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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理论界开展了决定论和非决定论的讨论。所谓决定论，主要有两点含义：一点含义是承认任何现象、任何事物的产生都有它的原因，任何事物、任何现象都可以作为原因产生一定的结果，这就是经常讲的因果律；另一点含义是进一步探索规律性，在原因和结果里面有各式各样的原因，各式各样的结果。 原因有长期的、短期的、整体的、局部的、主要的、次要的、必然的、偶然的等等。我们主要要去挖掘那种长期的、整体的、主要的、必然的原因，找到这种原因，也就找到了规律性。  一般说，决定论是唯物主义思想，它承认客观事物的发生不是无缘无故的，而且这里面含有某种必然的规律性的东西。也有人从唯心论的基础上讲决定论，如黑格尔。所以也可以有唯心主义的决定论。 机械的唯物主义的决定论承认因果性、规律性，但是否定偶然性，在机械唯物主义者看来，一切事情都是事前规定了的，所以现在必然要这样出现，只要在一定条件下，你能够掌握事物出现的一些必要的环节，就可以推知它将来怎么样，就是说一切事物的发生都是以前决定了的。 这是把力学的公式推广到整个世界，只要知道这个物体在什么位置，动量多大，方向是什么，就可以知道在下一秒钟它在什么位置，在10秒钟后它又在什么地方。就像天体的运行一样，我们都可以算得出来什么时候要日蚀，什么时候要月蚀，也就是什么时候地球、月球和太阳成为一条直线，这都是可以准确算出来的。机械决定论认为整个宇宙的各种现象的发生都是这样，这就把力学夸大了。 这个世界不是一个机械的世界，不都是机械运动，而是非常复杂的。它还有化学的、生物的、人类社会的运动。即使是力学运动，也还有宏观世界与微观世界之分，而且力学运动也摆脱不了偶然性，也有偏离，计算不可能绝对准确。所以说，机械决定论是片面的。  与机械决定论相对立的是辩证的决定论。辩证的决定论承认偶然性，承认机遇，承认偶然性会影响事物的发展过程，特别是在人类社会。在人类社会，实践和认识的主体有很大的作用，主观动机是各式各样的，我喜欢这样，你喜欢那样，我这样行动，你那样行动。 就一个人来讲，很难说你什么时候就一定怎么行动，在这里偶然性、主观意识和思想起很大的作用。辩证唯物主义决定论不排斥偶然性，不排斥机遇，所以恩格斯讲：“必然性是通过偶然性来开辟道路。”在这种情况下，这个规律或者实现了，或者没有实现，而另一个规律却实现了。不是一切都是前定的。 比如种子，撒在地里就会发芽，按照规律性，应该百分之百发芽。因为按规律，种子遇到一定的条件，就会发芽。但是大家都知道，不会百分之百发芽。那么，这是不是就否认了这种规律性呢？当然不是，因为这里面有许多偶然情况，使种子未能发芽，可能有的种子被虫蛀了，有的种子正好撒在石头上吸收不了水分，这样，规律的实现就有偏离。辩证唯物主义决定论不是宿命论，不是机械决定论。 除了决定论外，哲学史上以至今天还有一种观点，叫作非决定论，即不承认因果性，特别是不承认必然性、规律性，或者否认规律性是客观的，认为一切都是偶然因素决定的，特别是在人类社会，人类社会根本没什么规律可言。  社会历史是每个人的活动构成的，而每个人的活动都是由其动机决定的，人的动机千差万别，有什么规律可言呢？人类社会的历史不过是各种事实、各种现象的堆积。这种思想就叫作非决定论。非决定论一般来讲都是唯心主义的，因为所谓非决定，并不是真正的不决定，因为它也承认事情的发生总有一定的原因，但这个原因是主观的、偶然的，甚至是上帝安排的。 非决定论实际是偶然决定论、主观决定论。这种观点必然导致唯心主义，或者说就是唯心主义。最近大家争论得比较多的是关于决定论是不是适用于人类社会的问题，这个问题也牵涉到量子力学。在有的人看来，决定论对于微观世界来讲是不起作用的，微观世界没有什么规律可循，过去甚至有人提出自由电子论，认为电子有自由意志，没有什么必然性、规律性可言。这是一种关于微观世界的非决定论观点。 关于规律性的类型问题，在近年来也讨论得比较多。许多人提到应该引进一个新的概念，不能把规律仅仅理解为必然的，还有一种统计规律。必然规律与统计规律主要的区别就是：如果条件具备，必然规律在个体上百分之百都会实现，而统计规律在个体上不一定实现，只有个体积累达到较大数量时才看得出一定的从统计得来的规律性。 量子力学的规律就是一种统计规律，它对于单个微观粒子不一定适用，而是在大量微观粒子中表现出来的。不仅微观粒子的规律是统计规律，宏观世界也有统计规律。 我们经常谈到的概率，就是一种统计规律。比如扔一次铜钱，是正面出现还是反面出现很难说。但是扔的次数多了，就会发现正面反面各接近50%，数量越多，各自越接近50%。这与生男孩、女孩的情况差不多。一人生男孩还是女孩很难说，但对很多人来说，生男生女的比例都越接近50%。又比如掷骰子，骰子是6面，每面出现的机会是1/6，掷的次数少，可能有的面出现得多一点，有的面出现得少一点，掷的越多，每面出现的机率越接近于1/6。  但在宏观世界里，统计规律往往是必然规律还没有出现时的状况，并不是真正的统计规律。比如某一地区，食道癌的发病率很高，于是进行研究、统计，发现食道癌患者有喜吃酸菜的生活习惯，这样得到一个数字，吃酸菜的人中有多少人得了癌症，于是得出结论，认为吃酸菜是患食道癌的一个原因。 这只是食道癌的真正原因还没有发现的统计结果。当我们把患食道癌的真正原因弄清楚以后，它就变成规律了，即弄清楚了患食道癌是由于吃了长黄曲霉的酸菜的结果。当然，吃了黄曲霉不一定患癌，其中有一些偶然的因素，还有内部的抵抗力强弱的问题。 所以，统计规律可能是发现必然性规律的先导，但前面所说的掷骰子、扔铜钱等事例则不可能是发现必然性规律的先导，它们就是真正的统计规律。这里再重复一下，对每一个个体来讲是不正确的，但就整体来讲，它有一定的趋势，这就是它的规律性。 人类社会也有这种情况，就每个人来讲，人们的思想、意识、动机千差万别，什么都有，很难讲他们是什么家庭出身就一定有什么思想。但就整体来讲，这里面仍然是有规律性可循的。 恩格斯曾经讲过，人类社会的活动是由各种动机在推动，但各式各样的动机最终会形成某种合力。合力就是一种共同的趋势。有些动机被抵消了，有些动机参加进去了，形成一个共同的趋势。是什么东西形成这种共同的趋势的呢？唯物史观揭示出是人们的经济关系、经济生活起主要作用。唯物史观决没有否定主观动机在人类社会历史发展中的作用，不过肯定这种动机中仍然有一定客观规律。  比如买卖行为，就每一次买卖活动来讲，看不出什么确定性，卖的价格也许较合理，也许很高，也许很低，但就大量活动来说，不论价格高也好，低也好，总是围绕商品的价值上下波动，这就是马克思讲的价值规律。在我们每个人的自觉的买卖行为当中，总有个客观的东西在那里制约着、支配着。 因此，决定论的思想完全适用于人类社会的领域，这就是唯物史观。这种观点决不是把人类社会看成同宏观物体的力学运动一样，决不否定主体的作用，但在这些各式各样的动机、活动里面，总有某种规律可循，而寻找这种规律就是唯物史观的工作。 最近有种观点认为对人类社会历史来说，决定论和非决定论都是片面的，主张超越决定论和非决定论，称之为历史选择论。这种观点是不能成立的。这实际是主张在社会历史领域里面应该超越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认为唯物主义是片面的，唯心主义也是片面的。 有没有历史选择呢？当然有。但历史由谁来选择，为什么要这样选择？这里面难道没有客观规律吗？难道纯粹是主观决定的吗？这些问题值得进一步研究。比如我们选择了社会主义道路，这是不是只是共产党的几个人选择的？为什么蒋介石选择的道路就走不通，而共产党选择的道路就走通了呢？这里面难道没有规律可循吗？ 在历史关头，每个人都在选择，你选这个道路，我选那个道路，但最后形成了一个合力（趋势），大家都选择社会主义，这个道路就走通了。尽管有些人反对，但这些反对的力量被抵消了，不起作用了，或者起很小的作用。难道这种选择在中国社会里没有它深刻的根据吗？唯物史观对于分析中国的问题完全是适用的。这种把历史选择论和决定对立起来的观点，显然是片面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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