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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旧事:曾经的下乡劳动

 jkjkjk55 2022-12-10 发布于河北

作者:胡西林  诵读:荷静

从小学到大学,不知是不是教学大纲规定的,每学年都要有学工或是学农的实践。因此在学生时期,我就有过多次下乡劳动的经历,比较多的是在麦收时节,下乡去支农——收麦子。

记得最早一次是在小学六年级,夏天步行到星火公社的六里屯去帮助收麦子。小学生其实干不了什么农活,麦子长得很高,干拔麦子是拔不动的,镰刀不多,给了几个个子大的同学用,其他的同学就是到农民伯伯收完麦子的地里去拾麦穗。拾的麦穗虽然没有多少分量,但是“粒粒皆辛苦”“颗粒归仓”的理念倒是印在同学们心上了。

上初中二年级时,秋天我们去了朝阳区五里桥人民公社劳动锻炼。五里桥这个地名表示与通州北关漕运码头的距离,五里桥之所以有名还是在平津战役中,为和平解放北平,国共双方举行最后一次谈判的场所。当然,上中学时还不知道这些历史典故。
学校与公社联系好了,我们将在这里有六天时间学习农业、支援农业。当时都是时兴思想锻炼、身体锻炼,意志锻炼,我们是从学校走着去的。30多里路,我们走了一上午,中午时分走到了五里桥。接待我们的农民早已为我们准备了午餐,不一会儿,热腾腾的白薯、黄澄澄的玉米面窝头就成为下乡的第一顿饭。
“路虽然很长,但并不觉得长;腿虽然很痠,但也不觉得痠。当时急于劳动锻炼、跃跃欲试的心情真无法用词语表达出来。”我在一篇文章里这样记述着。
下午,大部分的同学去大田里收玉米、割玉米秸。却指定我们五排一班的同学打扫仓房,作为我们的住所。劳动锻炼就是考察我们的纪律性的,我们当然不能挑肥拣瘦,所以我们就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分配给我们的任务。

仓房大约是很久没有人收拾了,积满灰尘,我们清除完灰土、石块瓦砾、木头板子,人也变成了灰猴,连吐出的吐沫都带有黑丝。不过这是我们大家要睡觉的地方,因为我们的劳动而变样、而清洁,这都是值得的。

我们又抱来许多滑秸,沿墙边铺上。滑秸就是脱完粒,晒干了的小麦秸。为了抱得多些,有的同学都脱了衣服来包运滑秸。“家”里的滑秸越铺越厚,只为了同学们睡得安稳。后来还发生了一件事,滑秸堆因一面被抽取太多,结果倒塌了,压住了旁边的苤蓝菜地,于是大家又合力搬走滑秸,露出菜地。

村里的滑秸(麦秸)垛

后几天的劳动基本都是把大田里砍倒的玉米秸捆成捆,再扛到一个地方集中起来,好像是作为饲料贮存起来。有的地段离得比较远,就要扛着走很远,别看一小捆不是十分沉,路一远也是累够呛。那时候没有机械化,农活大多是靠人力完成的。

“六天的支农劳动结束,我们满载而归。在劳动中,我们锻炼了身体,端正了思想。准备在学习战线上取得更大的丰收。”我的一篇劳动总结中用了这样的结尾。现在看来,在学生时期,学工、学农、学军,多接触一些社会,多一些生活实践,还是大有好处的。
上高中一年级时,我们下乡劳动是摘棉花,给我们的任务是:收净十亩棉花。同学们绝大多数是第一次见到棉田、第一次见到棉花是怎么长出来的、当然也是第一次来摘棉花。
摘棉花也是一个辛苦的活儿,干了的棉花枝丫和尖尖的棉铃扎人可痛,棉花株高处的花还好摘,低处的就要弯腰或者蹲下才摘得到,棉田大啊,这一垅摘过去,就腰酸腿痛了。
棉农有专门的围裙装棉花,我们只好用外衣前后反穿着来兜摘下的棉花。摘得多了,便把棉花倒进大道边的大囤里,大堆得冒尖了,剩下的只好堆在大边上的苇席上。

同学们干得很认真,大田收完后,还有同学仔细的复查了一遍,把枝头、棉铃里的残棉,都细细地摘出来,又采集了一大兜子。这就不由得想起《朱子家训》中的:“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上高中二年级时,我们下乡劳动是到双桥农场的奶牛场。这奶牛场就有点现代化农村的样子了,有笔直的水泥道路,有高大的水塔,有高墙内的牛舍,田里耕作的有机器。但是圈养奶牛的地方没有让我们参观,接待我们的人解释说:外人去多了会影响奶牛休息,还有可能带进病菌。
我们的任务是挖一条水渠,是灌溉通水用的。水渠较长,我们就按小队分段包干。虽然同学们已是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但是平时哪里干过这样的重体力活呢?一天下来,腰痠得伸不直,手磨出泡、肩麼秃皮也是有的。第一天生龙活虎,精力充沛;到第三天就体力不支,进度明显减慢。
老师和班委就及时作思想工作,给大家鼓劲,说下乡劳动,就是锻炼意志、增强毅力。班上会文艺的还编了快板书表扬好人好事。现在想,每年的劳动锻炼尽管只有几天,但对于孩子们通过劳动接触社会,认识社会;培养劳动观念,提倡吃苦精神,增强集体意识,都是十分有益的。
在双桥农场奶牛场劳动,有一项特殊的福利:有奶牛产奶多的日子,奶牛场会用大桶给我们送来新挤出的牛奶喝。牛奶是没有脱脂的,烧开后的牛奶飘着一层黄油。喜欢喝的可以使劲“造”,结果在牛奶、白薯、菜汤和苍蝇的相互作用下,有不少同学闹了肚子。
在学生时代最后一次下乡劳动,是在“文革”中的1967年,经学校联系到北京顺义李遂公社,去参加夏收“三抢”的抢收麦子。这次我们真正是在拔麦子。
拔麦子也是技术活,干拔是拔不了几根麦子的。我们在农民伯伯的指导下,很快掌握了拔麦子的技巧。拔麦子一定要身着长袖衣服、戴手套。面对麦垅,右手揽一大把麦子,双手就紧握住麦秆,用腰劲斜着往后拔,麦子就会陆续被拔出了。动作熟练了,手拔麦子不比镰刀割麦子慢。

劳动的场面就不用描述了,同学们都是在尽自己的力量劳作。在劳动中收获了汗水,收获了辛劳,也收获了友情、收获了幸福。这次劳动难忘的是,支农完成后,我们一拨同学是说笑着走着回去的。

从北京展览馆我们学校到顺义李遂公社是46公里,去的时候是乘坐几辆无蓬卡车去的,回来只有一辆卡车来拉行李。坐不下那么多人,我们就决定:能走的就自己走回去!
说实在的,那时候也没有什么距离概念,也不知道会有多累。大家一鼓动,反正行李随车走,我们两手空空,正好走路。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年少不畏难。
结果,这几十里路我们走了十几个小时,才到了能搭上市区公交车地方,好像是十里堡吧。开始还有说有笑,走走就寡言少语了,再走腿都没有知觉了,只是机械地迈动。又累又饿,奇怪当时怎么没有买些吃的,又怎么没有早些坐上公交车?到学校宿舍就瘫了。
工作以后,也还有过支农抢收的经历,不过随着农业机械化程度的提高,支农的需求就越来越少了。不过我倒希望,学校教育还应该有下乡劳动或学工、学军这一课,这对青少年的身心成长、世界观的形成极有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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