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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场“雪”

 驿者 2022-12-05 发布于甘肃

       银装素裹,不期而遇。一夜之间,兰州遍地雪花飞舞。早上一睁开眼,满屏都是“兰州下雪了”的消息。抖音、小视频、朋友圈......,处处可见赞雪、咏雪的文案和段子,有些甚至配上了精美的雪景图。有人说,秋去冬来,初雪祥瑞,疫情的阴霾即将散去;有人说,一场瑞雪洗掉了尘埃,冲散了疫霾,冲走了病毒,美丽兰州又回来了;有的说,待冰雪消融,兰州定会无恙......。读着、看着,心弦被轻轻撩拨。将近20天的居家生活让我无时无刻不想念大自然:那树、那草,那些不知名的小花。于是,我把手伸向了窗外,一朵、两朵、......,我紧紧地握着,生怕一不小心,它们就逃走了。闭上眼睛,一股清凉便弥漫了全身。可当我睁开眼睛,它们却不见了。我左找右找,那里有它们的影子。我再次伸出手,去抚摸这些白色的精灵。这次,我眼睁睁地看着它们一个个溜走了。就这样,来了,又去了。任我怎么努力,两手依旧空空如也。也许它们根本不喜欢我这里,我的手掌,我的屋子;也许它们正赶着奔赴下一场旅程;也许它们只是回家了,亦或是累了,想休息了;也许它们的肩头扛着使命和责任,它们不敢驻足停留;也许......。茫茫雪海,有幸邂逅,已属不易。何必苦苦挽留?我最终放弃了。

       倚窗远望,昔日喧闹的街道冷清了许多,行人很少,车也没有几辆,偶尔可见几个移动的白点,蹒跚在大雪中。不知是大雪给他们披上了银装,还是他们装点了大雪。隔壁小区门口执勤的几个红马甲,在漫天白雪中分外耀眼。虽是大白天,但四周很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只留下喇叭里的抗疫提示,不知疲倦地唱了一遍又一遍。我想走近他们,拍打拍打他们身上的雪。我想给他们递上一杯热茶,暖暖身子。我想告诉他们,您们辛苦了。但他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并未做半点停留。他们就像这漫天飞舞的雪精灵,毫不留恋我这里的温暖,一心只奔赴自己的使命。此生邂逅他们,幸甚至哉!我对自己说。

       也许是居家久了,也许是下雪天适合胡思乱想,闲下来、静下来的我倒真的想起了许多往事。

(一)雪地狂欢

       那是四年前的一个中午,为了庆祝元旦,让孩子们体会劳动和收获的喜悦,我们班举办了一场饺子宴。三十多个孩子、十几位家长,还有十几个老师,大家聚在一起,包饺子、吃饺子。浓浓的烟火味,饺子的香味,一屋子的欢声笑语,让我们暂时忘记了烦恼,也忘记了屋外的大雪。待到饺子一吃完,孩子们再也按捺不住,一窝蜂地涌向了操场。摸爬滚打,追逐打闹,好不热闹。要不是教室还未收拾停当,我真想和他们一起疯一疯,玩一玩。可等到教室收拾停当后,站在窗前,看着操场上的孩子们,我却迟迟迈不开腿,我怕扫了他们的兴,我怕他们不欢迎我,更怕他们整我。“算了吧!都这年纪了。看看就行了,还当自己是娃娃呢!别被人家笑话。”我对自己说。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就有了这样的心态:这也不敢做,那也不敢做。瞻前顾后,犹犹豫豫的。看来是真老了。于是,他们的狂欢只是他们的,而我成了那一场狂欢唯一的观众。

(二)咏雪

       那是三年前的一个早晨,第一节是英语课。一走出办公室,远远地就听见我们在吵闹。走进教室一看,几个臭小子手里拿着雪球正往另外几个孩子的领口放。前面跑的,后面追的,帮忙的,鼓掌喝彩的,整个教室乱成了一锅粥。有几个眼尖的一看见我,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尽管很生气,但我还是耐着性子等着看着。慢慢地,教室终于安静下来了。我走回讲台,开始讲课。可是无论我怎么引导,怎么启发,他们总是一副不在线的状态。有的紧紧盯着窗外漫天的雪花发愣,有的故做沉思状,有的低头不知道写什么,有的窃窃私语,还有的......。这课还怎么上?于是,我心一横,告诉学生,既然你们不想上课,那咱们干脆聊雪得了?起先,学生们以为我在开玩笑,并未表现出多少热情。但当他们得知我是认真的时,教室里立刻炸开了锅。有的提出玩飞花令,有的说吟诗作画,有的想唱歌,有的提出啥都不干,坐着看雪,还有的让我带他们去操场玩雪......,点子很多,思维很活跃,和刚才上课时判若两人。最后大家一致决定,自主安排,想干啥就干啥。我想这节课就这样了,耽搁了就耽搁了吧!好不容易赶上下雪了,就让他们玩一次吧!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下课时他们却交来了一堆诗文,有位同学还在白板上做了一幅黑白画,意境不错。看着他们开心满足的样子,我深感欣慰。还好我没有强迫他们跟着我上英语课,否则真就错过了这些精彩的瞬间和精美的作品。

      让学习真正发生。这不正是我一直苦苦寻觅的吗?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三)应景背诵

      比起上一届学生,这届学生难带多了。习惯不好,还不努力。数学学不懂,语文背不会,英语听天书,小四门,门门爆冷。一篇《咏雪》背了好几周,还有相当一部分同学背不下来。那天早读,我照例问他们背什么。“《咏雪》。”   大多数声音喊道。“为什么呀?都背了多长时间了?还没背会吗?”我问道。“因为今天下雪,背诵《咏雪》应景啊!”  有同学说道。“应景就能背会吗?” 我再问。“那当然。不信你听。”一个小男孩边说边已经开始摇头晃脑地背诵了。后来,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孩子加入了“咏雪”的行列。最终背会没有,我不知道。现在还记着没有,我也不清楚。但时过一年,我仍然清楚地记得那天晨诵的情景。孩子们个个激情洋溢,仿佛自己就是诗人,对着窗外漫天飞雪,轻声吟唱。那时的他们,应该是快乐的吧。我想。只是如何让这种快乐能够延续下去?我陷入了沉思。

 (四)我的《第一场雪》    

       三年前,第一次聆听张辅良老师的讲座,被他独有的幽默和独到的教育智慧打动。后来,关注了他的公众号,从此读他的作品成了我业余生活的一部分。一次次感动,不断地反思,慢慢地面对学生不再迷惘了。对于教育,也有了一些肤浅的思考。今天张老师写了一篇《你那里下雪了吗》,记录了自己上过的与雪有关的课。我有幸第一时间就刷到了。也正是张老师的文章,让我再次想起了自己上初一时的一段往事。

       那时的我最怕写作文,学得最不好的课程当属语文。从小学三年级到五年级,三年时间我自己几乎没写过作文,因为有哥哥帮忙。哥哥和我同班,文采不错。但他天生小儿麻痹,写字比较慢。所以,我和哥哥之间达成了一种默契:他负责打底稿,我负责往作文本上抄。三年时间,倒也相安无事。但每到寒暑假,老师布置的日记几乎成了我迈不过去的劫。任凭我七拼八凑,总也凑不够,有时候开学了,还在补日记。就这样,直到小学毕业我都没有学会自己写作文。上了初中后,不知怎的,哥哥不愿意和我合作了。无奈之下,我只能自己到处拷贝粘贴(那时没有电脑和网络,只能这抄几句,那儿抄几句)。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约半学期,有一次老师布置的作文题目是《第一场雪》。为什么布置那样的题目,我自己写了什么,怎么写的,都没有印象。我只记得老师不仅把我的作文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读了,还当众表扬了我,并且把我的作文刊登在了学校的校报上。其实,所谓的校报只不过是一张油印的(刻铅版的那种)八开的黑白小报而已,版面设计还没有我现在班上的孩子办的班报奢华,内容也不及它丰富。但就是那一次经历,让我彻底告别了抄作文的陋习。不论好坏,我开始自己写作文了!尽管时至今日,我仍然怕写作,仍然不会写作,但后来的几十年,每每下雪,每每读到与雪有关的文章,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段往事,想起那位老师!

      人生若飞雪,世事煮成茶。静处陋室,执一杯清茶,看窗外雪花,忆往昔岁月,感光阴如梭,快哉,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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