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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吾，汉武帝上林苑地名，在今陕西蓝田县西。《汉书·扬雄传》：“武帝广开上林，东南至宜春、鼎湖、昆吾。”御宿，即御宿川，又称樊川，在今陕西西安市长安区杜曲至韦曲一带。《三辅黄图》卷四：“御宿苑，在长安城南御宿川中。汉武帝为离宫别院，禁御人不得入。往来游观，止宿其中，故曰御宿。”香稻啄馀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这二句是倒装句，正常的语序是“鹦鹉啄馀红稻粒，凤凰栖老碧梧枝。”为突出香稻、碧梧将两者提前。这两句写渼陂物产之美，其中满是珍禽异树。相问，赠送（翠鸟的羽毛）以表问候。这种用法比较少见。如《诗经·郑风·女曰鸡鸣》：“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这里的“问”就含有赠送的意思。彩笔，五彩之笔，喻指华美艳丽的文笔。《南史·江淹传》：“又尝宿于冶亭，梦一丈夫自称郭璞，谓淹曰：'吾有笔在卿处多年，可以见还。’淹乃探怀中，得五色笔一，以授之。尔后为诗绝无美句，时人谓之才尽。”佳人游春拾翠羽互相赠送问候，与仙侣同舟到天晚了还要继续游玩。我的彩笔当年也曾上干气象，到如今白头了，吟诗望长安，却又痛苦地低下了头。接着上首“江湖满地一渔翁”，笔触又回杜甫身上，这一回却并不是写现在，而是回到曾经的美好时光。写当年在长安的游玩地都是皇上游玩地方，那地方物产丰，香稻引来鹦鹉，碧梧引来凤凰，香稻鹦鹉吃不尽，碧梧凤凰不愿走（直到老）。写了所处环境硬件，又写软件——一同游玩的人，有玩耍拾翠羽的多情少女，有神仙一样游伴，兴来夜不可挡，还要夜游。这些都是烘托，烘托出当年杜甫的不凡，接着一句实写把杜甫写得很高，“彩笔昔曾干气象”，杜甫诗文当时影响了朝廷或社会。（有人说这句具体指自己杜甫于天宝十载（751年）上《三大礼赋》得唐玄宗赞赏事，我觉得不能这样拘泥地理解，可以看作写当年的得意，这得意其实也是杜甫想象中的，他想致君尧舜的理想其实并没有机会实现。）但一个“昔曾”引出下一句，一下子反转了，“白头吟望苦低垂”，眼下，白发苍苍，“吟望”也无力了，不能“每依北斗望京华”，只能是“苦低垂”在“玉露凋伤枫树林”边，在“气萧森”的巫山巫峡。清代徐增《而庵说唐诗》：“'佳人’句娟秀明媚，不知其为少陵笔，如千年老树挺一新枝。吾尝论文人之笔，到苍老之境，必有一种秀嫩之色，如百岁老人有婴儿之致。”我觉得杜甫这最后一首回顾昔日，展现“秀嫩之色”“婴儿之致”不仅是笔法，更重要的是对现实打碎理想的控诉，同时也像鲁迅《药》最后给坟头放上花环一样，要给人间一点亮色，让人怀有一些希望。明朝李沂《唐诗援》引了两个人的话来总体评价《秋兴八首》。王阮亭曰：《秋兴》八首，皆雄浑丰丽，沉着痛快，其有安于长安者，但极言其盛，而所感自富其中。徐而味之，凡怀乡恋阙之情，慨往伤今之意，寇盗交兵，小人病国，风俗之非旧，盛衰之相循，所谓不胜其悲者，固已不出乎意言之表矣。宗子发曰：《秋兴》诸作，调极铿锵而能沈实，词极工丽而尤耸拔，格极雄浑而兼蕴藉，词人之能事毕矣，在此体中可称神境。乃世犹有訾议此八首者，正昌黎所谓“群儿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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