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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汉文字说话】之“老汉孤独了几千年” 江湖不禁人间怨，一样涅槃度九天 ——汉字涅槃之二：独柱擎天章太炎 上世纪三十年代，远在美国的语言文字学家赵元任发了两段比相声贯口还饶人的文字，引起了人们的争论，赵元任先生是主张拼音化，还是否定拼音化？  赵元任还有一首《季姬击鸡记》，全篇文字只有一个ji发音 在那个对汉语言文字恨不能食肉寝皮的时代，反对汉语西化无异于以卵击石、玩火自焚。赵元任旅居美国，更不想明目张胆地趟这场浑水。 长空澹澹孤鸟没，万古销沉向此中。 看取汉家何事业，五陵无树起秋风。 不独赵元任，即便是那些行为乖张、桀骜不驯、狷狂孤傲的所谓“国学大师”，如刘师培、黄侃，也不敢在这场狂风暴雨中抛头露面。刘师培在上海办了几期世界语培训班以后，一看形势不对，废除汉字，他们这些抱着国学大腿吃饭的人，就会砸掉饭碗，于是便偃旗息鼓。 黄侃专治语言文字学，人称“黄疯子”，按道理他应该激烈反对废除汉字，反对汉字拉丁化，维护汉语言文字的尊严，但他沉浸在酒色之中，是无暇他顾，还是怕惹火上身？年轻时读黄侃的书，印象最深的是关于葫芦象声的说法，他说葫芦形圆，葫芦发音口形圆，故葫芦念作葫芦。汉文字研究到这步田地，估计到天花板了。 其实，汉文字拉丁化的缘起是传教士利玛窦等人。利玛窦那伙人既可以称之为汉语拼音的鼻祖，也可以称之为消灭汉文字的始作俑者。从利玛窦、金尼阁到威妥玛，从结果来看，用字母给汉字注音，初看起来字母像是偎在太太身边的丫鬟，眨眼的功夫，太太成了保姆，丫鬟做起了太太。 直道是：黄钟毁弃,瓦釜雷鸣。  利玛窦《西字奇迹》节选 新文化运动以1915年9月陈独秀创办《新青年》为发端，这场运动暴风骤雨般摧枯拉朽，洗礼了知识分子，唤醒了一代年轻人，其影响的力度、深度、广度，为中国历史所罕见。 所以，当打着思想解放运动的旗号去呼吁和主张废除汉文字时，连刘师培、黄侃这样与章太炎齐名，被誉为民国学人中有名的“疯子”，都不敢去唱反调，难怪在那场汉字不灭、中国必亡的一片声讨中，众人缄口结舌、噤若寒蝉，“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虽然吴宓、辜鸿铭、梅光迪等人也坚决反对汉字拉丁化，但还未抽刀拔剑，便被挑下马来。辜鸿铭一代鸿儒啊，留小辫子尾巴的坚定性好像大过他留汉字的坚定性。 真的连一只孤鸟都没有吗？ 孤标独步的章太炎就是那只守林的孤鸟。 吴稚晖是国民党四大元老之一，电影《觉醒时代》中出卖陈延年，导致陈延年身份暴露被害的那个人就是吴稚晖。 吴稚晖是这样羞辱汉语言文字的：汉文字是未开化之人所用的文字，是“古世椎轮大辂、缺失甚多之死文，及野蛮无统之古音”，“其意义为野蛮无意识之混合，绝无存立之价值，故亦无需为之密求其意味。”“中国人守其中国文，尤格格与世界不相入。” 当吴稚晖用这种侮辱性的语言来激烈抨击自己民族的母语时，章太炎怒不可遏地站了出来。  章太炎 他痛斥废除汉语言文字，取用“万国新语”（即世界语）是“好尚奇觚，震慑于白人侈大之言”，并认为“大地富韫博厚矣，殊色异居，非白人所独有，明其语不足以方行世界，独在欧洲有交通之便而已。” 他认为汉文字承载中华文化几千年，具有强烈的独立性和民族性。“一国之有语言，固以自为，非为他人”，“用国粹激动种性”，“爱惜我们汉种的历史”，首先就是要爱惜我们的语言文字。 他痛批“近来有一种欧化主义的人，总说中国人比西洋人所差甚远，所以自甘暴弃，说中国必定灭亡，黄种必定剿灭。因为他不晓得中国的长处，见得别无可爱，就把爱国爱种的心日衰薄一日。若他晓得，我想就是全无心肝的人，那爱国爱种的心，必定风发泉涌，不可遏抑的。” 他蔑视那些认为汉文字是未开化之人所用，拼音字是开化之人所用的谬论。 他列举周边袭用西方文字的国家，哪一个哪一点比我国优越？“今者南至马来，北抵蒙古，文字亦悉以合音成体，彼其文化，岂有优于中国哉?” 至于什么“汉文纷杂，非有准则，不能视形而知其字”，等形形色色废除汉文字的理由，章太炎以“吹万不同”，语言文字不可能存在统一标准予以批驳。 在这场绝大多数学者都狂热鼓噪毁灭汉文字的浪潮中，世人皆醉我独醒的章太炎孤身奋战，严厉呵斥这种不分青皂的行为，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至少给这场狂热注入了一针镇静剂。 一个多世纪前炳麟先生那些荡气回肠的警告，至今读来仍振聋发聩！ 汉文字之所以在一个半世纪以后能起死回生，是否也得益于炳麟先生那回荡在神州上空的黄钟大吕般的声音，压过了瓦釜之鸣。 真理有时候还真的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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