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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连花清瘟布洛芬,用对柴胡,妙手回春!

 大遗产 2022-12-15 发布于北京


游走在快慢之间的神奇

汤剂作为中医最重要也最古老的剂型之一,相传早在商汤时代就已经出现,古语也早有“病于人者,上则汤剂”的说法。
宋代著名的哲学家、易学家邵雍,就曾经用这样的诗句来表达自己对汤剂疗效的肯定——“安乐窝中设不安,略行汤剂自能痊。”即使是“略行”也“自能痊(愈)”,可见汤药疗效的神速与神奇
汤剂:中药的代表

这种描绘,似乎与当下多数人对中药,尤其是汤药的印象并不相符。复杂的煎制过程、漫长的服用周期,比起西医的片剂和注射法来,中药汤剂在时效上的确是慢了一步。在治疗某种单一病症的时候,疗效也的确不如西药来得立竿见影。

汤剂从形成之初,至今已有两千余年的历史,历经岁月变迁,仍然存在且不断发展。既然存在就是合理,那这种所谓的“慢”,也必然应有其合理之处。汤剂历经千百年发展出的所谓“慢”的执念,其中到底蕴含着怎样的道理呢?

小柴胡散与黄芩定乱汤

说汤剂慢,可以说是“千古奇冤”。仅是一个“汤”字,就间接阐明了个中缘由。古人以汤来命名这种剂型,并不全是取其“汤水”之意。
在古音中,这个汤字,读音类似于今日的“荡”,读来动感十足,令人顿感药效当如海潮般激荡迅猛,也有正气凛然之意。所以古方中常巧借汤剂的“兵贵神速”,使药效游走全身,“涤除邪气”
水,既是溶媒,也是良药

翻开宋代名士方勺所著的《泊宅编》,就能看到一个足以说明汤剂见效快的小故事。

名医朱肱有一次在南阳行医时,恰逢太守盛次仲患病,受召赴诊。一番寻按脉证后,朱肱认为这是“小柴胡汤症”,意为太守的病,应该服用小柴胡汤治疗,并说明连服三剂即可痊愈。因小柴胡汤在宋代已经是世人熟知的名方,所以朱肱没有写出具体处方,只是口头叮嘱了两句,便回到了住处。

谁想当天深夜,他忽然被“哐哐”的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原来是太守的家丁匆匆来报,说老爷服药后病情不但未见减轻,反而增加了腹满的症状,请他马上去复诊。朱肱到了太守家,唤家丁拿出所服药物察验,取来一看乃是小柴胡散。原来粗心的家丁把“小柴胡汤”误记为了“小柴胡散”

小柴胡

同为小柴胡,为何一汤,一散,药效竟有天壤之别
原来小柴胡汤是和解少阳、益气扶正的名方,用于伤寒邪在少阳,汗、吐、下三法俱不能用之时。采用汤剂的形式来服用,除了取其能通过经络快速奏效,涤除邪气之外,还有通过煎煮去柴胡之刚燥的用意。
倘若这副药改用散剂,则药滞于膈上,药效不能游走周身,故有腹满之症状。后来,朱肱亲自为太守煎了小柴胡汤,仅用了两剂,就药到病除了。
用散,则滞于膈上而腹满;用汤,则游走周身,两剂痊愈。汤剂因为是液体剂型,所以吸收便利,药力很快就可以游走全身,直达患处。看来“略行汤剂自能痊”并非虚言。

这种快速吸收的特点,使汤剂在治疗急性病方面有着其他剂型不可比拟的优势,尤其是那些稍有拖延就会造成大规模传播而导致严重后果的急性传染病。在抗生素、消炎药都不普及的年代,在疗效上如同“急先锋”的汤剂就成了治疗伤寒、霍乱等急性传染病的首选
根据清代医学名著《霍乱论》的作者王士雄自己的回忆,在同治元年(1862年)的五月,他前往镇海故友家中做客,本想借机过一段闲云野鹤的悠哉日子。谁想几天之后,同往的友人忽然手面皆黑,四肢发冷,大汗淋漓,接着便昏迷不醒。

王士雄诊断之下发现是霍乱,立即用银针针刺曲池、委中等穴,稳住病情,随后马上用黄芩、栀子、豆豉、连翘、竹茹、薏苡仁、半夏、蚕砂、芦根、丝瓜络、吴茱萸等煎制汤药。

黄芩

这位友人服下后,脉象逐渐稳定,又经过几日调理便痊愈了。这副药也随之名声大噪,成为了治疗霍乱的一剂名药——“黄芩定乱汤”

曾经在欧洲肆虐,使生灵涂炭,人人谈其色变的霍乱,却在与中药汤剂的较量中败下阵来。能与死神争分夺秒,妙手回春的汤剂,不快么?

下药有先后,煎煮有长短
人们煮菜煲汤时,大多会按照食材耐煮的程度和入味的要求,分先后下料,这样原料才熟得均匀。药食同源,煎药也有同样的讲究。由于每种药材的药性和特点不一,所以下药的时机也有先后之分,煎煮的时间亦有长短之别。如果不顾药性一古脑放进去,依然不能使药剂的疗效充分发挥。
有些药物质地坚硬,直接煎煮,恐怕难以奏效。这时,就必须区别对待,首先要煎煮。坚硬如石膏、代赭石、龟板、鳖甲者,还必须事先捣碎,下药数个时辰后,再加入其他药物一同煎煮。更有一些毒性较大的药物,需要通过长时间的高温煎煮来降低毒性作用,比如附子这味药材。

附子

附子有补火助阳,散寒止痛的功效,被称为“回阳救逆第一品药”。然而未经长时间煎煮的附子是具有毒性的。所以如若药方中含有附子,必须将其文火煎煮一个小时,才能陆续放入其他药材。

据《汉书》记载,汉宣帝时期,大将军霍光的妻子为了让自己的女儿母仪天下,不惜费尽心思谋害当时的皇后许氏。恰逢许氏分娩之后,身体虚弱,需要服药调理。霍光的妻子就胁迫御医淳于衍利用汤剂,加害于许氏。于是,淳于衍暗中在汤药即将煎好时,偷偷加入捣好的中药附子。许皇后服药后不久,即感全身不适,很快便陷入昏迷,一命呜呼。可见,煎煮药材的顺序和时间大可关乎人命,马虎不得。

药:师法自然的玄机

相反,如薄荷、香薷等一些花、叶类以及一些气味芳香的挥发性药材,则会因为久煮,导致香气挥发,药性损失,必须后下。怪不得古语云“用药如用兵”。这熬制汤药也好比用兵打仗,既要有先遣部队冲锋陷阵,中坚力量掌控大局,也少不得人断后照应。
别看中药药材多是些花花草草的植物,但里面也都含有大量的淀粉和蛋白质。如果直接用火煎煮,高温之下迅速凝结的淀粉和蛋白质就会干扰有效成分的渗出。而用冷水事先浸泡过的药材就会变得湿润细软,一遇高温,之前喝饱水的细胞膨胀破裂,其中的淀粉和蛋白质逐渐释放,有效成分也会随之发挥效用。

阿胶在热的熏蒸中缓缓晕开

亲手熬过汤药的人都知道,药液是越熬越浓的,但是熬到一定时候如果不换水重煎,任凭你再加大火力或是苦苦等待,汤液的浓淡也不会有丝毫变化,一不小心还会糊了药。所以待汤药浓稠之后,必须滤出药液,在药渣中加水再煎,如此重复两三次后,把汤液相和,才是一碗药效尽备的汤剂。

这是因为自然界的药草,集天地精华,成分复杂,药性多样,仅凭一次煎煮,是不可能将有效成分全部吸纳到汤液中的。

一旦药材中所蕴含的有效成分与药液的浓度达到平衡,便会停止置换反应。此时重新换水煎煮,形成新的不平衡状态,汤药的有效成分自然会重新析出,自然会越熬越浓了。一般方剂就是煎煮过两三次,也仅能释放出70%至80%的成分,更别提滋补类的方剂。那些草草煎过一遍,便给患者服用的汤剂,又能发挥多少功效呢?

服药心切,适得其反

汤剂之所以疗效神奇,靠的是煎药有道,服药亦有章法。不同的汤药,有不同的服药时间,有的因循一年四季变化,有的则取决于一天的早晚作息规律。古人早就对此有所总结,元代的《汤液本草》说“药气与食气不欲相逢,食气消则服药,药气消则进食,所谓食前食后盖有意在其中也”。意思是说药物不宜与食物同时服,二者必须相隔一段时间,等食物消化后再行服药,或等药吸收后再行进食。
更有神奇者如宋代朱君辅在《类编朱氏集验医方》中所记的“鸡鸣散”一方。鸡鸣,是指服药时间,五更鸡鸣乃阳升之时,取阳升则阴降之意。鸡鸣散需要在头天按药方,把诸药共研粗末。隔宿,用水两大碗,慢火煎至一碗半,滤去汤液,药渣再用水两大碗,煎至一碗,二汁相和,放置到次日五更鸡鸣之时,分为两至三次冷服。这玄之又玄的服药时间,主要是取其空腹服药,药效方易于发挥,可使寒湿之邪随阳气升发而散。
煎药有道,服药有法

除了服药的具体时间,对于所服药物的温度,也有明确的规定。有些药物必须要热服,有些药物则一定要冷服,不同的服药方法是根据病情的需要以及药材的属性而决定的。

“热服”就是将煎好的药液,稍停,趁热服下。“冷服”就是将煎得的药液放冷后服用。“治热以寒,温而行之;治寒以热,凉而行之”说的就是同样是伤寒,但是假热真寒和真热假寒却不尽相同,前者需要冷服,而后者则需热饮。

“姜附(指干姜、附子二味热性药)寒饮,承气(古代一名方,方中药物多为寒性)热服”,则是根据汤药的不同属性,选择不同的服法,以中和过于猛烈的药效

煎服煎服,会煎不会服,也难有疗效

看来同样一副药,煎得过快则药效不达,患者服药心切有时也只能适得其反。而合理恰当地服药,不但可以提高药物的疗效,还可减少药物的不良反应。

在现今这个没时间生病,也没时间养病的年代,按照医生的药方,用短嘴儿砂锅,按医理把事先浸泡过的药材先煎后下,文火慢煮,滤去汤液,加水反复煎煮两三次——几个小时,费劲周章,只为了一小碗汤药,真是想都不敢想的奢侈。

于是,有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代煎。所谓代煎,就是利用煎药机,把药材全部放入,一次成药。

文火慢煮疗效高

当忙碌的都市人,取回快捷卫生的代煎药,把透明塑封袋中浅黄色的汤液一饮而尽,期待早日康复时,殊不知当我们省去了道道讲求的煎煮工序,也就远离了汤剂的神奇疗效


来源:《中华遗产》2011年11期《中国“慢”制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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