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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年末，备年货一定是老百姓生活的主旋律。小时候，妈妈怕误工，每年备货爸爸就会带上我。出发时妈妈总会笑着念叨：“小孩盼过年，大人怕花钱。” 大街上红通通、鲜艳艳的，卖春联的，炒瓜子的，卖甘蔗的……各种时令商品应有尽有，把年味烘托得十足。 我们家就三口人，一般准备不多，都是过年中必须露脸的角色。春联、鞭炮、肉、鱼、豆腐、糖、瓜子、花生、糕，别的不会再多买一样。 街上各色小吃卖弄着色香味形肆意逗引着我，我都能忍住。爸爸要买我也不同意。可是当我走到米花糖摊位的时候，脚步不由得放慢了。那白白的、方方的米花糖瞬间摄取了我的灵魂，它们一块一块整整齐齐地排在那里，有气势，更诱人。 老板还在低头翻炒糖稀，附近空气中都是甘甜的味道，让我不由得扩张鼻孔用力地吸气。糖稀炒到一定的火候，事先准备好的米花也被倒进去翻炒，洁白的米花瞬间都裹满了糖稀，就像镀了一层水晶，一粒粒光亮了很多。出锅，倒进模具，整形，压平，老板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老板边整理边和我说：“小姑娘，这个可好吃了，买点吧？” “多少钱啊？” “3角钱一块。” 我刚要转身走开，爸爸过来了。他问我要不要吃，我连忙说不吃，爸爸还说买一块给你吃吧。我说真不要。我心里想猪肉才三块钱一斤，买肉全家可以吃。 我就把手搭在爸爸的自行车后座，催着爸爸往前走，走着走着还回头望一眼。这一眼就像播种一样，把那白白的米花糖种进了心里。 我多想吃一小块，哪怕吃一口也行。回去的路上，内心都在挣扎着，要不趁没走远和爸爸说回去买……算了吧……那白白方方的到底有多好吃……就应该去吃……不应该心疼钱……老板真不该卖那么贵……终究张不开嘴，任由着自行车的车轱辘向前滚。 回到家中，远远地看到妈妈在太阳下织网。觉得不买是对的。爸爸把年货拿出来给妈妈看，边拿边笑，谈街上的趣事，妈妈问我：“老闺女，叫没叫爸爸给你买点好吃的？”我摇了摇头。 我还是憋不住：“妈妈，我今天看到那白白方方的米花糖多想吃啊！” “那你怎么不让爸爸给你买？” “太贵了，爸爸要买，我舍不得。” “这个老鬼，孩子难得过一次年，孩子说不买你就不买啦？”爸爸只在那呵呵笑。这就更加深了我对没有吃着米花糖的印象。 成年以后只要碰到米花糖，我都会想起那个恋恋不舍回头的画面，以及在妈妈面前嗫嚅的情景。 这个故事我后来分享给了好友听，好友之后遇到米花糖一定会给我打电话：“看到米花糖，我就想起了你。怎么样，要不给你寄点，哈哈……”分享给我的先生听，后来只要他出差碰到卖米花糖的，一定会给我带点回来：“来，当年没吃到，现在吃个够……”每当这时，我都会先闻闻米花糖的香味，再痛痛快快地吃一块，不由感叹，幸好当年我没吃到，要不然也不会惦记至今了。 眼前大小儿子们正歪着脑袋啃着米花糖，嘴角上还粘着碎米花。“好吃吗？”大儿点点头，小儿歪着小脑袋说：“妈妈，真好吃，长大了我给你买米花糖吃，好吗？” 2023-01-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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