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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不了热搜,是娱乐圈最大的悲哀

 周冲的影像声色 2022-12-15 发布于广东

生活哪有那么多的岁月静好,

不过是有人在替我们负重前行。

1994年1月16日,

可可西里大雪纷飞。

山脉延绵,皆是白头。

风沙呼啸间,出现几辆行径诡异的车。

他们是一个盗猎团伙。

嚣张跋扈,

杀人如麻。

凶恶的坏人,必须有人去追捕。经过几天没日没夜的追逐,索南达杰终于抓到了他们。他今年40岁,是青海治多县委副书记。一辈子守护着可可西里。和可可西里的藏羚羊。

不幸的是,八十年代藏羚羊绒制作的披肩兴起。为了牟利,成千上万的盗猎团伙,聚到这块富饶之地。猎杀,掠夺,手段残忍。

1992年,县里成立西部工委,由索南达杰带队,进山抓捕盗猎犯。两年间,他们进入草原12次。每一次都凶险无比。

这天,他们四个人靠四把枪,制服了十八个盗猎贼。人数悬殊。注定是个不眠夜。那晚,工委队把人押到太阳湖边,停歇休整。索南达杰独自外出探路。不料盗猎贼狡猾。“他们烧好热水,借送水的空隙,把我们的枪解掉了。”

等索南达杰回来。远远的,就看见盗猎团的七八辆车,排成一字型。他暗叹不妙。刚把枪上膛,旁边突然冲出一个人。

正是盗猎贼埋伏偷袭他的杀手。好在索书记力气大,一个过肩就把人掀翻,开枪击毙。第一声枪响后,战斗一触即发。

火花如流星飞射。索南达杰以一敌十,战到最后一刻。第二天早上,救援队赶到。只见到雪地里躺着一个身影。趴在地上,手握着枪,直指前方。“身体都硬了。”

索南达杰死后没有天葬,骨灰洒在可可西里山间。他说:“我要葬在我工作的地方。”之后,人们为他铸造铜像,称他为“环保战士”。原以为这次牺牲后,艰难的保卫战便会结束。没想到,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可可西里原本是一片净土。但因为藏羚羊绒,杀戮不断。这种羊绒很珍贵。

在印度,它被称为沙图什(Shahtoosh) ,意为“羊绒之王”。每一个印度女人出嫁,都要披一条沙图什,当作世代传承的嫁妆。上世纪八十年代,沙图什走入欧美时尚圈。被宣传得神乎其神。美其名:唯一能通过戒指的绒毛披肩。

当时在伦敦黑市,一条沙图什能卖到5000美金。藏羚羊绒身价攀升,被称为“软黄金”。逐利之徒因此将目光对准可可西里。

他们在可可西里进行猎杀,偷运到印度制作,然后卖到国际市场。一张皮在当地的收购价不过五百块,转手就能翻个四五倍。

金钱腐蚀人心。可可西里从此不得安宁。

为了拯救这片原始草原。索南达杰挺身而出,并英勇牺牲。他牺牲后,保卫抗争并没有结束。反而激励更多青年涌入。其中就有他的妹夫扎巴多杰。姐夫死了。他也走上这条路,哪怕此去凶多吉少。扎巴将西部工委的青年重新整合,组织成一支抓捕队,取名:“野牦牛队”。“野牦牛是比较温顺的动物,不畏严寒,但也自己的脾气。一旦侵犯了它的领地,它就要反抗,而且是不顾一切,排山倒海地反抗。”

扎巴多杰希望,“野牦牛队”也能拼搏到底,宁死不屈。可惜,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干环保,谈何容易。扎巴多杰接手后,县里只拨给他300块钱。他拿钱把越野车的油加满。“这就是我的启动资金,84公斤的汽油。”

除此之外,一无所有。但艰难抗争,还是打响了。

扎巴多杰是典型的藏族人。大情大性,瞪着一对金刚怒眼,不惧生死。每回抓捕,都冲在最前。一是要为内兄报仇。“另一方面,我就不信中国没有环保,别人不做,我来做!"野牦牛队太穷,几个月没工资。

饭都没得吃。1996年,有志愿者到保护站探望。那里只有一个看守人。吃干面拌水,吃了一个月。

生活苦。命,也危在旦夕。如果进山巡逻,分分钟丧失性命。

有一回他们在山里待了好几天。一天只吃了两根冷冻火腿肠,车子还陷在泥里走不了。

粮尽水绝下,扎巴多杰只能顺着车辙印,喝里头的泥水。

一次饿到极致。扎巴多杰亲手猎杀了一只藏羚羊果腹。说到这里,他语气哽咽。“我本来是一个保护主义者,但没办法,我不这么做,很多同志都会饿死。”

而支撑他们走下去的,仅仅是心中的一点悲悯。有一回,他们找到一个盗猎团伙的大本营。进去一看,满地血糊糊的藏羚羊尸体。有些母羊肚子里还怀着小羊羔。一些小羊羔钻出来后,饿得不行,扑在被剥皮的母羊身上找奶喝。“特别生气。混蛋。”

这件事更加坚定了扎巴多杰打击盗猎的决心。而打击盗猎的首要任务,是搞钱。

为了搞钱,扎巴多杰做了很事。与上级周旋,仅拿到几千块经费。他也理解,“对于一个贫困县来说,很不容易了。”

走投无路时,他以盗治盗。卖掉一部分缴获的藏羚羊皮。每次提到这件事,他总要沉默许久,面露挣扎。反复道:“兄弟们要吃饭…”“如果将来要治罪,就治我一个人的罪。”

他们像无间地狱里的人。在道德边缘徘徊,凝视深渊又心向光明。如同《可可西里》那句台词:“你知道长跪的人吗?他们的手和脸脏得很,可他们的心特别干净。”

1998年9月,经环保组织介绍,扎巴多杰找到新的谋生之路。到北京演讲筹款。临走前,他满怀希望,对同僚们说,“别担心,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到北京后。他向林业部反应西部工委的困境。

到大学演讲。刚开始反应平平,他一度沮丧。一次来到北京大学。讲完后,他正打算离开。一个学生突然上前,捐出身上所有的钱。

那一刻,扎巴多杰兴奋不已。他想,努力还是有希望的。于是他又到成都去讲,到西安去宣传。奔波几个月后,回到可可西里。他兴奋地汇报北京的收获,列出一大堆计划,比如怎么宣传,怎么扩建保护站。对未来信心满满。

但意外再度发生。9日晚上,他在家中吃完饭。夜里传来枪声。第二天,妻子发现扎巴多杰死在家中。一颗子弹穿透他的头部。死因不明。

整个西部工委陷入悲痛之中。但冬天正是盗猎团伙最猖狂的时候。扎巴多杰的葬礼一结束,副书记梁权便挑起大梁,再次带队进入可可西里。而后,一批批人倒下,又有一批批人加入。一代接着一代,前仆后继。可可西里的黄沙底下,埋了无数尸骨。有藏羚羊的。也有它们的守护者的。

好在,他们不是孤军作战。在扎巴多杰死后第二年,可可西里更名为“青海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它有了6所设备完善的保护站。

2017年,可可西里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成为中国第51项世界遗产。2021年,藏羚羊数量涨到30万。保护评级也从濒危降级为近危。一片欣欣向荣。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这场环保运动中。

2006年,扎巴多杰的儿子秋培扎西毕业了。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到广州,成为一名记者;回家乡,成为一名藏羚羊守护者。最后,他选择加入治多县森林公安局,拿起父亲和舅舅的枪,重走他们的路。母亲痛苦地阻止他。“我们家已经牺牲了两个人,再也不需要一名英雄。”但他毅然前往。“我13岁就跟着父亲巡山,父亲和舅舅都牺牲在可可西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他们,这儿就是我的家。”有人问他,你不怕吗?他说:“盗猎分子有枪,我们也有,但正义必将战胜邪恶!”当初扎巴多杰在北京时。听说央视要放《索南达杰》的故事片,便拉着同僚,跑到附近的餐厅,呆看了许久。他流下热泪。“只要有人理解,一切都是值得的。”遗憾的不是牺牲,而是不被铭记。悲怆的不是死亡,而是正义得不到伸张。如今英雄们早已远去。但只要他们所留下的精神,像江水一样,流传千年,散播四方,英雄便不负一生。后人也将永远怀念。

参考资料

1 彭辉执导纪录片《平衡》,2002年。

2 陆川执导电影《可可西里》,2004年。

3 《新华每日电讯》:秋培扎西:接过父辈的枪,继续可可西里巡山,2019。

4 《成都商报》:扎巴多杰:雪域高原泣忠魂,199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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