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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汽渡从梅岙渡过瓯江，离驻地就不足二十公里了：先吃一碗红烧肉卤拌饭，再洗个热水透澡…战友们愉快憧憬着。副小队长拉了我一下，嘴一努，我看见码头上站着三个军人：不苟言笑的副队长、笑颜满面的副政委和不怀好意的作训参谋老刘。“啥情况？”搭档四个月，老张是一个沉得住气的稳重人。他是秤砣。我问：“啥情况都不怕，关键是你要把全小队放松的心情重新拧紧”。说话间战友们围了过来。码头上，第四小队八条精壮汉子整齐地竖在队领导面前。副政委没废话：正副小队长跟副队长去，其他人留原地待命。“对表。现在是28号9点37分。后天，30号，15点30分前，赶到樊山镇守备团接受任务。具体的刘参谋给你们布置。明白了吗？”刘参谋交给我二张纸说：这是命令和要图及联终方式。时间紧，你们先走起来。要点在路上去吃透。副政委发完干粮过来，让张山先去整理队伍：“320里，要过两条江，攀一处12米绝壁，53小时，很难。我不担心你和新同志，你要多关心两个老兵；两天半，4个馒头你只能吃两个，一个机动一个压箱底，这水壶不到了最后不准开。”我接过水壶背上。“一级战备！”全小队甩下被包，雨衣右肩左斜，半分钟，轻装完毕：立正！“报告副队长，第四小队满员到齐，请指示。”“四小队都有了。向右转，跑步走。”转瞬消失在山林中。14：10小雪山（古地名，浙南有雪山但无雪）绝壁前矗立着刘医助：副队长让我看住攀绳，你们上去了栓好放下来就行。千万别带走。监工呀！他递给我一小包甘草：下午含着！上！两个兵三点固定手脚并用上去了，随即抛下两条绳。攀上小雪山就进入丘岭山区，寻找到了方位树。休息10分钟。张山说：刚才我们急行军四个半小时，走了70里路。下面是70里山路，经白象、老竹、凤岙，到达飞云江渡口兵站码头。时间控制在五个半小时？行吧？20点，飞云江兵站码头的交通艇准时起锚。同志们三下几口吞下干粮喝点水，立即入睡，会吃、会走、会睡是侦察兵的基本功。张山说：我们放心睡吧。这是在兵站，不用我们值哨。说完他睡着了，我也立即睡了。交通艇在码头绑定的第一时间，大家都醒了，跟着张山鱼贯而出，我向艇长挥下手，转身赶上小队，奔向夜暗深处。乘交通艇不走路10公里，大家腿上有了点劲。夜间山路行，走不快。23时到达著名的北排山哨所，夏天我来过。找到离哨230米的小草坪，“就在这过夜了。我去联络一下。”我们在山腰一出现就被哨所发现并派出警戒兵，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监控中。“我记得侦察队有个小队长就是黄毛，上个月我还听过他讲的课。”壕沟里跃起一条人影，“我就是黄毛。”原来哨长是熟人，两人热络几句，“下午接到通知，傍晚收到口令。这口令是专为你发的吧？”…我，无言，只：嘿嘿“不进去了，今天走了174里，站着就能睡着。请哨兵4点叫醒我们就行。”哨长回头，我扎紧裤脚，解开雨衣，往身上一裹，捡草多处一钻，睡。夏天海训，泡在海里晒太阳，我头发干枯焦黄，副政委嘲为“有里通外国”之嫌。早晨，哨长站在小草坪边发愣：这里真是有队伍过夜吗，痕迹都没有。4点整，哨兵叫醒了我们。披挂完毕，整理环境，复员草木，灌满凉开水后，出发。今天100里，横穿南雁荡东区，比较轻松。尽管上级规定：不准接受或购买粮秣。哨长不过意，凉了一桶盐开水，用三块纱布把头晚的剩饭包上交给张山。又把我拉一边，递过三块压缩饼干，“这原是准备带回去给父母和未婚妻尝的。你需要，带上。”我心里暖暖的，塞进子弹袋。每小时10里的行进太轻松了，更别说四周伴着深锁闺中的南雁荡山。秀溪、幽洞、险峰、奇涧、银瀑、景岩和绕膝云絮，不觉中就从水头村经朝雨谷，绕过吴氐宗祠，出了南雁荡东景区。65里，才13：00。“就地休息一小时。”张山分发完哨长接济的剩饭，一秒不停顿就把纱布派给了刘老兵，接过后刘老兵就开始了“才艺表演”：溪边，纱布在水中抖了几下，剩饭粒漂起，他伸手一捞一把，塞嘴里，又捞一把，给田老兵。如是再三，好不开心。昨天下午张山提醒我：两个老兵会给你出难题的。我没上心。结果，田老兵说喉咙发炎，走不动了。分给他的十片甘草当糖片嚼了。没法，留下的全都被他“敲诈”去了，喉咙立即好了，健步如飞。对此，张山说：不听老人言，没甘草含了吧。今天，太阳落山前，刘田二老堵着我：“小队长，实在走不动了，帮我们背一下枪吧”！说着各自的枪递过来。开玩笑，路远无轻担。全套裝备就有45斤，80里路下来再添20斤（装满实弹），要累死人的。“饿呀，真走不动”。“干粮呢？”“早上吃完了。你说要减轻负担嘛。你包里还有两个半馒头，一个给我和老田解困，半个你今晚和明早吃，一个应急就够了。”得，优秀的老侦察员呀！察得细致、算得精准。一个馒头平分两半，刘、田二老接过扭头，啃着馒头追队伍去了。我也笑了，是真正领教了老兵的“坏”和“刁难”。出雁荡后一路过马站，金乡，渡过鳌江后，走完100里。“前面就是樊山矿区了，我去找个避风的废矿坑过夜”。这地，老张熟。樊山其实是矾山，是“矾都”。全世界60%的矾产自这里。有矾的净化，比地山水林田，美不胜收，最美的是“在室”的囡嘎。22：00，派好哨兵后，宽阔的矿坑里响起轻轻的呼噜声。张山说：“明天45里路，6个小时，要在行进中调整好大家的身心：天知道队长他老人家还会派啥活？”这一路，跟老张学了很多，我从心里感谢队领导安排他与我“搭档”。难道仅因为我和他都是“武进县”的老乡。睡了四个小时，我醒了。換下哨兵，静静地等待着东方日出。5：30，大家自然醒，都知道今天的日程，开始搞个人卫生：开始大喜（洗）。才出矿坑的水温温的，全身上下抹一把，舒服；衬衣、毛巾揉揉，摊开吹着，矾矿的水有漂白作用。在浙南穿空心的军装，不冷。“开饭！吃光干粮，午饭吃守备团守的”。我拿压仓底的那个馒头，分成两半，一半给老兵刘、田，剩下的给了张山，他递给了战士：“你们一人咬一两口”。他又拿出自己的珍藏：小半块，分一半给我，“你也吃一点，这是粮食”！我嚼着，很劲拽，香。正午时分，在樊山主峰北口休息，鸟瞰着繁华的千古名镇。“一路静默，解除！现在我给大家变个戏法。”“好呀！”“快点！”我从子弹中快速抽出两个弹夹后，交给二老兵；又抽出的三块压缩饼干，交给老张：遇困难找张山。副政委说的。随后取副政委交给我的水壶，背了这么远，只闻过，先狠喝一口。交给老张“传着喝，一人一口”。“小队长，你行！竟然不声不响地暗藏着核武器。服了！压缩饼干就老酒！”人是铁，饭是钢，肚有硬食，顿时精神饱满，下山15里，一路小跑。进了樊山镇，守备团的联络参谋迎上来，说是首长们都在中学球场，他带我们去。差5分14：00进入中学球场。红旗，锣鼓，标语，还有人：学生、军人、工人、居民。老队长位置最突出。我稍停顿整顿队，就带队跑步进入球场：立定，向右转，稍息。立正！我向左后转，跑五步，立定敬礼：“报告队长，水陆两栖侦察队第二中队第四小队全员提前一个半小时到达，请指示。”“很好！去招待所卸装备，先休息！”“是！”一套程序，全场掌声。守备团招待所设施完备，卸装后一身轻松，刚吃完一碗米粉，刘参谋来了：本来约好四点钟和守备团打一场比赛，队长说：我们现在够了5个人，就你们选5人，上场跑20分钟，三点开打。别耽误老百姓时间。老队长酷爱看篮球赛，到处约赛，浙闽的省二队都打过。但他又输不起，他的要求是：上了场就要三猛：猛跑、猛抢、猛冲，十分钟跑垮对手。“你们跑不动，也比他们跑姑娘步的強。一撞一跟头。”上场前，老头谆谆教导着。上半场，结朿，落后6分。老头很高兴，原因有三：一、守备团的主力全被“打怕了”；二、各小队不断赶到了；三、他心里预期先输10分，下半玚就好赢了。下半时开赛前，他宣布：今年水陆两栖侦察队拉练奔袭圆满结束！晚餐时碰见守备团倪干事，球队主力，得分前锋11号，他抱怨：你盯人太紧，手又太重，碰哪哪疼。“队长要我盯紧你，一步都不准离，你上厕所都得跟着”。说笑了。 徐晓冰：1952生，网名 冰尕。下乡插过队， 服役打过仗 ，做过盐水鸭，当过工会干部， 南师大中文系毕业。最后一个公职：核心杂志的文史哲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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