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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中医 让中医成为一种生活方式
干姜人参半夏丸本是妇科的方子，出自《金匮要略·妇人妊娠病脉证并治》：“妊娠呕吐不止，干姜人参半夏丸主之。”门纯德先生曾讲过，经典的处方，经典的用药，要看它的用词。此方的画龙点睛之笔，在“不止”二字。 妊娠呕吐是妇人妊娠早期常见的生理反应。但是止呕的方法很多，如小半夏汤、小柴胡汤、桂枝汤等，这些方子都可以治呕，那为什么用干姜人参半夏丸呢？是因为妊娠呕吐用了以上的方药都止不住。 我们一般把“不止”认为是不停地呃逆，不停地呕吐，这是不对的。何为“不止”？“不止”是止不住的意思，就是说已经用了好多药都止不住，这就是干姜人参半夏丸的特象特证。 此外，“不止”还反映了患者的病症之重，条文中连脉证都不写，只写了“不止”一个关键词，这个关键词反映人的胃气极虚，甚至是胃气将绝，这类患者大多脉细如丝。可见，仲景的条文言简而意赅，他对方证经验的理解以及对辨证微妙之处的把握非常到位。我用这个方子治疗过很多患者，列举几个典型病例加以说明。 2005年，我曾诊治过一例疑难病。患者是山西一个矿务局的领导，罹患顽固性呃逆半年之久，在北京、上海等医院多方求治，经中医和西医治疗后，症状并未缓解，已逐渐丧失治病的信心。当时，他来太原开会，他在太原的一个朋友是我的患者，这位患者希望我能为他诊治这个疑难病。我答应了前往他居住的宾馆为其诊病。 会面后，见到他的第一印象是中年男性，事业上很有成就，生活待遇不错；但愁苦满容，没有基本的寒暄，甚至我能感觉到他已经对中医失去了信任。他在和我说话时，还在不停地呃逆，这种呃逆是喉间发出的一种低沉而不连贯的声音，不是喉间频频作声，声音急而短促的典型呃逆；观其颜面灰暗，精神萎靡；询问他的饮食情况，他默默摇头不语，秘书回答说他近半年来食欲不佳，食量很小，半碗米都是勉强吃；手足不温，诊其脉，脉细如丝。 我进一步详细询问了他的治疗过程，患者曾口服过很多治疗呃逆的西药和中药，旋覆代赭汤和丁香柿蒂汤等降逆止呃的方药，吃过很多均无效。虽不停地治疗，但呃逆没治好，患者很难受。 可见，一说呃逆，我们就认为是胃失和降，气逆于上所致，故大多运用旋覆代赭汤和丁香柿蒂汤等降逆止呃的方药进行治疗，而没有考虑到患者的病程和功能状态。这是因为我们的思维被数字化、机械化和对应化了，因此我才提出功能五态学说（功能不足态、衰微态、不调态、阻滞态、失常态）和“大病以胃”的学术思想。 为什么要强调胃气？因为所有的疾病都与胃气有关。《素问·评热病论》云：“邪之所凑，其气必虚”，这个“气”是抵御疾病的气，指的就是胃气，有胃气就能抵御疾病。《素问·平人气象论》又提到：“人无胃气曰逆，逆者死。”这些认识是中医的精华！因此，中医治疗疾病，都要从胃气入手。就呃逆而言，初病之呃逆，可以使用降逆止呃的方法；然而，久病之呃逆，大多已损伤胃气，胃气虚弱，此时应扶助胃气。 关于这个患者的诊治思路，通过望闻问切，颜面灰暗，情志淡漠，精神萎靡，呃声低沉，纳差，脉细如丝，属于功能衰微态。而为什么最终决定运用干姜人参半夏丸？就是根据仲景条文的特象特证，原文是“呕吐不止”，而他是“呃逆不止”，都是反映了病程日久，病情较重，胃气衰微的功能状态，故用干姜人参半夏丸治疗。方中干姜温中散寒，人参益气补虚，半夏和胃降逆止呃。 我开药后专门嘱咐秘书，当天晚上就把药熬好，让患者频频饮服。第二天中午，秘书电话告知，患者服药后呃逆明显减少，自觉周身舒适，精神转佳，希望和我见面亲自道谢。我因为忙于工作，未能和他见面，仍嘱咐他坚持服药。一周后，患者半年之呃逆顽疾痊愈。 这样的病例很多，又如，2010年，一个公司领导车祸后脑昏迷，在人民医院等待做脑部手术。手术前两天，患者输液时出现呃逆，经本院中医会诊后，曾用旋覆代赭汤等方鼻饲用药无效，故邀我会诊。 诊见：患者体型偏瘦，呃声低沉，脉搏沉细。患者已经卧床一段时间了，但因呃逆不能实施开颅手术。在详细了解患者的用药经过后，我就开了干姜人参半夏丸，煎好后鼻饲，24小时分四次给药。患者用药三天后，呃逆止，顺利做了手术，后来术后逐渐康复了。 再如，一个矿务局的领导，从四楼不慎摔下，摔成重伤，后来在恢复过程中，出现呃逆症状，虽经多方求治，疗效不显。后经人介绍，找我治疗。我当时已经积累了丰富的治疗呃逆的经验，早已胸有成竹。 由于他平素脾胃虚弱，时常口吐涎沬，我用联合方组进行治疗。干姜人参半夏丸益气止呃，理中汤温中健脾，交替服用，有时也将这两个方子揉到一起用。患者病程很长，服药后，呃逆好转，后期恢复也很好。这个患者后来还成为了中医爱好者。 此外，我在治疗恶性肿瘤患者化疗而引起的呕吐时，也是用干姜人参半夏丸和理中汤合方，疗效显著。 还有一个病例。2012年12月，附属医院一个同事的公公因肺炎住院，住院期间经过输液治疗，肺炎得到控制，但随后出现呃逆。出院后，仍然呃逆不止，病程已一月余，患者非常痛苦，故找我治疗。 患者已年近七十，精神不振，面色萎黄，呃声频频，自述因不停呃逆而影响进食，脉沉细弱。询问他的患病过程，得知患者平素脾胃虚弱，在肺炎住院期间输液时，自觉液体很凉，之后就出现了呃逆。由此可知，患者年高体弱，使用寒凉药物后导致脾胃虚弱，胃失和降，胃气上逆动膈，而发生呃逆。而且，患者病程较长，功能虚衰，故采用干姜人参半夏丸治之，姜半夏9g，干姜6g，小红参6g，水煎服，嘱其频频饮服。患者服药7剂后，呃止病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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