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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上海规模最大的石库门建筑群； 它是上海市区内唯一的全别墅酒店； 它是上海唯一一家嘉佩乐酒店； 它也是上海最受争议的石库门改造更新项目； 它就是建业里。  如果说北京的四合院承载着厚重的中国传统文化，那么上海的石库门则是中西方文化碰撞后的典型代表。 作为历史的物质载体，不同特色的建筑记录着不同地域的文化及城市变迁历程。 近年来上海进行了不少石库门老旧建筑改造工程，既然是改造翻新就免不了要面对“真文物”还是“假古董”的忒休斯悖论问题，其中位于建国西路、岳阳路十字路口西北角的石库门建筑群建业里就饱受争议。 在城市发展的浪潮下，如何平衡公共利益与城市文脉保护之间的矛盾，也已成为上海城市发展亟待解决的问题。 01 什么是石库门？ 石库门里弄是19世纪末至20世纪30年代发展起来的老上海居住建筑的主要代表，并且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上海的主流住宅。据统计，1949年，石库门里弄的建筑面积占上海市全部住宅面积的58%。 石库门呈联排布局，在中国传统江南民居元素中加入了西方建筑装饰元素，其大门采用石料建成，门楣及门框多以西方经典的古典风装饰图案。  ▲石库门标志性门楣 随着城市建设的发展，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石库门落后的住宅功能已经无法满足人们的居住需求，于是占据着城市中心区的石库门里弄，面临着被拆除改建的命运。 尤其是二十世纪末以来，上海掀起了房地产开发、旧城改造大潮，约有70%的石库门建筑被拆除。 但人们逐渐意识到保护上海地方特色，传承石库门里弄文化已经刻不容缓，政府、专家、开发商们也一直在积极探索石库门的改造模式。 目前上海石库门里弄改造主要分为四种模式： 1. 新天地模式（商业旅游开发） 90年代中后期由瑞安集团投资开发。项目约为3万平方米，改造后的业态由餐饮、零售、娱乐为主要构成。虽然新天地是一种旧城商业开发的成功典范，但其被保留的只是外部的空间格局以及外墙，内部空间都经过了二次设计。 2. 田子坊模式（创意文化园） 后期由政府出资改善基础设施，居民以上住下租的方式参与开发。石库门的生活形态和建筑形态都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3. 步高里模式（原生态保护） 2007年由政府为主导开始进行原生态保护，保留原有的居住功能，不做商业开发，只更新基础设施建设，尽可能恢复其原有形态。 4. 建业里模式（修旧如旧，建新如旧） 由政府及中外发展商一同改造。40%部分修缮，60%部分拆除改建。 在不同保护更新模式的发展与探索中，为何只有建业里引发了如此大的争议？ 作为上海规模最大的石库门建筑改造项目，从2003年启动到2017年落成持续了15年之久。 在改造过程中，有人质疑建业里的拆除重建行为，与保护原则背道而驰，也有人批判建业里的复建实施过程与规划有所偏差。 相信各位读者了解完建业里的前世今生，也将会对这一充满争议的城市更新模式产生自己的见解。  ▲动迁中的建业里 02 建业里的前世  ▲建业里原貌 建业里是由法商中国建业地产公司在上世纪30年代投资建设的一片两层砖木结构楼房，占地面积约为1.8万㎡，分为东弄、中弄、西弄三部分，前后共22排，260个单元房屋。  ▲建业里平面图 清水红砖、马头风火墙、半圆拱券门洞是建业里鲜明的建筑特色。  ▲马头墙 建业里是徐汇区衡复历史文化风貌保护区的一部分。其于1989年被列为上海市第二批优秀历史建筑，2003年被列为上海市保护整治试点项目之一，也正是在同一年，政府宣布改造工程规划。 2008年，改造工程正式动工。2017年，以“建业里嘉佩乐酒店”的形象正式对外开放营业。  ▲2010年改建中的建业里 03 建业里的今生 改造后的建业里，由嘉佩乐酒店、嘉佩乐公寓和商业零售店组成。 西弄为酒店客房区，有55栋石库门别墅；中弄和东弄为40套酒店式公寓；南侧为4000㎡的沿街商业，其中包含酒店的两家配套商业：Augriga Spa水疗中心、Le Comptoir de Pierre Gagnaire米其林一星法餐厅。  ▲功能分区 建业里的正门位于建国西路，一路直走，穿过连廊到达中庭，便是总弄广场。 总弄的南侧为沿街商业，北侧为酒店大堂。 在总弄广场上坐落着建业里的地标性建筑物“水塔”，最早为居民取水的地方，现在作为酒店内最高的建筑物被用于提供照明与信号。  ▲总弄/中庭  ▲改造前的水塔 酒店大堂的设计简约温馨，以书架、落地灯、矮脚桌、地毯为主要家居，更像是一个会客厅，从视觉上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在大堂西侧，连接着一个图书馆，典藏了各类艺术和文学作品。 ▲酒店大堂 ▲嘉佩乐图书馆 55栋嘉佩乐酒店别墅均位于建业里西区。住宿区不对外开放，完全被隔离为一片独立的区域，且每一栋都是独立的石库门别墅，将外界的喧闹彻底隔离。 酒店别墅的基础备品包括：床边触摸屏控制面板（可操控室内所有设施）、迷你吧、BOSE音箱、DVD播放器、保险箱、Diptyque浴室用品。 ▲石库门别墅入口 采访得知，酒店的入住旅客多为外地游客，他们选择在此下榻是为了感受上海的风土人情和独有的文化沉淀。入住客人中也不乏一些上海的本地居民，想要沉浸在上海的弄堂风情中。 建业里嘉佩乐酒店工作日期间的入住率约为50%，双休日为100%，更不必提法定节假日的入住情况了。 此外，建业里嘉佩乐的40栋长租公寓位于建业里中、东区，一年起租，租金价格约为10万元/月，出租率为80%。 04 建业里改造项目争议点 建业里作为上海规模最大的石库门改造项目，从一开始就争议不断。 1 拆除重建 建业里改造项目中最大的争议点就是中弄和东弄是被拆除重建而成的。 ▲改造中的建业里 根据资料显示，改造前的建业里居住情况不容乐观，260栋房屋内居住了3000多人，使得原始建筑长期处于超负荷使用的状态。 大量居民的动迁工作也存在一定难度，因此在多种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建业里建筑本身在动迁工作结束时已经造成了严重的破损，甚至一些建筑只剩下外墙。 所以改造方将这一部分“建新如旧”，整个建业里的原始建筑只有三分之一被保留了下来。 上海交通大学曹永康博士曾表示这种拆除重建的方式，与保护的原则背道而驰。 2 未做到“建新如旧” 改造后的建业里并未做到“建新如旧”。 虽然改造项目专家委员会对建筑的主要部件及砖瓦材料进行了编号整理，方便后期重新使用在新建筑中，但是施工方并未按要求执行，包括外部粉刷、形态都与原有要求相悖。 此外，为了满足别墅型酒店住户的居住需要，建业里挖掘建造了两层地下空间。地下一层大部分区域为车库，部分长租公寓的地下一层为天井和起居室。 虽然增设了电梯和地下空间的石库门可以满足现代人的居住功能需求，但是也有人说这样的改造使得建业里过于现代化，失去了原有的风情文化，因为穿过弄堂街坊抵达私密空间的过程，正是居住在石库门里弄最大的特色。 ▲增设的地下空间和停车库 3 未做到修旧如旧 改造后的建业里也未做到“修旧如旧”。 重建后的外貌及构造已与规划要求中的有所不同，比如石刻门楣被呆板的水泥墙所取代，红色黏土砖被贴面材料所取代，就连铜把手也被换成了密码锁。 有人说“如今的建业里与其说是里弄式住宅，倒不如说是欧式的现代联排豪宅”。就连组织、参与建业里改建项目评审的专家王安石也承认项目改造过程未按规划要求实施。 ▲改建后的水泥墙 ▲改建后的贴面材料和密码锁 05 城市文脉—— 发展进程的“见证者” 如今，建业里在高大的梧桐树掩映之下，依旧沉稳低调地坐落在建国西路上。 我们依旧看得到马头墙、清水红砖、半圆拱券门洞，可是却看不清建业里到底在演绎着谁的石库门。 中国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高速发展，上海作为国际化的现代大都市，最缺的不是一栋栋拔地而起的摩天大厦，也不是标新立异的艺术设计，而是代表着这座城市独一无二的文化符号。 历史文化才是一座城市最具有生命力的体现。 石库门是数代上海人的生活场所，包含了上海人的生活方式、生活态度、习俗和情趣，也寄托着老一辈上海人的情感。 如何能让历史文化建筑在与时俱进的同时，保留自身独有的特色，这才是所有利益相关方及政府应该认真思考和审视的重要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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