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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手拍〕老北京城的筋骨血脉——走街串巷话胡同(八十四)

 新用户8926AVU2 2022-12-01 发布于北京

白纸坊及白纸坊街巷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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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纸坊,做为名称,有记载的是在《元史》上,但这时的“白纸坊”还不是后来清朝时的“坊”名的范畴,它只不过是当时的官属名,是掌制造诏、旨、宣、敕等纸札的部门。

北京的坊制,可以追溯到元代,元代定都北京后,将北京城划分成五十个坊,就是所谓的“元大都五十坊”。在元代,白纸坊并不在“元大都五十坊”之列。

明代沿用坊制,起先亦无白纸坊的坊名。据《京师坊巷志稿》记载:《梦余录》载明南城坊名,亦无之(白纸坊的坊名),至《坊巷胡同集》,始列于宣南坊后。即皇城六坊,内城二十坊和外城八坊。外城八坊为:正东坊,正西坊、正南坊、正北坊、崇南坊、宣北坊、宣南坊,以及白纸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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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白纸坊并不是简单的街名,它是一个区域或地界儿的称谓,包括白纸坊街、西街、东街和白纸坊胡同等

《宸垣识略》记载:“白纸坊:南城诸坊,白纸坊最大,元于此设税副使,北自善果寺,南至万寿宫,西极天宁寺,皆是也。自嘉靖筑新城,以城墙界之,坊划而为两矣。今居民犹以造纸为业”。

从以上的记载看,说明白纸坊的存在既有悠久历史,而且范围比现在还要宽泛。

历史记载从元代起这里就是造纸的地方。明朝开始,这里的造纸作坊增多,但规模都不算大,直至清朝、民国以及解放前,这里的造纸作坊从未间断过。有记载说,最多的时候,这里方圆十几里,竟然聚集了数十家造纸作坊,可谓星罗棋布,随处可见,有的规模可观,但是大多数还是以家庭为单位。当年流传的顺口溜:“公公抄,儿媳晒,大了伯子跑外卖”就证明了这一点。但所造之纸多为“草纸”、“豆纸”。

还有一种“纸”与这种草纸豆纸有天壤之别的纸,也是从白纸坊出产的,它的名字叫“纸钞”。制造这种纸钞的是官方印刷局,初始为清朝度支部印刷局,民国时称财政部印刷局,囯民政府时期叫中央印制厂北平厂,解放后先后称囯营五四一厂(保密单位)、北京印钞厂、北京印钞有限公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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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街即白纸坊街,正前方即为印钞厂大门

这是一家成立于1908年的中国第一家近代性质的国家印钞厂,它座落于白纸坊街23号。自清末这家官方印钞厂成立至今,它都是白纸坊地区的一种标志,其遗存的清末民初时期的建筑物也成为国家级文物(全囯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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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钞厂主工房大楼、三座小洋楼和图中水塔均为清末民初时期所建,有100余年历史

可能是一种巧合,印钞与白纸有一种自然的联系。自中国宋代交子出现,纸张就是钞票的承载物。但这家印钞厂生产的钞票从来就与白纸坊生产的纸张没有半点的联系,且这家印钞厂的前身是清朝工部火药局的旧址,这说明印钞厂的选址与白纸坊毫无关系,但日后它成了白纸坊的代名词。更巧合的是,以印制邮票的北京邮票厂和印制地图的中国地图出版社都集中在该地区,就像许多商户们都爱扎堆经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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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图出版社新大楼,原与北京人民印刷厂和五四一厂医院共用一个大门。现今这块地已完全归属了地图出版社

熟悉白纸坊的人总认为,现在的白纸坊大致范围主要集中在印钞厂周边区域,东边过了樱桃园十字路口,西边迈过南菜园十字路口就不属于白纸坊的范畴了。附近的居民也都是这么认为、这么叫的,只要是东边过了南菜园、西边到了樱桃园,就不称呼白纸坊了。其实白纸坊的地名不仅包括白纸坊街,也包括白纸坊西街和白纸坊东街及白纸坊胡同(拆除已不存),以及白纸坊南里、北里、中里(南、北里及中里均已拆迁)。就是说白纸坊的范围,东至菜市口大街,西至二环路白纸坊桥东侧的滨河路,与人们体会的白纸坊范畴相去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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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纸坊东街西起樱桃园十字路口,东至菜市口大街,但街两边的住户少有人称呼这地界为白纸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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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纸坊西街,东起樱桃园十字路囗,西至白纸坊桥头,过了南菜园十字路口,都认为这里属南菜园的地界儿

现如今的白纸坊与解放初期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时,白纸坊一带的以家庭为主的造纸作坊,大部分都公私合营了,附近的住户除了手工造纸匠人,还有许多种菜的菜农和城市无业者,最大的群体就是印钞厂的一千多名职业工人了,由此说,印钞厂的存在也带动了这一地区商业的发展。同时政府也把印钞厂门前对面的东西向一条土路进行了扩建改造,曾经的暴土扬长,已变为柏油路面的白纸坊东街和西街,一直沿伸到西护城河及东边的盆儿胡同以东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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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纸坊东街北侧有盆儿胡同,这是一条明朝就有的老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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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纸坊东街南侧比较有名的半步桥胡同

白纸坊在解放初期还没有什么像样的建筑(印钞厂除外),遍地是菜地或乱坟岗子,这一带的街巷有许多以南菜园、樱桃园等称谓的,也从一个侧面证明了这一地区的荒芜。这里像点样的建筑应该是寺庙,在附近众多的寺庙中最有名的就数白纸坊胡同对面的崇效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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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张老照片,是崇效寺的山门,上面文字为“北京市宣武区白纸坊小学”,目前此山门已无存

崇效寺是一座老的寺庙,唐朝时就有,是南城非常有名的一座寺院。旧时,南城白纸坊周边的许多活动都离不开崇效寺的存在。崇效寺以花卉著称于京城,先以枣花出名,以至留下枣林街之地名,后又以丁香著名,再后又有从山东曹州移来的绿、墨牡丹闻名京师,这里曾留下了众多文人政客的足迹。

目前崇效寺的寺址处还留有过去的建筑,主要是一座二层的藏经阁。解放前这里曾被财政部印刷局占用,办有子弟学校,解放后改为白纸坊小学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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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纸坊小学侧门,院内为崇效寺旧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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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经阁遗存保留在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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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紧闭大门的缝隙,可见二层藏经阁建筑

白纸坊虽然在京城算不上很有名的街区,但曾经居住或工作过在这条街上的人,对这里充满了感情,对一些特定的事物和场所都有如数家珍,提起这些事,就会有一种亲切感,曾经的过往就会油然而生。

比如,10路公交车及10公交车总站(10路车总站标在南菜园,其实在白纸坊西街的边上),从六十年代就开行了南菜园至北京火车站的线路,有一段时间改为了61路。当时要是从北京站下了火车,直奔10路,一气儿就到了白纸坊,真有点自豪感,但现在仍叫10路,但改了路线,通往航天桥了;

还有白纸坊商场(前两年被拆除),据说1976年建这个商场时,这里原是个庙址,是祭祀造纸祖先蔡伦的庙,名字叫祖神庙。住这一带的百姓对白纸坊商场太熟悉了,就像这一带的百货大楼。对了,九十年代时边上的胡同里有一家相当出名的叫“大鸭子”的烤鸭店;

电影字幕厂(旧址,在白纸坊10路汽车站的北侧)据说当年许多进口国外电影的字幕都出自这里,如今这里已成为连锁酒店及小饭馆的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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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字幕厂旧址

二店,只有上了点年纪或是这里的老住户才知道的是对樱桃园路口西侧副食店的简称,这里后来还改称过“大金诺”、“华强超市”、“金源超市”,听说这儿边上的炸鸡相当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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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二店”,如今的“金源超市”

万寿西宫,原为明代关帝庙遗址,现仍有遗留的庙堂建筑和碑刻,现在又叫万寿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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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建的“万寿公园”牌楼

白纸坊礼堂,其实这是印钞厂的俱乐部,现在的建筑是八九十年代重建的,原建筑建于五十年代(其对面仍保留当时的职工食堂建筑),当时北京市也没几座这种像样的大礼堂,北京市的重要会议经常在这里召开,在放映内部电影的时代,这里成了影迷的香饽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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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于50年代的印钞厂职工食堂,对面是白纸坊礼堂,原为砖木结构,类似职工食堂建筑,后改建为钢筋水泥建筑

三教寺,虽早已不存,但做为这一带经常挂在嘴边的地名,特别是它儒道释三教合一,在北京并不多见,所以“三教寺”的名称在这一带特别有名,它的具体位置应该在盆儿胡同南口对面偏东的位置。

要问白纸坊还有什么流传下来的东西,那当属传承了几百年的民间花会。有句顺口流说:白纸坊,两头翘,狮子挎鼓莲花落。说的就是白纸坊太狮老会,挎鼓老会,太平鼓会。白纸坊太狮老会从乾隆年间成立至今已经有280多年的历史,是国家级非遗项目,历史上白纸坊太狮特别有名,现已传承了8代,白纸坊挎鼓是北京市级非遗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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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时老照片,太狮老会演出后合影

白纸坊做为有着几百年历史的街区,一定还有数不胜数的故事,本文难免挂一漏万,希望熟悉白纸坊的老街坊、胡同爱好者,想起什么值得记忆的事,大家一同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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