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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海长:​我的父亲

 乡土大河南 2023-01-10 发布于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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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土文学   

我的父亲



作者 郭海长

我的父亲慈眉善目,身材魁梧,爱干净,读过二年私塾,为人正直善良,乐于助人,勤俭节约,治家有方。干农活是一把好手,父亲常常教育我们姊妹几个,不要贪占别人的便宜。父亲不仅是这样教育我们的,而且他老人家实际也是这样做的。父亲的几件事情,叫我至今记忆犹新。
一、父亲是下粉条的掌舵
我的父亲不仅是犁镂锄耙都会用,对于下手工粉条,技术含量高的活也是行家里手,在村子里是独一无二。60年代,每逢春节,家家户户都要下点粉条,一是招待客人,二是自己吃点。虽然说家家户户都下粉条,但是都下不多,一般都是十斤八斤。不管是下多少,都离不开我的父亲,都离不开父亲的技术指导。因为父亲是全村人,下手工粉条的掌舵人。(领班的。)
下粉条时有的几家兑着下一盆,有的找不着搭伙人,就单独下。下一盆者好下些,用糊、(就是事先用白矾加粉面再用开水调制而成)用温水、用开水、用流、(流就是粉面加凉水撹拌而成。)好掌握一些。要是单独下十斤八斤,那就得小心再小心,下砸了这一家一年就没有主菜了。遇到这种情况,我的父亲不再动嘴指挥,要亲手操作。
谁家背来粉面,父亲只要掂掂就知道有多重,误差不大。然后父亲再对症下料。倒多少开水,倒多少糊,再倒多少流,再加多少温开水,一切无误后。再指挥四个人揣盆,揣盆时,四个人动作一致,左右两手交替进行,大约揣半个小时,父亲用手指头给面子划个口子,是否面子能下父亲一看便知。
开始下粉了,父亲指挥着谁捶瓢(面子放在瓢里,瓢底下是小小的圆圆的孔,往下漏粉条。)谁拨锅,(用长长两根竹棍,把锅里的粉条拨到凉水缸里。)谁壮粉条,(把缸里的粉条再一缕一缕捞出来,且既不长又不短,既不粗又不细,整整齐齐搭在一个个事先准备好的二尺左右的木干上。)谁架粉条,安排就绪后,看着一缕缕银色的粉条,在滚水锅里翻腾旋转,再看看粉条如瀑布般的流入水缸里,都说掌舵的掌的好,无论是色气,口感都说是一等一的。这时父亲才放心,才去另外一个下粉条的锅台去指导。下粉条的人家说:掌舵的一到场,我们就踏实了。
村里人常说:“掌舵的下的粉条,味道鲜美,色泽好看。”还说:“现在再也难吃到原汁原味的手工红薯粉条了。”
二、退还猪
63年为补贴家用,父亲在亲戚家用8元钱买了一头小猪娃。开始喂的时候,用一个小洗脸盆,喂的食材就是刷锅刷碗的水,或者是父亲下晌了,给猪娃薅的青草芽,再者,弄把红薯叶喂喂,这算是猪娃的美餐了。
父亲,一日三顿喂猪娃,不到半月的时间,猪娃和父亲熟化了。常常父亲喂了猪娃,再拍拍猪娃的脊背,猪娃就站着不动,然后父亲再挠猪娃的肚子,挠不几下,猪娃就躺下了,就叫父亲好好的给它挠挠,挠一会,再给猪娃逮逮虱子,捋捋猪毛,猪娃一动不动,舒服极了。时间长了,喂了猪娃,父亲只要拍拍猪娃的脊背,猪娃就会躺下,叫父亲给它挠痒、逮虱子、捋猪毛。有时我也学着父亲的样子,也拍拍猪娃的脊背,还真灵验,猪娃马上就会躺下,叫给它挠痒、逮虱子、捋猪毛。
就这样父亲下了晌,回来拿把草,只要“唠唠——唠!”叫两声,小猪娃就会“哼哼唧唧”叫唤着,跑过来,吃罢草,躺在父亲前面,叫父亲给它挠痒、逮虱、捋毛。父亲给猪娃挠痒、逮虱、捋毛也就习以为常了。
在父亲的精心饲养下,将近一年的时间,小猪娃长大了,长够称了。(公社食品站收购猪的标准是,140斤以上含140斤,才达到收购的标准,也叫够称。)父亲要求食品站的领导来我家收购猪。
那一天早晨,太阳刚刚升起,公社食品站的两位工作人员来到了我家。进到院里,两位工作人员和父亲寒暄了几句,就开始逮猪。两个位工作人员一个站在猪前面,一个站在猪的后面,工作人员往左撵,猪往右跑。两位工作人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办法拴着猪。
父亲看着他两实在作难,就上前给他两说:“你们两个站在一边, 避开猪的视线,我拴猪。”说着,父亲拿了一把草,“唠唠,唠唠!”叫了两声,猪“哼哼唧唧”的跑到了父亲的面前,父亲把那把草扔给了猪。猪一会儿把那把草吃完了。父亲拍了拍猪的脊背,猪躺在了父亲的前面,父亲给猪挠痒,猪完全放松了警惕,父亲就趁势用绳拴着猪的两条后腿。
猪拴着了,父亲把猪交给了两位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直给父亲伸大拇指。赶着猪走的时候,母亲舀了两瓢水,泼在了猪的身上。(泼水的意思是,以后喂猪更加兴旺。)
猪卖了,院里静悄悄地,叫人有点寂寞,有点失落。不由得想念喂猪的忙碌时光。第二天一大早,天大的好事降临到我家,昨天卖的猪又跑回家来了。陌陂公社食品站离我家八里多地,这头猪居然能跑回来。这个爆炸性的新闻,不胫而走。
厚人纷纷过来出策。有的说:“给猪杀了,吃了。”有的说:“转移到亲戚家,给它卖了。”面对厚人劝说,父亲断然据绝:“现在这猪是公社食品站的。我不能要这不义之财,我要把它送给公社食品站。”好心人见状,悻悻的离开了。
父亲准备了一把草,给猪喂了喂,又拍拍猪的脊背,猪躺下了,又给猪挠挠痒,然后拴着猪的后腿说:“猪啊,这里不是你的家了,食品站才是你的家,我今天给你送回去。”
父亲一人赶着猪,送到了食品站。食品站的领导既惊讶又惊喜,握着父亲的手久久不放,并表扬父亲是“公社好社员。是食品站全体人员学习的榜样。”
父亲送还猪的事情,至今还被人们传颂。
三、不粘公家的光
长期的艰苦生活和劳动,使父亲患上了胃病。胃病发作,疼痛难忍。要么是父亲用拳头顶着胃部,要么是吃两片治疼片来缓解。时间长了不能上地抓工分,生活非常拮据。胃病还日益严重。
亲戚朋友劝说:“你是军属,国家有政策,像你这种情况国家是照顾的,你往上说说,在医院治疗,药费肯定报销。”还有的说:“你有病,这是事实,也不是骗国家的,往上说说这也不丢脸。”
亲朋好友的劝说,没有打动父亲的心。父亲说:“不找公家麻烦,不粘公家的光,儿子才参军。坚持坚持吧,吃点小药就行了。”
父亲的胃病愈来愈严重,直至转化到胃穿孔,非手术不可。大队支书命令式的把父亲送到了县医院,又联系了县武装的领导。武部领导的沟通下,马上做了手术。病情得到了医治。经过一个多月的康复治疗,父亲痊愈了。
这一会父亲粘公家的光,实在是无奈之举。
这三件事情虽距现在五十余年,但它如同父亲的高大形象一样,我脑海里依然是那么清晰。

作者简介

作者:郭海长,男,现年68岁,社旗县陌陂人,退休小学教师,现在上海浦东新区领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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