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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字两读,远水为“yán”,近水为“yàn”(二稿)

 山人也 2022-11-30 发布于山东

“沿”字两读,远水为“yán”,近水为“yàn”

——《红楼梦》与《暴风骤雨》方言特征词比较(十七)

“沿”字两读,远水为“yán”,近水为“yàn”。如此这般,可谓北京话与东北话的一个共同点。

沈阳网络广播电视《沈阳最易念错的九个地名,你读错几个》(搜狐 20170321):小河沿古时是沈阳的避暑胜地,小河沿路位于辽宁省沈阳市大东区南部……。但这个“沿”字恐怕多数沈阳人读的都不对,但读错了又能如何,“小河沿儿”才是沈阳人的最爱。

文章认为,读沿为“yàn”,属“错误读音”。果真如此么?北京话里的同样读音,也属“错误读音”么?

北京晚报《北京话中“沿”的读音》(新浪 20200510):北京话中“沿”的读音,向来有两读,通常情况下读yán,而“河沿”“沟沿”“坑沿”及一些以“河沿”“沟沿”“坑沿”命名的街巷名或地名却要读yàn(或儿化或不儿化)如西河沿、南河沿、北河沿、北沟沿、大沟沿臭沟沿。

河沿〔yàn〕,在尹氏《东北》(页259)中,作儿化的“河沿儿”,义为“河岸”。同页的“江沿儿”,则“特指哈尔滨市区段的松花江南岸”。

实际上,“江沿儿”与“河沿儿”一样,应属方言通名,不仅仅用于“特指”。

远水之沿〔yán〕,在《暴风骤雨》和《红楼梦》里,有“炕沿”;近水之沿〔yàn〕,在《暴风骤雨》里有“河沿”,在《红楼梦》里有“海沿”——“西海沿子”和“山坳海沿子”。

炕沿〔yán〕,可见于《暴风骤雨》(页12)和《红楼梦》第六回(页97)。

 

河沿〔yàn〕,可见于《暴风骤雨》(页117):

北门外,太阳从西边斜照在黄泥河子水面上,水波映出晃眼的光芒。河的两边,长着“确青”的蒲草。菱角花开了。燕子从水面掠过。“长脖老等”从“河沿”飞起,向高空翔去,转一个圈又转回来,停在“河沿”。

这段话,不到百字,方言词语竟然达到四个/次。其中,“确青”一次,“长脖老等”一次,“河沿”二次。可见,作者周立波对东北话之爱,浓烈着实有余,深沉略显不足。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对某些方言词语的理解尚且不够到位。

“长脖老等”的脚注,可见一斑。“脖长腿长”的“一种水鸟”,具体是什么鸟呢?没有指明。学名“苍鹭”,是许张《东北》(页46)的答案。另外,以“确”替代方音之“黢”,亦属“深沉不足”之一例。

海沿〔yàn〕,在《红楼梦》中至少能够见到两处。一处为第五十二回(页707)之“西海沿子”,一处为第五十三回(页721)之“山坳海沿子”。

从北京到东北这条线上,乃至整个中国的海岸线上,带有“西海”的古今地名,似乎只有锦州“西海口”一处。依据方言词语及其读音推演,“西海沿子”和“西海口”,应该处在同一地域;“山坳海沿子”与“西海沿子”,应该处在同一地域。因此,“西海沿子”和“山坳海沿子”,应该与“西海口”处在同一地域。

或因作者履历缺乏“海沿”一环,方言辞书较少著录“海沿”一词。就连宣称收录方言词汇“最多”的尹氏《东北》,也未能免俗。偶见于吴氏《东北》(页114)的“海沿”一词,似乎已经成为渤海锦州湾的局地小众方言。同时,锦州“海沿”味道醇厚的“虾䤎子”一词,似乎正在淡出锦州父老乡亲的记忆。

在锦州原住民的口语中,“海沿”通常会说成“海沿儿”或“海沿子”。更多新生代锦州人,则习惯于将“海沿”说成“海边儿”或“海滨”,如同习惯于将“活蛎黄”说成“生蚝”,如同习惯于将“黏饽饽”说成“黏豆包”。物是“言”非,见证方言保护的道阻且长。

蛎黄,出自清康熙年间官修《锦州府志》之《物产》篇。名从主人,物从中国。其“黄”,应为“房”之方音。蛎,今海旁皆有之,附石而生,磈礧相连如房,呼为蛎房,晋安人呼为蚝莆。《康熙字典》援引《本草》如是说。

䤎,酱也。从酉矞声。居律切。《说文解字》的释文,见证“虾䤎子”语音和语义的源远流长。

锦州话,说䤎如驹。褚氏《锦州》(页272)认为,秋季制作的虾酱——“秋䤎子”,或写为“秋驹子”。

关于“西海沿子”和“山坳海沿子”这俩词,拙文《补天石的证据链》之十六和十七,即《西海沿子,属方言地名》和《山坳海沿子,为西海沿子“来历注明”》,已有试笔,不再赘述。

【主要参考书目】暂时欠奉

【作者简介】吴歌,旧名吴戈,闲名山人。高级经济师。辽宁省语言学会会员,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市级非物遗“锦州方言”代表性传承人,2017年锦州市“最佳写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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