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的旅行

文 | 杨晓

12月的上海，散满落叶，湖边的野鸭在水中安静地游弋……在这份静谧下，大提琴演奏家莫漠在上海东方艺术中心演奏厅为音乐爱好者们带来了两场大提琴音乐会。12月10日晚，他以大提琴独奏形式呈现巴赫、卡萨多、秦文琛跨越百年的对话；次日晚，他携手钢琴家张薇聪演奏了贝多芬、勃拉姆斯、拉赫玛尼诺夫的重奏作品。两场音乐会，囊括了不同派别、跨越了300余年，乐声带领观众们完成了一趟美好的“时空的旅行”。

首场音乐会为致敬J.S.巴赫，莫漠将巴赫哀伤的d小调与喜悦的D大调组曲分别置于演出的首尾，二者遥相呼映，紧扣“致敬”主题。演出开场，莫漠气定神闲地迈上舞台中央，鞠躬、坐稳，开始了他充满敬意的演奏：他引导观众体验了前奏曲的绵长动人，阿勒曼德的优雅、库朗特的韵律感、萨拉班德的高雅，小步舞曲的活泼、吉格舞曲的华丽，展现出作为演奏家的专业性及对曲目全程的把控力；他脑力、体力和精湛演奏技术相结合的展现，获得了极大的成功。

第二首作品卡萨多《无伴奏大提琴组曲》，西班牙民间舞蹈的音律特色洋溢，异域的情调赋予演奏家自由的创造空间。莫漠在第一乐章就淋漓尽致地发挥了他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并将饱满的情绪带入第二、三乐章。西班牙舞曲节奏的收放、旋律的顿挫、力度的抑扬和幽默却不乏逻辑的处理，展现出莫漠对该曲风格、语境的精湛理解，当扬弓奏完结尾那极具张力的和弦后，音乐厅内掌声雷动，观众们被莫漠对音乐的深刻理解与精湛的演奏技巧所折服。

中场休息后，莫漠首先向观众介绍了秦文琛作品《遥》的创作背景：此曲是作曲家感怀疫情下逝去的生命而作，本次演奏为线下世界首演。随着莫漠的第一声长弓奏响，整个音乐厅被大提琴沉郁的低鸣所笼罩……第二段，C弦上的泛音列的新颖巧妙，给听众留下了深刻印象。莫漠的整场演奏异彩纷呈，在听众经久不息的掌声中，以加演巴赫另一首组曲中的前奏曲结束了本场音乐会。

12月11日晚，莫漠与张薇聪联袂演绎了古典与浪漫主义中末期的经典作品。第一首作品是贝多芬根据莫扎特歌剧《魔笛》主题而作的7首变奏曲，两位演奏家利用大小调的对比诠释情绪的变换，表现出主人公时而坚定自信，时而忧郁彷徨的戏剧性变化，将跌宕的情绪巧妙地传达给了台下的听众；第二首作品勃拉姆斯《e小调第一大提琴与钢琴奏鸣曲》第一乐章，在钢琴的和声支撑下，莫漠C弦上奏出宽广、低沉的旋律线条。经过第二乐章活泼优雅的维也纳舞曲，二人继而为观众展示了一场华丽热情的第三乐章“赋格秀”。钢琴和大提琴爆发出的连续的三对二动机，以极强的韵律感唱响了主题旋律，清脆与浑厚的音色交织，蓬勃的张力喷涌而出，直至全曲在回旋舞步般的激昂情绪中结束。而后上演的《g小调大提琴与钢琴奏鸣曲》，是拉赫玛尼诺夫创作的惟一奏鸣曲体裁重奏作品，四个乐章曲式严谨规整，莫漠首先奏响绵长如歌的旋律，伴随着钢琴的应和，展现给观众一幅美好的画面；交响化的钢琴声部与大提琴的悠扬相辅相成，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牢牢捕获了观众的心，全曲在俄罗斯风格的奔放快板与激昂的情绪中结束。观众被曲目的宏伟气势所震撼，掌声经久不息，两位演奏家以返场曲拉赫马尼诺夫的《练声曲》为浪漫演出划下了句点。从整体上看，两位演奏家对演奏声部的梳理与定位清晰，不仅在旋律、气息与节奏的平衡上做到了相得益彰，还同时展现了各自的乐器特质，堪称“协作艺术中的完美相遇”。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莫漠在舞台上对每个音符的处理都展现着他对音乐独特的诠释与塑造。他的演奏风格如同我国书法艺术那般张弛有度，有浓墨，有留白，不疾不徐、意蕴无限，营造出一种美感。莫漠的这两场音乐会带给观众一段音乐时空旅程，让经典作品在上海和煦、宁静的冬日中焕发出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