薛副营长面对吴连义等三战士补充说:“你们从大母堡后侧攻击,利用弹坑,接近敌堡,不要蛮干。”

吴连义同战友望望雷政委,又看看薛副营长手中红旗,双眼忽忽闪动,语音不高,却很坚定地说“我们把它也带上!”

薛副营长见他那表情.坚信他会完成任务的,毫不犹豫把红旗递给吴连义,嘱咐说:“一定要隐蔽。”

吴连义双手接过红旗,抱起爆破筒转身和王玉环、张成友向敌堡冲去。

一、二营组织火力掩护。吴连义三人利用弹坑绕到敌堡侧后,一会匍匐、一会跃进、渐渐接近敌人碉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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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敌人发现他们,密集的子弹向他们扫射过来,打得周围沙土四溅,尘烟滚滚。而吴连义他们却不动弹了。”哎,糟糕!”有人失望的惊呼。

雷政委瞧瞧薛合基,两人虽然都没有说话,但那焦急心境都是一致的:小吴他们真的又被敌人击中了?!

这时,只见吴连义忽地跃身向前冲去,就势把爆破筒投进敌堡枪眼里,转身后撤。

“啊,吴连义还活着!”大家惊喜呼喊。”爆破筒插进敌堡里!”战士情绪激动。

瞬间一声巨响,一般浓烟从大母堡的枪眼里涌出来,敌堡里机枪哑吧了,战士们跳起向前冲去。

但没跑几步,大母堡机枪又复活了,咕咕地向我军猛射,进击战士又被压在土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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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连义倒在距大母堡不远地方,红旗撂在他的身边,随风摆动,撩拨着人心。

雷政委两道浓眉拧在一起,眼睛盯着吴连义。薛基合握拳敲击着脑袋,两眼盯着吴连义。战士们屏住呼吸,双目盯着吴连义。

这时只见吴连义右手握着红旗,左臂前伸扒着泥土,向前一寸一寸挪动。

他挪到离敌堡四五步时,猛然跃起,扑向敌堡枪眼,可还没等他站稳,敌又一排子弹打过来,吴连义摇晃了一下,又倒下去了。薛副营长的心一下子凉了。

“再组织爆破组。”雷政委看看手表,焦急下令。”再等一下。”薛合基眼盯前方,他不相信自己的战士就这样倒下去。

'薛副营长,不能再等了。”雷政委看看手表提醒说。薛合基也抬起左腕看看手表,时针已指向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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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点,是攻下大疙瘩的时限,超过时限,要影响整个战役进程,薛合基心里明白这一点,他正要回话,忽见红旗又竖起来了,猛地向敌堡机枪眼扑去。

于是他惊喜地对雷政委说:“看,吴连义没有死!”

雷政委也看清吴连义挚旗扑向敌堡,眼圈立即红了。心里暗自敬佩:“多么顽强的战士啊,多么好的同志啊!”敌机枪低沉沙哑地叫了几声就再也不响了。

王玉环趁机迁回大母堡后,从地堡门捅进几根爆破筒,大母堡彻底哑吧了。我攻击部队冲到大母堡近前,抓出十几个被炸得半死不活的俘虏。

当薛合基和雷政委跑到山顶,只是吴连义依然趴在母堡的机枪孔上,右臂紧紧抱着红旗。

同志们把红旗从吴连义臂中抽出来,将尸体安放在担架上,让随队民工送下去。隆隆炮声把他们从悲痛中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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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后,第二十四团第七连第三排被命名为“硬骨头排”。

当天深夜24时,第七师攻占了配水池西南最后1个地堡群。14日凌晨3时,第八师又占领石桥子,致使锦州城墙完全暴露在我军面前。

14日上午10时,总攻开始了。宁师长,林团长带着后续部队赶上来。

薛合基耳朵被炮声震聋了,他大声对宁师长请求:“首长,我要参加总攻!”宁师长握着他的手,附在耳朵上大声说:“好!我批准你们。”

八师与右翼兄弟部队会师了,并肩冲向锦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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