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张延华:对联是对仗的两行文学艺术——五探对联起源新理论

 逸◆远 2023-01-01 发布于山西

对联是对仗独立的两行文学艺术

——五探对联起源新理论

一、对联究竟是什么?

要搞清对联起源,首先必须先搞清一个关键的问题——对联是什么?也即对联的本质是什么?

我们且看已故的刘太品先生是怎样解释对联是什么的:“对联是文学文体”;“对联是实用文体”;“对联是游戏文体”,“口头应对应该是对联文体之外的一种独立的文化传统,如果称其为对联的话,也是界于是联非联之间的非典型性对联。”(刘太品 《联史探微》)回答了对联是什么了吗?揭示出对联的本质了吗?在这里刘先生显然犯了三个致命性错误:第一、表象当本质,用途当本性,部分当整体。要说这“文学文体”、“实用文体”、“游戏文体”放在小品文上不是很恰当么?特别是放在“清言小品”中不是更适合么?刘先生之所以把中华联圣乔应甲对联专著《半九亭集》打成所谓的“清言小品”,正是故意忽略了《半九亭集》两行文学的本质!第二、偷换概念。为了否定陆云荀隐联等不是对联,不惜把“游戏文体”偷偷改换成了“口头应对”。“口头应对”和“游戏文体”两个不同概念之间能划等号吗?所有的“口头应对”都属于“游戏文体”吗?第三、完全陷入了“白马非马”的诡辩术!

我们再看叶子彤先生是如何解释对联的:楹联是中华文化宝库中的独立文体之一。就楹联的句式、句法而言,且以“两行文学”概述之,然而,其基本特征是“词语对仗和声律协调”。叶先生终于抓住了对联的“两行文学”“对仗”的本质。不过也许是一时疏忽,也许是笔误,叶先生的回答也有小小的瑕疵:“词语对仗和声律协调”不够准确,对仗应该是包括词语对偶与声律协调的对联文体特征。好在后文中叶先生又做了补充说明:“然而,必须强调、澄清的是“对仗”与“对偶”是两个不完全相同的概念。两个并列、结构相同的修辞单位,称为“对偶”;讲究平仄的对偶,称为“对仗”。这叫“瑕不掩瑜”!

笔者在《师范院校楹联学教程》、《老年大学诗词楹联教材》中都阐明了这样的结论:“楹联的基本特征就是词语对偶、声调协调、形对意联。楹联就是字句对等、词性对品、结构对应、节律对拍、平仄对立、形对意联的两行文学艺术。

二、“两行文学”的发展与繁荣

   为了应对刘先生的“《半九亭集》清言小品论”,笔者在2008年《乔应甲楹联艺术全国论坛》前写了一篇论文:《“两行文学”的发展与繁荣——乔应甲

《半九亭集》 文体归属与文学艺术卓越贡献》。论坛开始前会议大厅门口,刚好遇见后已故的孟繁锦老会长,孟会长对我说:“张延华同志,你的《“两行文学”的发展与繁荣》一文很有新意,说明动力一番脑子。他们把你的发言放在最后,我特意把你放在前面。”论坛发言开始后,果然常务副会长刘育新先生发言后就是我发言。孟会长还两次肯定了我的“两行文学”的观点。兹摘录该文几段,与联友共商:

笔者在 《明乔应甲<半九亭集>中所反映的民本思想》 (《河东楹联》 2008.3) 一文中开宗明义:“实事求是地讲,明乔应甲 《半九亭集》 中的对联,应当分三种情况:第一种是完完全全的对联,不论从词语对偶的词性相同、结构相似、节奏一致方面分析,还是从声调和谐的平仄交替,平仄相对,上仄下平方面衡量,都是无可挑剔的;第二种是基本上合律,但为了意思上的准确表达,牺牲部分联律,即瑕不掩瑜的对联;第三种是欲吐胸中块垒而完全不受联律束缚的,只能算字句对等的联语。”

  这里就牵扯出一个问题:乔应甲 《半九亭集》 中的四千余副作品,就整体而言,究竟属于什么样的文学体裁?

1、从对联、对语与联语说起

  我们不妨用一个座标系表述一下:

如下图所示:纵轴为对仗律,包括词语对偶与声调和谐;横轴为关联律,也即意思相关。左上方只对不联的称“对语”;右下方只联不对的称“联语”;只有右上方遵守联律规范又对又联的,才可称得上是名符其实的“对 联”。

   “对语”,重对仗,忌关联,而且意思越远越有味道,所以又叫“无情对”。正如梁石先生所说:“有人把无情对称作无情联就错了,因为既联就不是无情,而是有情的。无情对只对不联,上下词语是孤立的,毫不搭界的。如白菜;青衣。文竹;武松。热土;冰心。酵母;济公。诗眼;画皮。”无情对是对仗律发展的另一个极端,作为文字游戏独特的文学艺术,也有她消遣娱乐怡情益智,特别是训练反向思维,多向思维方面的实用功能。与此相类似的还有“诗钟”之类。乔应甲作品中不涉及此类,故从略。

实际上,对联与联语之间,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界限,也并不是非黑即白非此即彼的。换句话说对联中就有不少失律犯忌的作品,而联语中也有讲求词语对偶声调部分和谐的,即半对半不对的。所以,从广义的概念上说来,对联也是联语,是联语遵循对仗律的升华。当然,这又不等于说,凡对联都高于联语,其实,对联中不乏平庸之作,而狭义的“联语”中也常常会有精萃传世之偶句。这全看作者构思立意谴词造句的水平了。

对联,对语与联语,虽然各自有不同之处,但她们之间又有许多相通之处,集中表现在三个共同的、且是突出的、独特的基本特点,这就是:一、都属于文学艺术的范畴;二、都由字句对等的两行文字组成;三、都以独立存在为标志。所以,我们姑且把她们统称为“两行文学”,或曰“偶句文学”。这种两行文学,完全不同于小说、散文、戏剧,也不同于诗词歌赋之类,而是一种形式特别、用途广泛的独立的文学艺术形式。

2、两行文学的起源与渗透

两行文学的起源,取决于三个基本条件:第一,思维条件。人类的,准确地说, 应该是中华民族的偶性思维,对称思维,或曰双向联想思维,哲学意义的“一分为二”“合二而一”,由此及彼的思维。马克思曾经说过:“语言与思维同古。”因此,这种偶性思维应该与人类语言同步进化。没有这种偶性思维,就不会有两行文学。第二,汉语言文字条件。汉语是以音节为最小单位的,汉字是音节文字,一个音节就是一个汉字,一个汉字就是一个音节,语言与文字完全同步,唯此,才能做到两行文学的语音文字双双对偶。这是外国拼音文字完全做不到的。第三,对偶修辞的形成。在以上两条件的基础上,自然而然就产生了对偶修辞手法。这样,一般的语言文字也就上升到两行文学的高度。

最早的两行文学,应当产生于原始社会的劳动号子、祭祀、歌舞、占卜之类,可惜很难得到准确的资料。来自甲骨文中的“得敌。或鼓,或罢,或泣,或歌。” (《中孚·六三》) 应当算偶式排比的联语。来自远古时代神话传说而成为春联始祖的“神荼、郁垒”桃符,也应当是独立的两行文字。

而足以让河东人民引以为自豪的是,最早的单独出现的真正意义的两行文学,大概非四千多年前舜帝的南风歌莫属了:“南风之熏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尽管究竟是远古先民的口口相传,还是 《孔子家语》 的记载,甚或只是东汉末年王肃的伪造,尚有待于进一步考证,但有文字记载作为独立的两行文学的联语滥觞对联雏形,却是任何人也无法否认的事实!

当我们站在两行文学的高山之巅,俯瞰整个中华民族的汉语言文学时,一定会惊奇地发现:两行文学、广义的联语,竟然是无所不入无处不在地延伸与渗透于所有文学领域。在文中,她们是光闪闪,亮晶晶的珍珠精华;拈出来,她们就是活生生、响当当的名言警语。

四书五经、诸子百家散文中,大多夹杂着许多优美的对偶句,诸如:《论语》 中的“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诗经》 中的“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尚书》 中的“满招损,谦受益。”《易经》 中的“失之毫厘,差以千里。”《礼记》 中的“虽有嘉肴,弗食不知其旨也;虽有至道,弗学不知其善也。”《老子》 中的“有无相生,难易相成。”《孟子》 中的“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屈原的 《离骚》 中更有许多令人难忘的对偶句,如“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史记》 中也多有对偶句,如“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

两汉时期兴盛的半诗半文的“赋”与后来的“骈体文”,文中更多地出现大量整齐优美的对偶句。如司马相如的 《上林赋》 “夫使诸侯纳贡者,非为财币,所以述职也;封疆划界者,非为守御,所以禁淫也。”最具代表性的赋当数唐初王勃的 《滕王阁序》,除了极个别的字句外,全篇几乎都是由对仗极工整的偶句组成的,脍炙人口的名句比比皆是。如“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老当益壮,宁知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由魏晋南北朝滋生而至唐代发展到高峰的律诗中中间两联,包括绝句,更是把对仗句发展到极致,所以人们常把对联称为“诗中之诗”。如李白的“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 (《渡荆门送别》) 杜甫的“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当我们站在两行文学的高度上,回过头来再来审视乔应甲 《半九亭集》 作品的文体归属时,自然而然会水到渠成地得出准确的结论:《半九亭集》 的作品,除律诗与极少数记述文字外,均属两行文学范畴,均属广义的联语,均属货真价实的对联与部分不合对联律的狭义的联语!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