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潜，是历经清末、民国和新中国的“三朝元老”，建国之后他曾经任职过全国政协常务委员、国防委员会副主席、民革中央副主席等重要职务。 1968年，程潜因病去世，周总理专程赶回北京参加了他的追悼会。 在追悼会上，程潜的遗孀郭翼青红着双眼问周总理，“我们家老程到底算是什么人？” 郭翼青为什么会这么问？周总理又是怎么回答的呢？  程潜求大义甘赴国难程潜出生在清朝末年，同那时候的许多读书人一样，程潜作为进步青年，梦想通过仕途来达成自己救国救民的宏愿。 但是《马关条约》、《辛丑条约》的签订，还有八国联军的侵略，一系列丧权辱国的行径，都让程潜感到无比失望。 面对如此软弱的清廷，程潜决定不再寄希望于科举，而是以秀才之身报考军校。 当时身为湖南伢子的程潜，想要报考湖南武备学堂，然而错过了当年该校招生的初试时间，为此，他专门给当时的湖南巡抚赵尔巽写了一封书信。  赵尔巽程潜在信中说：“吾之所视，国之危难。愿弃文从武报效国家，以功名与利禄换匹夫之悍勇，唯求尽己之身，可尽绵薄之力。” 赵尔巽看完之后，被这个年轻人的诚恳感动了，当即写了一个批条，让手下人拿着批条带着程潜破例通过初试直接参加终考。 结果，程潜以第一名的成绩顺利地考进了武备学堂，一年之后，程潜又被保送到日本东京振武学校进行深造。 当时的日本是先进思想的交流地，许多中国革命的先行者都有过在日本的居住、学习经历，程潜就是在日本认识了宋教仁、黄兴以及孙中山； 他深深地被孙中山的救国理念所折服，同年便加入同盟会，成为同盟会的首批会员之一。从那时开始，他正式踏上了革命救国的道路。  同盟会合影1908年，程潜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之后回到武汉，负责训练新军，与此同时他还积极发展革命同志。 很快，他就在新军之中联络了一批有救国志向的青年，辛亥革命爆发后，程潜带着这群新兵放弃了清廷的高官厚禄，毅然投身到孙中山的革命军中。 当时有句话叫“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说得就是在当时那个没有重武器的时代，大炮就是让人敬畏的战争之神，正是有了程潜和他的炮兵们，革命党在武昌的战斗才打得尤为顺利。  孙中山在随后的日子里，讨伐窃国大盗袁世凯、成立护法军发动护法运动、协助孙中山北伐、平定陈炯明兵变，他始终都始终站在孙中山先生的身后，成为孙中山革命的最坚定支持者。 孙中山去世之后，他秉承孙中山的遗志，依然高举着三民主义的旗帜推动着国民革命。 但是，蒋介石的出现却让程潜的革命之路变得崎岖坎坷起来。 遇小人阻力重重程潜在1905年加入同盟会时，刚刚18岁的蒋介石还只是一名学徒，而在十几年中，他迅速崛起，陈炯明叛变事件中，蒋介石以《孙大总统蒙难记》闻名天下，成为了“忠心护主好榜样”，同时也成为了和程潜纠葛一生的人。  年轻时的蒋介石当年陈炯明炮击永丰舰的时候，蒋介石与孙中山同在船上，而程潜作为前线作战的主力不断在为孙中山解围。 事发之前，程潜前往惠州，用话语稳住陈炯明，这才让孙中山等人能有时间进行撤离。 双方交火之后，程潜指挥手里的军队在韶关等地对叛军进行攻击，大大减轻了永丰舰的压力和危险，同时也阻止了后面的追兵。 孙中山平安到岸之后，命令程潜为讨逆军总司令，程潜不负众望，迅速扫灭了陈炯明的广州部队，不过，程潜的这些实打实的功劳却被蒋介石的表面文章所遮盖。  永丰舰（中山舰）可以说，在这次事件中，程潜是在下面干活的人，蒋介石却成了上面露脸的人。 不过程潜对这些面子上的事情并不在乎，他更在乎务实。 孙中山的三民主义主要政策就是“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他也一直都在联合共产党进行革命，这其中就包括共同创建黄埔军校，因为蒋介石在永丰舰上的表现，所以孙中山让蒋介石参与了黄埔军校的筹办。 可是没有多久，蒋介石就耍开了手腕，放下了手中的筹建工作跑到了上海花花世界玩乐去了，而蒋介石出走的原因，则是孙中山并没有想让蒋介石担任黄埔的校长。  黄埔军校起初，孙中山是把许崇智作为校长首选，其次是程潜，然后是李济深，最后才是蒋介石。 因为在孙中山的眼中，许崇智和程潜都是带兵的统帅、又是老资历，李济深虽然同样是军人出身，但是在职务和资历上都有所欠缺，唯独蒋介石不是职业军人出身，只是一名忠心可嘉的侍卫长。 可蒋介石却不这么想，他认为自己作为黄埔筹备委员会会长，就应该是校长的第一人选。 所以他又耍开了他擅长的政治手腕，让张静江和李烈钧在孙中山的周围开始放“烟雾弹”，导致孙中山被他伪善的外表所欺骗，错把黄埔军校交给了他。  张静江虽然程潜在黄埔校长的事情上同样没有计较，但是蒋介石却已经把这个资历、能力、职务都在自己之上的人当成了眼中钉。 孙中山去世之后，程潜作为第六军军长率部参加北伐，而这时候蒋介石却对在前方作战的程潜暗中下了手。 他趁第六军以先头部队在前冲锋之际，偷偷密电朱培德按兵不动，导致第六军孤军深入陷入包围，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苦战三天三夜。 所幸第六军善战，又有其他增援部队赶到，程潜这才幸免遇难。 蒋介石一计不成，转过年来干脆让李宗仁动用武力扣押程潜，并且罗织罪名予以监禁，等程潜被释放出来的时候，他苦心经营的第六军已经被打散、混编，气的程潜大病了一场，继而赋闲在家，终日与诗词为伴。 他偶尔也做些书画，以至于一段时间内“颂云公”的书画，价值不菲。  程潜书画作品（佳士得拍卖）识大体不计前嫌1931年九一八事变以后，蒋介石迫于社会舆论压力，辞去了国民政府主席的职务，由林森接任。 同年底，林森向程潜发出了邀请，于是程潜再度从政，担任国民政府委员和国民党执行委员。 不过，蒋介石在第二年就又以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的身份重新出现。 程潜虽然没有对蒋介石提出意见，但是却对他针对共产党的政策予以指责，认为蒋介石是违背了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两人多次在公开场合发生过争执； 由于蒋介石这时候已经掌握党派内的绝对权利，程潜的指责也都无济于事。  民国总统林森1937年西安事变后，蒋介石宣布重新开始国共合作，程潜被任命为第一战区司令官，在郑州地区进行抗日活动。 1938年初，李宗仁战区的庞炳勋部队被日军重兵包围，程潜命令离那里最近的张自忠部队前去营救，但张自忠却显得极其为难。 张自忠和庞炳勋自幼相识，又共同投军到冯玉祥部下，在作战中张自忠还曾经救过庞炳勋的命。 两个人本应该是过命之交，但是庞炳勋却因为贪图蒋介石发出的条件，趁张自忠不备包围了他的驻地，导致张自忠的警卫员全部战死，自己也身中两枪差一点就送了命，所以当时张自忠极其不愿意去救援庞炳勋。 程潜知道整件事的原委之后，直接拨通了张自忠的作战电话。 张自忠“你的心情我理解，李宗仁也曾经抓过我。不过，你得想一想，他们不是中国人吗？” 程潜的一番话不仅说明了他在对民族大义面前，已经放下了心中的仇恨，同样也让张自忠放下了芥蒂。 最终张自忠和庞炳勋联合作战，消灭了日军6000多人，为台儿庄战役的胜利打下了基础。 庞炳勋1939年，因为作战有功，程潜被授予陆军一级上将的军衔，成为国民党军中天花板级的人物。 虽然他这时候需要听从蒋介石命令，但是他依旧坚持着孙中山的“联俄联共”宗旨，不仅在对日作战时给八路军新四军提供了许多帮助，还多次在国民党特务的手下解救地下党人。为此，周总理等中央领导多次表达对他的感谢。 举义旗另寻明途日本投降之后，蒋介石又开始蠢蠢欲动，一方面开始调兵遣将，一方面要求各地严把税赋。可这时候程潜却以湖南省委主席的身份唱起了反调。 在主政湖南的这段时间，程潜被家乡父老遭受连年战火后的生活惨状所震撼和痛心。 面对国民政府的征兵、征粮要求，他置之不理，反倒是推行了不征兵、少征粮、释放政治犯、治理贪污腐败等一系列措施。 这些举动再次引起了蒋介石的不满，从各个方面开始向程潜施压，忍无可忍的程潜决定开始反抗。 孙科1948年，程潜首次以竞选人的身份参加选举，一路过关斩将通过老冤家李宗仁、孙中山的儿子孙科共同站在角逐台上。 不过这时候蒋介石是孙科的后台，而李宗仁则是蒋介石的对手。无奈的是程潜的政治手腕的确没有蒋介石强，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从政治上不能驳倒，那就在军事上选择分手。 其实，程潜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和共产党开始接触，并且一直都有很好的印象。在黄埔时他就曾经多次掩护和救助共产党员，在抗日时也曾经表示十分认同毛主席的持久战观点。 就在程潜期待和我党领导人联系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名字已经赫然在我党的战犯名单之列，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怀着满心的忐忑，他还是派出专人和我党进行了联系，也对“战犯”的事情进行了沟通，他当即得到毛主席的承诺：只要能够起义，即刻既往不咎。 程潜得知消息后如释重负。 图 14陈明仁 1949年8月，程潜联合陈明仁在长沙发布声明，宣布湖南和平起义，使湖南的老百姓免受战争之苦。 蒋介石得知消息，宣布开出程潜的党籍，除了愤恨地骂几句“娘希匹”之外，也别无他法。 起义之后，程潜以政协委员的身份收到了北京的邀请。在北京车站，程潜一行人受到毛主席、朱老总等中央领导的亲自迎接。 而在程潜之前享受过这样待遇的，只有“国母”宋庆龄一个人，可见党中央对程潜的重视程度何其之高。 在政协会议召开之前，毛主席单独会见了程潜，询问了程潜准备在新中国政府里面出任什么职务。 “颂公您是我们的老前辈啦，如果屈就您当副主席，会不会很为难啊？” 毛主席说自己是晚辈，这并不是谦虚，因为毛主席曾经有过一段在湖南当兵的经历，而那时候的程潜是湖南的军事厅厅长，这么说起来程潜的确是毛主席的老上司、老前辈。 毛主席为程潜划船在毛主席的提议下，程潜成为了新中国首任湖南省人民委员会主席，也就是后来的湖南省长。 晚上回到住处之后，程潜久久没能入睡，他回想起来自己革命这么多年，一直都秉承着中山先生的遗志，遵循着要为中华民族崛起而奋斗的意愿，应该是马上就要达成了。 1949年10月1日，程潜作为湖南省长、军政委员会主席、人民政府委员的身份，登上了天安门城楼，亲眼目睹了新中国的成立。 毛主席（中）和程潜（右三）等人在天坛论功勋彪炳千秋新中国成立之后，程潜尽心尽力地为湖南的百姓们办真事、办实事，没有了政治的勾心斗角，他能更加专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1952年，程潜听从百姓的呼声，不顾自己已经70岁的高龄，多次到现场去考察，并且连续工作几个夜晚写出了建议荆江分洪工作的报告上报中央，经过多名专家仔细评估后，同意了荆江分工工程的决定。 正是程潜的这一个建议，促成了可以称为新中国水利奇迹工程的建成，为湖南的老百姓解决了极大的问题。 晚年的程潜虽然搬到了北京居住，但是他时常以人民代表大会副委员长、全国政协常委的身份“微服私访”，走到老百姓中去听听他们的声音，及时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毛主席和程潜能到基层听洋溢着幸福的真话，这也成了程潜晚年的最大乐趣。 但是，程潜毕竟已经八十高龄，他身体的机能已经老化。 1968年，程潜在家中不慎摔倒，造成内脏出血，尽管医生尽力医治，但最终没能挽回。 当周总理知道程潜去世的消息后十分悲痛，连夜从外地赶回北京安排程潜的追悼会。 追悼会当天，民革委员会的熊克武等领导人出席，周总理亲自主持。 在追悼会上，程潜的遗孀郭翼青红着眼问周总理：“总理，您说，我们家老程，到底算是什么人呢？我们应该算是什么成分呢？” 原来，在那个特殊的时期，程潜的国民党身份成为了一些人的口中诟病，这让郭翼青的心里十分不舒服。 “颂公为民族、为人民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在抗战中功勋卓著，又让湖南的百姓们过上幸福日子，当然是我们的好同志、好革命干部，你们的家庭也是革命的家庭。” 周总理的认同，就是人民的认同。 程潜追求革命一生，在宦海沉浮数十年，然而在国民政府时候却一直没能达成革命愿望，如今在新中国得到了人民和国家的认可。 难怪有史学家评价程潜：“幡然悔悟，死得其所。” 参考资料 《程潜将军逝世的时候》夏从本 《程潜，在新中国过的明明白白》纪彭 《程潜，实事求是敢于直言》毕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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