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慥是苏轼的土豪朋友。 传说他家巨有钱,在寸土寸金的洛阳有一座超级豪宅,占地之广、装饰之豪华不输于公侯宅邸。而在河北则有良田千顷,每年光地里的收入就轻松好几个小目标,诚可谓是“城里有房,村里有地”的顶配。 苏轼对此的形容非常直白:“家钜富。”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超级富二代,到了晚年却自愿放弃家业,隐居黄州,“自号龙邱居士,庵居蔬食”,也就是在隐居期间,陈慥因为怕老婆留下了“河东狮吼”的故事。 陈慥是北宋太常少卿陈希亮的四儿子。 书香门第出身的他喜欢的东西却只有两样,酒与剑。 陈慥嗜酒,自能喝酒之后陈慥便离不开此物,平日无事也要喝上许多。如果遇到了伤心难过的时候就喝得更多。 陈慥嗜剑,平日里练剑不辍,等到喝醉之后尤其喜欢提起手中剑去找城中流氓地痞的晦气。 这样的次数多了,自然就有附近游侠对他起了兴趣,开始与之结交。又因为陈慥家里有势、腰中有钱、为人也非常仗义,周边村镇的游侠们渐渐地都唯他马首是瞻。奉他为黄州道上的总瓢把子。 ![]() 清 石涛 东坡时序诗意图册 有一次,苏轼在岐山与这位年轻的总瓢把子偶遇。当时陈慥正带着两个侍从一起打猎。山林寂静,马蹄声碎而且密,随着一只雀鸟被侍从射空的一箭惊起,陈慥一夹马腹,身形跃出,刹那间弓如满月、箭若流星,将雀鸟钉在树上。 远处箭矢的尾翼还在微微颤动,陈慥已将马稳稳停止,显出不凡的骑术与箭术造诣。 见苏轼到来,陈慥很高兴。 彼时饮酒负剑的少年,大声地向苏轼讲述着自己的宏伟抱负,一时间其风姿与前朝的另一个少年游侠很像,那个人叫李白。
陈慥曾经也发奋读书过,想要靠满腹才学拿下功名利禄,就像他的父亲、他的祖父那样。然而到底不是所有人都是读书的料子,陈糙考了不少次科举,到底未能取得什么成绩。 然而就在少卿大人为自己的儿子扼腕叹息、所有人都认为陈家这是虎父出犬子的时候,陈慥站在那张令无数人心碎的榜单面前坦然一笑。 什么狗屁科举,随他去吧。纵然百次千次落第又算得什么,难不成我陈慥会被那些陈腐功名限制住? 今日无事,勾栏听曲。 明日无事,歧亭隐居。 搬到歧亭之后的陈慥悠然自得,号为方先子。 就像宋江行走江湖的名号是及时雨一样,方先子是道上朋友们对陈慥的称呼。 所谓方先指的是古时祭祀时戴的一种帽子,陈慥经常戴的帽子跟其有些像。 因此朋友们这么称呼他有两层意思,即指他戴的帽子像方先冠,又暗示他的品行方正,有古风。 对此方先子拱了拱手,坦然受之。 后来苏轼被贬黄州时曾经拜访过这位土豪朋友,不过当他们再次相见时苏轼却有些认不出这位朋友来了:昔日的上等绸布衣服被换成了棉布长衫,占地千百亩的超级豪宅变成了只比平常人家稍大些的普通宅子,昔日的奴仆如云成了今日零星的数个仆人,若非他是刚从京城被贬过来的几乎以为太常少卿倒台了。 见苏轼发愣,陈慥笑着抬了抬手,“愣着干嘛,进屋啊。” 苏轼见他举止自然,不似作伪,不由长叹道:“我听说光州、黄州一带有不少奇人异士,他们经常假装疯颠、衣衫破旧。但是一般人却始终见不到他们。不过方山子或许能遇见他们吧。” 苏轼在这待了几天后,着实是感慨万千,抬起笔就给陈慥写了个传,就叫《方先子传》,传写得挺好的,对陈慥的经历和独特的人生观都有所提及,流传了几千年。 然后要是一般人到这也就结束了,可苏轼是个多有意思的人啊,他在写完传之后,又坏笑了一下,写了首《寄吴德仁兼简陈季常诗》。 全诗是这样的: 东坡先生无一钱,十年家火烧凡铅。 这个和《方先子传》比较正经的讲故事还不同,这首诗是用调侃的语气讲了陈慥惧内的故事。 苏轼说啊,当时我跟陈慥聊天,聊得很尽兴,一直谈到了半夜。然后陈慥的老婆柳氏(本名不详,民间称柳月娥)不乐意了,就摔锅打灶地骂起来了。柳氏的嗓门非常大,知道佛教里的“狮子吼”不?一样一样的。 当时我还指望陈慥能怼回去,结果没想到这个人是个“妻管严”。别说怼媳妇了,手里的东西都被吓掉了。这事可太好玩了,我一定要写首诗记一下。 于是苏轼就写了这首诗。诗中的“狮子吼”一语来源于佛教,意思是说,佛祖在众生面前讲法,无所畏惧,如狮子大吼,意指“如来正声”。这里啥意思就不用多解释了吧?至于为什么说是河东狮子吼,大概是因为陈慥的老婆是“河东郡”的人吧。 后来这件事还被改编成了戏剧,“河东狮吼”也成了怕老婆的代名词。 方先子这一生可谓是活得快意至极,潇洒至极。 如果问方先子,你有烦恼吗?他一定会哈哈大笑,我怎么可能有烦恼。然后拿起大笔写下四个大字:“无愁可解!” 光景百年,看便一世,生来不识愁味。 问愁何处来,更开解个甚底。 万事从来风过耳。何用不著心里。 你唤做、展却眉头,便是达者,也则恐未。 此理。本不通言,何曾道、欢游胜如名利。 道即浑是错,不道如何即是。 这里元无我与你。甚唤做、物情之外。 若须待醉了、方开解时,问无酒、怎生醉。 ——陈慥《无愁可解》 当然,真的没有烦恼吗?恐怕还是有的。 大宋某年,没有愁绪的方先子在听歌的同时正在偷偷欣赏歌女的美貌,目光飘忽,似是希冀和苏轼一样,与那些歌女们在曲终之后来一场在当时很普遍的、超友谊的有趣经历。 随着歌女莲步轻移,他的心头蠢蠢欲动。
他轻轻叹了口气,有些幽怨地想道:罢了,我毕竟是没有烦恼的陈慥。 作者:聆思 本文为菊斋原创首发。公号转载请联系我们开白授权。 看看 菊斋 | 文人 | 美学 欢迎个人转发、扩散。 投稿请在后台键入“投稿” 商务合作请请在后台键入“合作” 公号转载请在后台键入“转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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